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祖

《女科要旨》~ 卷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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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

1. 胎前

門人問曰:《金匱》妊娠一門,夫子之注甚詳,恐難為淺學道也。此外,還有簡易之法,賢愚可共曉否?

曰:夫道一而已矣,淺者自見其淺,深者自見其深也。《金匱》本於《靈》、《素》,後之高明者,得《金匱》之一知半解,敷衍成篇。如今之舉業家,取五經四書題目,作臭腐時文,文無定體,惟不失立言之語氣,而合時文之法度,斯得矣!茲且從俗而言時法。王海藏云:胎前氣血和平,則百病不生。

若氣旺而熱,熱則耗氣血而胎不安,當清熱養血為主。若起居飲食調攝得宜,絕嗜欲,安養胎氣,雖感別症,總以安胎為主。又云:安胎之法有二:如母病以致動胎者,但療母則胎自安;或胎氣不固,或有觸動以致母病者,宜安胎則母自愈。汪石山云:凡胎前總以養血健脾、清熱疏氣為主,吾鄉稱為女科之最上者,父子相傳,不外此說。而更深一步者,趙養葵云:胎莖之繫於脾,猶鍾之繫於梁也。

若棟柱不固,棟梁亦撓;必使腎中和暖,然後胎有生氣,日長而無隕墜之虞;何必定以黃芩白朮哉!乃此四節,平易近人,行道人不可不俯而相就,毋取驚俗為也。

門人問曰:夫子引王海藏云:熱則耗氣血而胎不安。而朱丹溪謂胎前當清熱養血為主,以白朮、黃芩為安胎之聖藥。立論相同,而《金匱》治妊娠,開章即以桂枝為首方,且有大熱之附子湯,溫補之膠艾湯,不啻南轅北轍之異!究竟從仲景乎?從海藏、丹溪乎?

曰:海藏、丹溪之論,原從《金匱》常服之當歸散得來。《金匱》之附子湯、膠艾湯,又與其本篇養胎之白朮散同義,須審婦人平日之體氣偏陰偏陽,豐厚羸瘦;致病之因寒因熱;病形之多寒多熱;病情之喜寒喜熱;又合之於脈而治之,不可執一也。

門人問曰:《金匱》論妊娠,開章以桂枝湯居其首,其原文云:「婦人得平脈,陰脈小弱,其人渴,不能食,無寒熱,名妊娠,桂枝湯主之」。「於法六十日當有此症,設有醫治逆者,卻一月加吐下者,則絕之」。各家所注,非失之淺則失之鑿,請一一明之,以為一隅之舉。

曰:《金匱》云「婦人得平脈」者,言經水不行,不可為無病之人,而平脈乃為無病之脈,診見此脈有喜出望外之意,故曰「得」也。其云「陰脈小弱」者,以陰脈屬下焦尺部,視上、中二部之脈,不過小弱;小弱則非等於澀,為血滯之病脈,此即《內經》所謂婦人有孕,身有病而無邪脈之旨也。

其云「渴,不能食」者,以婦人所食穀味,化為血氣,下為月水;今月水乍聚而欲成胎,則中焦之氣壅塞。中焦者胃也,胃病則懶於納穀,故不能食;胃病則燥氣偏勝,故口乾而渴也。其云「無寒熱」者,症自內起,不關外邪,安有惡寒發熱之象哉?!故以「渴,不能食,無寒熱」七字,為妊娠之確切真語也。且云「於法六十日當有此症」者,特為「陰脈小弱」一句,自明其師古而不泥古之意。

《內經》云:陰搏陽別,謂之有子。言陰尺脈旺與陽寸迥別。《難經》云:按之不絕者,有孕也。亦言按陰尺而不絕也。今云陰脈小弱,何以與前聖後賢相反至此?而不知妊娠之初,月水乍聚,一月為腜,二月為胚,三月為胎。今在六十日之內,其胎尚在將成未成之間,下焦之血運於中焦,而護腜胚,則下焦轉虛,所以見小弱之脈;過此胎成,則漸見陰搏與按之不絕之脈矣。其云「醫治逆者」四句。

