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概論》~ 望形色審苗竅知表裡寒熱虛實說

1. 望形色審苗竅知表裡寒熱虛實說

四診為望聞問切，此固醫家之不可少一者也。然在大方脈則若是，而小兒科則以望為主，問繼行之，聞則又其次，至切則無矣。《經》云：切而知之之謂巧。夫小兒上肢甚短，無可著指。氣血未充實，六脈自不能準確，是切之無可切，而巧亦無所用其巧也。問而知之之謂工。

小兒於未發言時，問之無可問；即於稍長能言者，問之亦多不能以真實清楚對，是問之不必問也，而工亦無所用其工。聞而知之之謂聖。小兒於初病時，其聲音或能不失其常態，至病日久而真氣喪失，氣既喪失，聲音焉能其真確，是聞之無可聞，而聖又何所見其聖也。況經又有曰：哭聲不響赴陰君。

而亦有不赴陰君者謂何？無非聞其聲音，而預知其肺氣之絕與未絕故也。吾故曰：以望為臨床治療之唯一辦法，方可免對症錯誤之診治也。五臟之體隱而理深微，吾人當從何處致其望，以探明病的癥結之所在，行對病之治法。雖然體固隱矣，理固微矣，然發見於苗竅顏色之間者，用之無不周備；昭著於五官四肢之外者，無一不顯明呈露。其生理之隱微，病能的複雜，固均在吾人之一望中也。

故小兒之病於內，必形於外，外者內之著也。望形象審苗竅，自能知其病之所在地位，及其病的形能。按病的地位及形能，分別表裡輕重，用藥細細治療，藥石見效之神速、未有不知響之應聲者也。內有五臟，曰肺，曰心，曰脾，曰肝，曰腎。五臟深藏體內，肌肉障礙，不能明瞭的望見。

惟能望五臟之苗與竅，發現若何的色象，以定病在何臟，用何藥治療。故五臟之部位色象苗竅，均須探查明瞭，始能知病之在表在裡，或寒或熱，是實是虛也。此之探查，至為重要。今就經驗所知者，簡明解釋之如下：舌乃心之苗。就舌之色象以求病能，治療即有法可施。舌尖紅紫，心包有熱也。

全舌紫紅無苔，熱盛傷陰也。口糜重舌，心腎之火毒上攻也。舌苔曛黑燥裂，心熱極盛，陰液枯竭，胃為熱毒蒸爛也。舌苔黃膩，胃滿有熱，濁氣不化也。舌苔白潤，濕盛傷脾，氣不能運行也。舌苔淡白，溫溫欲吐，心氣虛而兼胃有寒也。鼻準、牙齦與口唇，乃脾之竅，因其色象的不同，以定病之寒熱虛實也。

臨床診治，自可作為根據。鼻準紅燥，脾實火上行。鼻準黯黃晦暗，脾為毒蒸，已呈敗象也。四肢漫腫，大便溏瀉，口淡食慾不振，脾弱濕氣凝結也。嘔吐腹痛，肢軟肌瘦，脾虛且寒也。久痢久瘧，面色萎黃，脾虛氣下陷也。肢體面目熏黃，口苦臍中時流黃水，脾熱侵膽，濕熱蒸為黃疸也。

牙齦紅腫，脾胃兩熱也，牙齦破爛，脾胃火毒上攻也。口唇紫紅乾裂，脾熱傷陰也。口唇淡白而無血色，汗出不能止，脾虛氣將脫也。口唇左扯歪斜，脾阻痰飲，風邪乘之作患也。口唇黑如漆色，脾寒甚而絕也。鼻孔、目白球，乃肺之竅。鼻孔乾燥作癢，肺有風熱也。鼻塞聲重，肺感風邪也。

