《婦科秘書》~ 痢論 (1)

1. 痢論

妊娠痢下，因飲食生冷，脾胃不能克化，致令心腹疼痛。傷血則赤，傷氣則白，氣血俱傷則赤白相雜。蓋血屬陰，陰傷則受熱居多。然又有陽氣傷，不能統陰血而痢赤，又不得不從事於辛溫。故治血痢，猶當以色之顯晦，驗其虛實寒熱。故凡積之瘀晦不鮮，清稀不稠，皆虛寒之候，即陽不統陰之血，急投人參、薑、艾，或可保全。倘不審而誤服芩、連，乃速其斃也。

惟積之稠黏、紫赤而光澤者，合用苦燥以堅腸胃之滑脫。又必當佐以調氣之藥，則陰邪解釋，非若白痢之不可雜以芩、連、芍藥等味，引領滯穢襲傷陰血也。氣屬陽，陽傷則受冷居多，即有火注下迫，皆陽氣鬱遏，本寒標熱之症，不可純歸於熱，但當驗其積之稠黏如糊，色白如脂，方可暫與清熱治標，若汁沫如水，色晦如塵，急須溫理其氣，即有熱症，皆假象無疑，其虛實寒熱既分。而又有三禁、三善、五審之不可不知也。

一禁，滌盪腸胃，恐陽氣下陷，胎氣愈墜；二禁，滲利膀胱，恐陰津脫亡，胎失榮養；三禁，□澀滯氣，恐濁氣愈滯後重轉加。故善治妊娠之痢，惟以調氣為先，即已敗積沫，隨氣而下，未傷津液，統之而安。夫調氣有三善，一使胃氣有常，水穀輸運；二使腹滿腹痛，後重漸除；三使濁氣開發，不致侵犯胎元。所謂五審者，一審飲食之進與不進。

夫痢乃腸胃受病，若痢勢雖甚，飲食無妨者，易治。故痢以噤口為最劇，在初起濁邪全盛之時，不足為慮，但要清理積滯，飲食自進矣。若七日以後，尚不能食，脈反數盛，此必初時失於清理之故，急需調氣理中，則積沫漸下，飲食漸進矣。或初時能食，至一旬一氣後，反不能食，脈息不振，此必滌盪太過，胃氣受傷所致。

亦有過用芩、連、檳、樸，苦寒破氣，而致呃逆嘔噦者，胃氣大敗，最危之兆，惟峻與溫補，庶可挽回。若脈見數疾無倫，或翕翕虛大，或歇止不前，或弦細搏指者，皆胃氣告匱，百不一生矣。二審溲之通與不通。下痢清濁不分，若痢雖頻，而水道順利者，胎必無虞。若月數將滿，胎壓尿胞，每多溲便頻數，轉胞脹悶之患，切禁利水傷津，急與開提自通。

但須察其脈，無過壯過硬之形，便宜補中益氣，稍加澤瀉、車前，以升清降濁投之，無不輒應，非特妊娠為然，即平人久痢，津液大傷，而溲澀不通者，亦宜此治法也。三審腹之痛與不痛。下痢腹痛，必然之理。然間有濁濕下趨，而無郁沸之火者，則不痛也，但此多見於肥白人之白痢。

若血痢，與瘦人多火者，罕見也，治宜調氣運積，不用清火明矣。原其腹痛有寒熱之分，痛有止歇，痛則奔迫下墜。至圊不及者，火也；痛自下而攻擊於上者，火也；痛而脹滿，不勝摩按，熱飲愈甚者，火也，實也。痛無止歇，常時痛而無絞刺者，寒也；痛自上而奔注於下者，寒也；痛而不滿，時喜溫手摩按，飲熱漸緩，欲至圊而可忍須臾者，虛也，寒也。

白話文：

懷孕期間發生痢疾，多半是因為吃了生冷的食物，導致脾胃無法消化，引起腹部疼痛。如果是傷到血分，大便會呈現紅色；傷到氣分，大便則會呈現白色；如果氣血兩傷，大便就會呈現紅白色相雜。血屬於陰，陰受損通常會產生熱象。但也有可能是陽氣受損，無法統攝陰血而導致血痢，此時就必須使用辛溫的藥物來治療。因此，治療血痢時，應該根據大便顏色的深淺，來判斷是虛證還是實證、寒證還是熱證。

如果大便帶有積滯、顏色暗淡不鮮明、清稀不濃稠，都屬於虛寒的症狀，代表陽氣無法統攝陰血，應立即使用人參、薑、艾等藥物，或許可以保住性命。如果不仔細辨證而誤用黃芩、黃連等寒涼藥物，反而會加速死亡。

