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產心法》~ 卷之下 (11)
卷之下 (11)
1. 血脫氣脫神脫三證論
夫人之心，藏神生血者也，而言乃心之聲，心有血而神存，則言不妄發。肝藏魂藏血者也，目得血而司視，則瞳瞭而視正。若夫產後氣血暴竭，而心神失守，故言語無倫。肝魂無依，則瞳眊妄見。況心為五臟之主，目乃百脈之官，虛證見於心目，則十二官各失其職可知矣。是以視聽言動，皆成虛妄。
當論產期塊痛有無，先後施治，方為得法。若分娩兒下之後，塊痛未止者，宜服寧神生化湯，確知瘀血不行，合失笑散同服。如痛止者，則服寧心定魄茯神湯，連進大補十數劑，生氣養血，安神定志，服至元足，其病始愈矣。或以生地易熟地而清心火，寧君主之官亦可。病家毋求速效，勿信邪祟，若噴以法水，驚以法尺，多致不救。
屢治此病，服八珍加炮姜十數劑方效。丹溪云：虛病猶似邪祟也。又云：欲泄其邪，當補其虛。此古人之確論，但人不能體認其意，反言攻補難施。若必攻邪盡方可言補，則誤矣。不特醫家治產後虛證，即高年及虛弱人，妄言妄見等證，亦當如是慎重也。產後間有敗血停積，上干於心，心不受觸，而有妄言妄語，如見鬼神者，此必心下脹悶、煩躁、昏亂，臥起不安。誤作中風，治必殆。
芎歸瀉心湯主之。《醫通》云：虛則四物湯換生地，加桂心、炮薑、生蒲黃、石菖蒲。實則四烏湯加川連煎成，入龍腦一捻，服後得睡即安。心悸恍惚，語言錯亂，千金遠志湯。如內虛，敗血攻心，狂言亂語者，龍齒清魂散主之。心脾血少，八珍加炮姜。馮氏云：產後陰血暴崩，肝虛火妄之極而發狂者，宜澤蘭、歸、地、牛膝、茯神、遠志、棗仁，加童便主之。若因敗血停積，用調經散，予謂不若生化湯合失笑散。
若心血虛，用柏子仁湯，予謂不若寧神定魄茯神湯。余室人沈氏，於康熙癸巳冬至月，患產後神脫之證，為醫人妄用降氣消痰清火方藥，變為痙證，仍不知峻補，猶以風痰為患，驅風化痰。余正奉差大通橋轉運軍糧，幾及百萬，督催歲內全米進倉，不遑歸視，直至病篤。僕人持方來云：服藥罔效，奈何？余閱之，非正治之方，悉促死之藥也。
彼時心神瞀亂，又未得親視其證，未敢定方。即大書速用人參救脫六字，令僕持歸。復慮醫者執產後不宜用人參之見，差人往問，果如所料，且知仍用蘇子降氣下痰。餘情不能已，星速馳歸。時已初更，而其氣在呼吸間，已遷出外舍。余急用人參三錢。煎湯調胎產金丹一粒，下咽時許，即復甦起坐而言矣。
其時夜半，奈無參可繼，竊念既已少愈，不妨待旦市服。詎漏絕時，參力已竭，又復脫去，救無及矣。雖日數也，命也，而清痰降火之誤，實有以致之矣。
荊芷治崩湯，治產後血崩，其色鮮紅。
白話文：
人的心臟，是儲藏神智和產生血液的地方，而言語是心聲的表現，心有血液且神智清晰，說話自然不會胡言亂語。肝臟是儲藏魂魄和血液的地方，眼睛得到血液的滋養才能正常看東西，所以瞳孔明亮且視力正常。如果產後氣血嚴重耗竭，心神失去依託，就會導致言語錯亂；肝魂沒有依附，就會造成眼睛昏花，看東西產生幻覺。況且心臟是五臟的主宰，眼睛是百脈的匯集之處，虛弱的症狀顯現在心和眼睛，那麼其他十二官也會失去各自的功能。因此，視力、聽力、言語和行動都會變得虛妄不實。