鼻流清涕，自行連連噴嚏，肺客風寒也。目白球現紅色或紅絲，肺絡火鬱上升也。發頤腫脹，肺乘胃火作毒也。面色萎白，咳嗽自汗，肺氣虛不能固表也。兩耳與齒，乃腎之竅。耳鳴細如蟬聲，腎氣虛而上衝也。耳流臭黃膿水，腎經遺留溫毒，蘊而作腫也。兩耳鳴聲如鼓，頭重眼花，腎氣熱實，而鼓燙之也。

兩耳偶然重聽，腎氣不和也。齒如豆黃，腎氣將絕也。齒枯而痛，腎氣不足，而結熱也。齒根潰爛腥臭，腎經濕熱熏蒸，毒隨氣上發也。齒根痠麻而軟，不能咬物，隱隱作嘔，腎氣濕而寒，上泛成痰飲也。眉目兩處，乃肝之竅，怒視而睛能轉動，頭昏而沉痛，肝風上潛也。直視而睛不轉動，或成天吊，肝將絕之候也。

目發脹痛，酸癢流淚，肝熱外受風邪也。目眶酸脹，眉稜骨痛，見光則痛癢尤甚，肝經血虛，不足致養也。以目分別言之，又為五臟之總竅。目黑球屬於肝，純是黃色，凶險症也。目白球屬於肺，色現淡青，肝氣侮肺也。淡黃色而滯，脾熱有積，運化不靈也。老黃色而如橘皮之潤，乃肺阻濕熱，外發為黃疸症也。

瞳球屬腎，無光彩而又兼發黃萎，腎氣虛血不能營之也。大眼角屬大腸，紅腫破爛，肺有風熱也。小眼角屬小腸，紅腫破潰，心包有火又感風邪也。上眼皮屬脾，腫脹而痛，脾傷熱也。下眼皮屬腎，發現青色，胃有寒凝也。上下眼皮，睡眠不能合緊，或露一線縫者，脾胃虛極，腎之陰液尤虧也。

面有五官，部位不同，此五臟各有其部位之系屬。前額屬心，左腮屬肝，右腮屬肺，唇之上下屬於腎，舌之外邊，及唇之內，均屬於脾。五臟里也，六腑表也；其六腑為表，是對於五臟言也。若對於肢體皮膚，仍是里也。准此而論色象，以辨病能，在臨床時間，必能多得其效果助力。

小腸為心之表，小溲短黃澀痛，知其心包有熱也。小溲清長不禁，知其心氣虛且寒也。胃乃脾之表，唇紅燥而嘔吐，胃經熱鬱，且兼滿滯也。唇色萎白，嘔吐食水不能消化，是脾濕不運，胃亦虛寒也。若見唇色如常，而時作嘔吐，當按胃滿胃傷論。大腸為肺之表，大便秘結，知其肺有燥氣也。

肺無熱的徵象外呈，乃肺經虧虛，氣弱不能收斂也。膽乃肝之表，口上苦水，是肝熱膽脹，膽汁上溢也。聞聲驚嚇，時肝血虛，不能榮膽，膽氣不足也。膀胱為腎之表，位於臍之下，氣海之右。疝腫偏墜，是膀胱氣不能運行，濕阻於腎，內腎因濕生毒作腫也。小腹隱痛，腰痛不能伸，是腎氣虧，寒入膀胱也。

又左腮色紅，病為肝熱。右腮色紅，病為肺熱。前額青暗，是心氣將絕。環唇青黑，是腎氣將絕之候。凡此等色象，尤是病兒所常見者也。若論面上，亦有五色現於外皮，亦可憑之得症的形能。一曰紅，紅，病在心，面紅者心熱。一曰青，青，病在肝，面青者身痛。一曰黃，黃，病在脾，面黃者脾必先受傷。

一曰白，白，病在肺，白者面肺氣虛寒。一曰黑，黑，病在腎，面黃而灰暗無澤者，腎氣敗也。望其色若於平日不同，而苗竅之色，發見於外部者，與致病之色相符合，則臟腑之虛實寒熱表裡，自無遁形。因何致病，及病在何部位，成竹在胸。以上之運藥治病，無有不藥到病除也。