言妊娠只有六十日,以三月成胎之數計之,卻少了一個月,其形不過為一團結聚之血,豈容藥之稍誤?若誤藥而加吐下,則禍不旋踵矣!「絕之」者,明告其故,更以《周易》勿藥之說導之也。其用桂枝湯奈何?蓋以身有病而脈無故,又非寒熱邪氣。凡一切溫涼補瀉之劑,皆未盡善;惟有桂枝湯一方,調和陰陽之為得也。

門人問曰:巢元方謂妊娠一月名始形,足厥陰脈養之。二月名始膏,足少陽脈養之。三月始胎,手心主脈以養之;當此時,血不流行,形象始化。四月始受水精以成血脈,手少陽脈養之。五月始受火精以成氣,足太陰脈養之。六月始受金精以成筋,足陽明脈養之。七月始受木精以成骨,手太陰脈養之。

八月始受土精以成膚革,手陽明脈養之。九月始受石精以成毛髮,足少陰脈養之。十月五臟六腑,關節人形皆備。陳良甫宗其說,以五行分配四時。徐之才以十月分配某月見某症則用某藥。各家之說,當從否乎?

曰:十月分經養胎之說,創自隋之巢氏,張子和既斥其謬矣。須知婦人自受胎以後,十二經氣血俱翕聚以養胎元,豈有某經養某月胎之理?又豈有限於某月必見某症、必用某方施治之理?齊東野人之語,吾輩切勿述之以汙口。

門人問曰:時醫相傳口訣,謂胎前無寒,吾鄉女科俱宗此說,然其說與丹溪輩吻合者多,而求之《金匱》則大不然矣。《金匱》云:婦人懷孕六七月,脈弦發熱,其胎愈脹,腹痛惡寒者,少腹如扇,所以然者,子臟開故也。當以附子湯溫其臟。仲景安胎用附子湯,大有取義。今人置而勿用,豈古法不堪為今用歟?

曰:醫之所貴者,力學之外,得明師益友。日舉其所治之症與聖經之異同,合而講論,始知其妙。其云婦人懷孕六七月,其六七月之前,身無大病可知也。今診其脈弦,弦為陰象;其身發熱,熱為陽浮;其胎愈脹,脹為虛寒。何以謂之曰「愈」?「愈」者,「更加」之意也。

吾於此一字,而知此婦人本臟素屬虛寒者,常有微脹,今因病而增脹,故曰「愈」也。且可因此一字而定其脈。弦為陰盛於內,發熱為陽格於外也。且人之一身,以背與腹分其陰陽也。背為陽,而頭項該括其中;腹為陰,而大小腹該括其中。今痛而惡寒,不在陽部之背與頭項,而在陰部之腹大腹,在臍上之中脘、下脘,乃太陰坤土、陽明中土所屬也。小腹在於臍下,乃少陰水臟、膀胱水腑之所屬也。

小腹兩旁名為少腹,乃厥陰肝臟、胞中血海之所居也。今云小腹如扇者,實指子臟虛寒,不能司閉藏之令,故陰中寒氣,習習如扇也。附子湯方,《金匱》闕之,其為《傷寒論·少陰篇》之附子湯無疑。《張氏醫通》云:世人皆以附子為墮胎百藥長,仲景獨以為安胎之聖藥,若非神而明之,莫敢輕試也。

門人問曰:妊娠二三月,心煩、惡食、嘔吐等症,醫名「惡阻」;得胎後,腹常痛,醫名「胞阻」。但「惡阻」症《金匱》無其名,而「胞阻」則有之。但「阻」者,阻隔之義,隔者宜通,保胎豈得用通之法乎?不然何以謂之「阻」乎?