如果大便濃稠黏膩、顏色紫紅且有光澤，適合使用苦燥的藥物來堅固腸胃，防止滑脫。同時必須佐以調理氣機的藥物，這樣才能解除陰邪。這與白痢不同，白痢不能摻雜黃芩、黃連、芍藥等藥物，這些藥物會引領滯穢之氣侵襲陰血。氣屬於陽，陽氣受損通常會產生寒象，即使有熱像，也多半是陽氣鬱結所致，屬於本寒標熱的症狀，不能單純歸為熱證。但可以觀察大便是否濃稠如糊、顏色白如脂肪，如果符合，則可以暫時使用清熱藥物來治療表證。如果大便稀薄如水、顏色晦暗如塵土，就必須立即溫補氣機，即使有熱象，也都是假象。虛證、實證、寒證、熱證的區分清楚後，還有三禁、三善、五審的原則需要了解。

第一禁忌是使用瀉下藥來滌盪腸胃，因為這樣會導致陽氣下陷，胎氣更加墜落；第二禁忌是使用利尿藥來滲利膀胱，因為這樣會導致陰津脫失，胎兒失去滋養；第三禁忌是使用收澀藥來阻滯氣機，因為這樣會導致濁氣更加滯留，反而加重後重感。所以，治療妊娠痢疾，最重要的是先調理氣機。這樣即使排出了腐敗的積滯，也能順著氣機排出，不會損傷津液，自然可以平安無事。

調理氣機有三方面的好處：第一，使胃氣恢復正常，順利運化水穀；第二，使腹脹、腹痛、後重感逐漸消失；第三，使濁氣得以疏散，不會侵犯胎元。所謂五審，是指以下五方面的審察：第一，審察飲食的攝入情況。

痢疾是腸胃生病所致，如果痢疾症狀雖然嚴重，但飲食沒有受到影響，就比較容易治療。痢疾最怕的就是完全無法進食，這代表病情最為嚴重。在痢疾初期，濁邪正盛的時候，雖然不能進食，但不必過於擔心，只要清理積滯，自然就能進食。如果痢疾發生七天後仍然不能進食，脈搏反而呈現數盛的現象，這一定是初期清理積滯不徹底所致，應該立即調理氣機、健脾和胃，這樣積滯自然會逐漸排出，飲食也會逐漸恢復。如果一開始能正常進食，過了一段時間反而無法進食，脈搏也變得虛弱，這一定是使用瀉下藥過度，導致胃氣受損。

有時候，過量使用黃芩、黃連、檳榔、厚朴等苦寒破氣的藥物，也會導致呃逆嘔吐，這是胃氣大敗的危險徵兆，必須立即使用溫補的藥物，或許可以挽回。如果脈搏呈現急促無倫、時大時小、或停止不前、或弦細搏指等現象，都代表胃氣已經衰竭，很難保全性命。第二，審察小便是否通暢。

痢疾會導致大便清濁不分，如果痢疾雖然頻繁，但小便正常，胎兒就沒有危險。如果懷孕月份較大，胎兒壓迫膀胱，經常會出現小便頻數、轉胞脹悶等問題，此時千萬不能利水傷津，應該使用開提的方法，使小便自行通暢。

但必須觀察脈象，如果沒有過壯過硬的現象，應該使用補中益氣的方法，稍加澤瀉、車前子等藥物，來升清降濁，通常都能有效。這不僅適用於妊娠痢疾，即使是平常人久病痢疾、津液大傷、小便不通暢的情況，也適合使用這種治療方法。第三，審察腹痛的程度。

下痢腹痛是必然的現象。但有時濁濕下趨，而沒有郁熱之火，就不會出現腹痛，這種情況多見於肥胖、體質白皙的人，而且多是白痢。如果是血痢，以及體型瘦弱、多火的人，很少會出現不腹痛的情況，治療時應該調理氣機、運化積滯，不需要清熱，這是很明顯的。腹痛有寒熱之分，如果疼痛有止歇，疼痛發作時會向下迫墜，甚至來不及上廁所，這是火熱引起的；如果疼痛從下腹向上攻擊，也是火熱引起的；如果疼痛伴隨腹脹，不能按壓，喝熱水疼痛會加劇，這是火熱引起的，屬於實證。如果疼痛沒有止歇，持續疼痛但沒有絞痛，這是寒證引起的；如果疼痛從上腹向下竄注，這是寒證引起的；如果疼痛但不腹脹，喜歡用溫熱的手按揉，喝熱水疼痛會緩解，想上廁所但可以忍耐片刻，這是虛證、寒證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