應該探討產婦產後是否有腹部硬塊疼痛，以及這些症狀出現的先後順序，然後再施以治療，才能達到好的效果。如果在分娩後，腹部硬塊疼痛仍然沒有停止，應該服用寧神生化湯，如果確定是瘀血沒有排出，可以同時服用失笑散。如果疼痛停止，則服用寧心定魄茯神湯，並連續服用十幾劑大補氣血的藥方，來補養元氣、滋養血液、安定心神、堅定意志，直到元氣充足，病症才能痊癒。或者可以用生地代替熟地來清瀉心火，使君主之官恢復正常也是可以的。病家不要追求速效，也不要相信邪魔鬼怪，如果用符水噴灑或用鎮邪之物驚嚇，多半會導致無法救治。
我多次治療這種疾病，服用八珍湯加炮姜十幾劑才能見效。朱丹溪說：虛弱的病症就像是鬼魅作祟一樣。又說：想要驅除邪氣，必須先補養虛弱的身體。這是古人確鑿的理論，但人們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反而說補養和攻邪難以同時進行。如果一定要把邪氣完全攻散才能進行補養，那就錯了。不只是醫生治療產後虛弱的病症，即使是老年人和身體虛弱的人，出現胡言亂語、產生幻覺等症狀，也應當如此謹慎地對待。產後有時會有惡露停積，影響到心臟，導致心臟無法承受，而出現胡言亂語、像看到鬼神一樣的情況，這種情況一定會伴隨心下脹悶、煩躁、昏亂、坐臥不安等症狀。如果誤以為是中風來治療，一定會導致危險。
可以使用芎歸瀉心湯來治療。《醫通》中說：如果是虛證，用四物湯將生地換成熟地，並加入桂心、炮薑、生蒲黃、石菖蒲。如果是實證，用四烏湯加入川連煎煮，再加入少許冰片，服用後能睡著就會好轉。如果心悸恍惚、言語錯亂，可以用千金遠志湯。如果屬於內虛，惡露攻心，出現狂言亂語，可以用龍齒清魂散來治療。如果心脾血少，可以用八珍湯加炮姜。馮氏認為，產後陰血大量流失，肝虛火旺到極點而發狂，應該用澤蘭、當歸、生地、牛膝、茯神、遠志、棗仁，再加入童便來治療。如果是因為惡露停積，使用調經散，我認為不如用生化湯合失笑散來得好。
如果心血虛，用柏子仁湯，我認為不如用寧神定魄茯神湯。我的妻子沈氏，在康熙癸巳年冬至月份，得了產後神智脫失的病症，被醫生胡亂使用降氣消痰清火的藥方，反而變成了痙攣，仍然不知道要大力補養，還以為是風痰作祟，用藥驅風化痰。當時我正奉命在大通橋轉運軍糧，數量將近百萬，督促要將所有米糧在年內運入倉庫，沒有時間回去探望，一直到病情嚴重。僕人拿藥方來說：吃藥沒有效果，怎麼辦？我看過藥方後，發現都不是對症治療的藥，簡直都是加速死亡的藥。
當時我妻子心神昏亂，又沒有親自看到她的病情，不敢貿然開藥方，於是就大筆寫下「速用人參救脫」六個字，讓僕人帶回去。又擔心醫生固執於產後不宜用人參的觀念，就派人去問，果然不出所料，並且知道醫生仍然在使用蘇子降氣下痰的藥。我實在按捺不住，星夜趕回家。當時已經是半夜，而她的氣息已經微弱到快要離開身體。我趕緊用人參三錢煎湯，調和胎產金丹一粒，讓她吞下，過了一會兒，她就甦醒過來坐起來說話了。
那時是半夜，苦於沒有人參可以接續，心想既然稍微好轉，不妨等到天亮去市集買藥。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人參的藥力耗盡，又再次虛脫過去，救治不及了。雖然說是天數和命運，但是清痰降火的誤治，實在是導致這種結果的原因。
荊芷治崩湯，可以治療產後血崩，且血色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