曰:《金匱》雖無惡阻之名,而第一節云「其人渴,不能食,無寒熱,名妊娠,桂枝湯主之」。一本「渴」字作「嘔」字,注家謂為「惡阻」,《產寶》謂為「子病」是也。嘔吐不止者,《金匱》用半夏人參丸,主胃有寒飲。若胃熱上行而嘔吐,《千金》於此方,以生薑乾薑,加茯苓、麥冬,重加鮮竹茹,作湯甚效。方中取半夏味辛降逆,辛則性烈,以直通其阻隔。

樓全善、薛立齋皆謂為治惡阻之良方。高鼓峰謂與參、術同用,不獨於胎無礙,而且大有健脾、安胎之功。余每用六君子湯輒效。至於胞阻,《金匱》則與漏下、(俗名漱經。)半產、(四五月墮胎,謂之半產。)半產後下血不絕、(傷其血海。)妊娠因症而下血(《金匱》用桂枝茯苓丸下其症而安其胎。

)合而並論。蓋以胞阻與各症,皆為衝任二脈之所司,病異而源同也。且夫妊娠之胎氣,原由陽精內成與陰血外養之者也。今陰血之自結,與胎阻隔而不相和,陰結陰位,所以腹中作痛。書云:「通則不痛」。通之即所以安之,惟膠艾湯絲絲入扣。且胞阻所云與漏下等症,皆陰陽失於抱負、坤土失於隄防所致。

《金匱》制此方以統治各病,微乎!微乎!方中芎、歸宜通其陽血,芍、地宜通其陰血,又得阿膠血肉之品,同類相從以養之,皆令陰陽之抱負也。甘草緩中解急,又得艾葉溫暖子宮,補火而生土者以助之,皆令坤土之隄防也。故為調經、止漏、安胎、養血之良方。

又問:《金匱》云:婦人「腹中㽲痛,當歸芍藥散主之」,亦是胞阻與否?

曰:㽲痛者,微痛而綿綿也。乃脾虛反受水凌,郁欲求伸而不得,故綿綿作痛,宜當歸芍藥散兼滲其濕,與胞阻之治不同。

門人問曰:《金匱》云:婦人妊娠,宜當歸散主之,此以涼補為安胎法也。又云:「妊娠養胎,白朮散主之」,此以溫補為安胎法也。今皆宗丹溪「黃芩、白朮為安胎之聖藥」之說,是白朮散用蜀椒之法可以永廢矣。夫子以為何如?

曰:二方皆主白朮,謂白朮為安胎之聖藥則可;又合黃芩以並言,則未免為一偏之言耳。凡瘦人多火,火盛則耗血而傷胎,宜用當歸散。肥白人外盛內虛,虛則生寒,而胎不長,宜用白朮散。余內子每得胎三月必墜,遵丹溪法,用藥連墜五次。後余赴省應試,內子胎適三個月,漏紅欲墜,先慈延族伯字延義,以四物湯鹿角膠補骨脂杜仲續斷各二錢,一服而安。令每旬一次。

余歸已六個月矣,閱其方大為一駭!嘆曰:補骨脂《本草》載其墜胎,又合鹿角膠、杜仲之溫,芎藭之行以助之,竟能如此之效!設余在家,勢必力爭,又以黃芩、白朮墜之矣!此後凡遇胎漏欲墜之症,不敢專主涼血;而半產應期而墜者,專主大衰論治。扁鵲謂:命門為男子藏精、女子系胞之所,胎孕繫於命門,命門之火,即是元氣,以此養胎,故有日長之勢。譬如果實,生於春而結於夏;若春夏忽作非時之寒氣涼風,則果實亦因之以黃隕矣。

惟用大補大溫之劑,令子宮常得暖氣,則胎自日長而有成。若非慣患半產,不必小題大做。凡得胎後,預服扶胎之藥,以防漏墜,只用平補之法,余新定所以載丸,最驗。

門人問曰:夫子前刻《三字經》,引徐忠可謂:《金匱》妊娠篇凡十方,而丸散居七,湯居三,蓋以湯者蕩也,妊娠當以安胎為主,則攻補皆宜緩,不宜峻故也。但十方間有未錄音,未知其故?

曰:古人識見百倍於今人,凡未悉其所以然之妙者,恐針鋒不能相對,貽誤後人,故姑闕之。且當歸散、白朮散二方,余亦罕用也。

門人問曰:海藏以四物等分,隨所患之症,加入二味,名六合湯,驅病而無損於胎,且亦簡便可從,夫子何不全錄之以為法乎?