此其大略，均由經驗中得來。若夫由五臟六腑之形色苗竅，上辨清其病形病能，尚有多種。俟後慢慢臨床經驗出來，再行筆之於書，公之於世可也。

白話文：

[望形色審苗竅知表裏寒熱虛實說]

中醫的診斷方法包括望、聞、問、切四種，這些對於醫生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但在兒科領域，觀察（望）是最主要的診斷手段，詢問（問）次之，聽診（聞）再次之，而脈診（切）則較少使用。因爲兒童的手臂較短，難以進行有效的脈診，加上他們氣血未充分發育，脈象不易準確讀取，所以脈診在兒科中的作用有限。詢問也存在困難，因爲年幼的孩子無法清晰表達病情，即使稍大的孩子，也往往描述不清症狀，這使得詢問的效果大打折扣。至於聽診，疾病初期孩子的聲音可能變化不大，但隨着病情加重，真氣衰弱，聲音也會失去原本的純正，因此聽診也有侷限。

因此，觀察成爲兒科臨牀治療的關鍵。五臟隱藏於體內，道理微妙，我們應從何處觀察才能洞察疾病的本質呢？儘管五臟隱藏，道理微妙，但它們的表現會體現在面部的顏色和五官的變化上，這些外在表現提供了全面的信息。五官和四肢的外在變化，無不顯露出內在的健康狀態。通過觀察，我們可以瞭解身體的隱祕和疾病複雜性的全貌。

孩子體內的疾病一定會在外表顯現出來，外表是內在健康的直接反映。通過觀察孩子的外貌特徵，檢查面部顏色和五官的變化，我們可以知道疾病的位置和性質。根據疾病的部位和特性，區分病情的輕重緩急，對症下藥，精心治療，藥物的療效將迅速顯現，如同回聲回應聲音一樣明顯。

人體內有五臟，分別是肺、心、脾、肝、腎。雖然五臟深藏體內，肌肉遮擋，難以直接觀察，但我們可以通過觀察五臟對應的“苗”和“竅”，以及面部顏色的變化，來判斷疾病所在臟器，從而選擇合適的藥物治療。因此，瞭解五臟的部位、顏色、苗竅，對於判斷疾病是在表還是在裏，是寒是熱，是實是虛至關重要。

接下來，根據經驗，我將簡要解釋各臟器的觀察要點：

• 舌頭是心臟的“苗”。通過觀察舌頭的顏色和形態，可以判斷心臟的健康狀況。
• 鼻子、牙齦與嘴脣是脾臟的“竅”。通過它們的顏色變化，可以判斷脾臟的寒熱虛實。
• 鼻孔和眼白是肺臟的“竅”。鼻孔乾燥癢痛可能是肺部風熱，眼白紅潤或有紅絲可能是肺絡火鬱。
• 眉毛和眼睛是肝臟的“竅”。怒視、眼睛轉動靈活、頭暈沉痛可能是肝風上潛。
• 耳朵和牙齒是腎臟的“竅”。耳朵嗡鳴、流膿水、耳鳴如鼓可能是腎氣虛或腎經溼熱。

此外，面部的五個部位分別對應不同的臟器：

• 前額對應心，
• 左腮對應肝，
• 右腮對應肺，
• 嘴脣上下對應腎，
• 舌邊和脣內均對應脾。

通過觀察這些部位的顏色變化，可以判斷相應臟器的健康狀況。例如，小便短黃澀痛可能是心包有熱，脣色萎白嘔吐可能是脾溼不運，大便祕結可能是肺有燥氣。

總之，通過觀察面部顏色和五官的變化，結合各臟器的“苗”和“竅”的表現，可以有效判斷疾病的性質和位置，爲臨牀治療提供依據。這種診斷方法是基於長期實踐經驗積累而來的，對於兒科和其他領域的疾病診斷都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