曰:四物湯為婦科之總方,海藏取之以護胎,胎得所護,則寒、熱、攻、補之峻劑,俱在胎外,以除病而胎元則晏然,不知此法甚巧而可從。但傷寒宜按六經而加之,雜病宜取按各病之主藥而加之,難以預定為何藥。

且海藏表實方加麻黃細辛,尚無大誤;而表虛方加防風蒼朮,則失之遠矣!何不云一合麻黃,一合桂枝湯之為得乎!吾更推其意而論正之:子滿者,孕婦忽見通身腫滿,是胎中挾水,水與血相搏,前方加白朮、陳皮、茯苓、澤瀉。子氣者,病在氣而不在水,氣滯而足面腫、喘悶煩食,甚則腳指出黃水,前方去地黃,加香附、紫蘇、陳皮、天仙藤、炙甘草,《金匱》知母慎勿輕用。

子懸者,何柏齋謂為濁氣舉胎上湊也;胎熱氣逆、心胃脹滿,前方去地黃,加紫蘇、陳皮、大腹皮人參、甘草、生薑。子煩者,心中懊憹、口燥心煩,前方加麥冬、知母竹葉、人參、甘草。子淋者,孕婦小便澀少,乃肺燥而天氣不降,前方加天門冬以清之;腎燥而地氣不升,前方加細辛以潤之;佐木通、茯苓以通其便,人參、甘草以補其虛,即《本草》安榮散之義。而《金匱》云:妊娠,小便難,飲食如故,以當歸貝母苦參丸主之。

大意以肺之治節,行於膀胱,則熱邪之氣除,而淋瀝自止。而轉胞症,又與子淋便難二症分別,或因稟受弱者,或因憂鬱傷脾者,或因性急傷肝者,或因忍小便所致者。大抵胎下而壓胞,胞系了戾不通,其狀小腹急痛、不得小便、甚者至死,必令胎能舉起,懸在中央,胞系得疏,水道自行。前方加參、朮、陳、半、升麻、生薑,空心服之,或服藥後以手探吐,吐後又服之。

又《金匱》云:「但利小便則愈,宜腎氣丸主之」。意者,胞之所以正者。胞之前後左右,皆大氣充滿,扶之使正,此方大補腎中之氣,所以神效。子嗽者,懷孕咳嗽,由於火盛剋金,前方加桑白皮、天門冬、紫苑、竹茹、甘草。

子癇者,懷孕卒倒無知、目吊口噤、角弓反張,系肝風內動,火勢乘風而迅發,前方加羚羊角、鉤藤、竹瀝、貝母、殭蠶;甚者間服風引湯,繼以竹葉石膏湯雞子黃連湯以急救之。子鳴者,妊娠腹內兒有哭聲,乃臍下疙瘩,兒含口中,因孕婦登高舉臂,脫出兒口,以作此聲,前方加茯苓、白朮,仍散錢於地,令其由腰拾之,一二刻間疙瘩入兒口,其鳴即止。子喑者,妊娠八九月間,忽然不語。

蓋胎繫於腎,腎脈榮舌本,今因胎氣壅閉,腎脈阻塞,應靜候其分娩後,則自愈;或用前方加茯苓、遠志,一二服亦可。凡此之類,言之不盡,學者以意通之可也。

門人問曰:婦人妊娠之脈何如?

曰:《內經》及後賢論脈皆繁而難學,惟普明子簡便可從。普明子云:《經》云:婦人有孕者,身有病而無邪脈也。有病,謂經閉;無邪脈,謂脈息如常,不斷絕也。《經》又云:「手少陰脈動甚者,孕子也」。少陰心也,心主血脈,心脈旺則血旺,而為孕子之兆。《經》又云:「陰搏陽別,謂之有子」。

言二尺脈旺,與兩寸迥別,亦為有孕。以上三者,但得其一,即為孕脈。分而占之,合而推之,而孕脈無遁情矣。或為流利雀啄,亦為孕脈,何也?

答曰:流利者,血正旺;雀啄者,經脈閉塞不行。故脈疾而歇,至此數月之胎也。不知者斷為病脈,則令人恥笑。

或為孕有男女,何以脈而知之乎?

答曰:左寸為太陽,脈浮大知為男也;右寸為太陰,脈沉實知為女也;若兩寸皆浮大,主生二男;兩尺皆沉實,主生二女。凡胎孕弦、緊、滑、利為順,沉、細、微、弱為逆也。

門人問曰:妊娠有食忌、藥忌,當以誰氏為主?

曰:此一定之板法。《達生篇》及《婦人良方》、《女科大成》、《濟陰綱目》等書,皆互相沿習,今以普明子所定為主。普明子云:「有孕之後,凡忌食之物,切宜戒食。」

一食雞子糯米,令子生寸白蟲;一食羊肝,令子多疾;一食鯉魚,令子成疳;一食犬肉,令子無聲;一食兔肉,令子缺唇;一食鱉肉,令子項短;一食鴨子,令子心寒;一食螃蟹,多致橫生;一食雀肉,令子多淫;一食豆醬,令子發哮;一食野獸肉,令子多怪疾;一食生薑,令子多指;一食水雞、鱔魚,令子生癩;一食騾、馬肉,延月難生。如此之類,無不驗者,所當深戒。

又云:娠孕藥忌歌,凡數十種,推之尚不止此。然藥中如斑蝥水蛭蛇蛻蜈蚣水銀、信砒等藥,皆非恆用之品,姑不論。茲特選其易犯者約纂數語,俾醫者舉筆存神,免致差誤。其他怪異、峻險之品,有在孕時,自應避忌,不待言也。

歌曰:烏頭附子與天雄牛黃巴豆桃仁芒硝大黃牡丹桂,牛膝藜蘆茅茜根;槐角紅花與皂角,三稜莪朮薏苡仁乾漆䕡茹瞿麥穗,半夏南星通草同;乾薑大蒜馬刀豆,延胡常山麝莫聞。此係婦人胎前忌,常須記念在心胸。

(長孫心典)按:上藥忌犯似矣。然安胎止嘔有用半夏者,娠孕熱病有用大黃者,娠孕中寒有用乾薑、桂、附者,是何說也?昔黃帝問於岐伯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對曰:「有故無殞,亦無殞也。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有故者,謂有病;無殞者,無殞乎胎也;亦無殞者,於產母亦無殞也。

蓋有病則病當之,故毒藥無損乎胎氣。然大積大聚,病勢堅強,乃可以投之;又須得半而止,不宜過劑,則慎之又慎矣!用藥者,可不按岐黃之大法耶?

門人問曰:臨產將護及救治之法何如?

曰:《達生篇》一書,發揮詳盡,一字一珠,不必再贅。凡男人遇本婦懷孕,宜執此書,日與講論三、四頁,不過半月也,可令全書熟記。較日夜與之博弈,或閒談消遣,孰得孰失?請一再思之。余又於《達生篇》所未及者補之:凡驗產法,腰痛腹不痛者未產;腹痛腰不痛者未產;必腰腹齊痛甚緊時,此真欲產也。如遇遲滯,以藥投之則得矣。

蓋天之生人,原造化自然之妙,不用人力之造作,但順其性之自然而已。

(次男元犀)按:凡新產之婦,其臟氣堅固,胞胎緊實,產前宜服保生無憂散二、三劑,撐開道路,則易生。此方於漿水未行時服之,若漿水既行,遲滯不產,勞倦神疲,宜十全大補湯以助其力。且恐漿水太過,血傷而胎不靈活,急宜當歸補血湯,或加肉桂,或加附子隨宜。

此高鼓峰之心法,余屢用屢效。或交骨不開,或陰門不閉、子宮不收,三者皆元氣不足。交骨不開者,前人傳有加味歸芎湯,張石頑立論詆之。謂每見服此,惡血凝滯,反成不救。惟大劑人參、童便入芎、歸劑中,助其氣血,立效。陰門不閉者,十全大補湯倍參、桂,補而斂之。

子宮不收者,補中益氣湯加酒芍一錢、肉桂五分,補而舉之。其實張石頑之論,亦未免矯枉過正。即如加味芎歸湯,謂為力量不大則可,謂為留血增病則不可。至於前人所傳試驗之丸,催生有華佗順生丹如神散,胞衣不下有失笑散花蕊石散,業是道者不可不備。又難產,灸產婦右足小趾尖,艾炷如小豆大,三五炷立產,不可不預講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