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萃精》~ 卷五 (4)
卷五 (4)
1. 驚風辨
〔真按〕兒體易虛易實，陽未必盡有餘，陰未必常不足，經曰嬰兒內脆，血少氣弱，未嘗云血少氣多，蓋謂真氣未生，惟此呼吸一腺而已，陽既有餘，何又有暴喜傷陽之慮，乳非屬陽，何以有暴喜傷乳之詞，從陽盛陰虛、以及飲食喜怒、內傷外感，仍舊說到驚風痰熱，雜亂無章。此說之不足憑者九也。
或曰：急慢驚風，或聞大聲，或大驚而發搐，發過如故，此無陰也，當下之，此證因熱生於心，身熱面赤嗜飲，口中氣熱，大小便黃赤，劇則熱也，蓋熱盛則生風，屬肝陽或陰證也，陰證指陰虛而言，故下之以除其痰，小兒痰熱客於心間，因聞非常之聲而發搐，若熱盛，不聞聲及驚，亦自驚而自發搐矣。
〔真按〕內經之大驚猝恐，氣血分離，此正神志受傷，陰陽破敗，急救尚恐不及，何以謂無陰而當下，且既云因驚，何以又云心熱，既云發過如故，何以又云身熱面赤二種，宜除其痰，況小兒稟受薄者，先天不足於妊前，癸水未成於現在，元精未滿，元氣無根，何得因驚而牽扯及熱生風乎。此說之不足憑者十也。
或曰：小兒平常無事，忽然壯熱，手足抽搐，眼目戴上，涎潮壅塞，牙關緊急，身熱目赤，此急驚屬陽，病在腑。
〔真按〕小兒忽發壯熱，及種種惡候，非風寒入里為壯熱，即飲食停滯為壯熱，此實因病而發。固非平常無事之謂，但應察其受病之原，外因則達之發之，內因則導之化之，又云急驚屬腑，則與心臟肝臟渺不相關，斷無是理。此說之不足憑者十一也。
或曰：急驚者陽證也，俱腑受病耳，小兒客痰熱於心膈，是少陽相火旺，經云：熱生風，因時火盛而作，蓋東方之震木，得火氣而發搐。
〔真按〕心火顯非少陽相火，其云震木得火而搐，亦屬杜撰。此說之不足憑者十二也。
或曰：身熱脈浮，精神恍惚，或吐瀉不思乳食，發搐，即半陰半陽合病，身熱脈沉，精神倦怠，或吐或瀉，又能乳食，發搐，亦半陰半陽合病。
〔真按〕脈浮屬太陽，明明外感風寒，吐瀉兼作，屬陽明太陰，明明內傷飲食，身熱脈沉，屬太陽受寒，但吐不瀉，屬陽明傷食，明明夾食傷寒，不得謂為半陰半陽，更不得謂之驚風。此說之不足憑者十三也。
或曰：亦有急驚驚瀉而不愈，或與吐下藥太過，變為慢驚者，又有慢驚補溫而不愈，變為急驚者。
〔真按〕諸書以急驚為陽，為實熱，既是急驚，則用涼瀉無疑，何以不愈，蓋因誤以傷寒表證為急驚，所以不愈也，既系脾虛陰寒為慢驚，則用溫補適宜，何以不特不愈，反加變證，蓋因誤以傷寒自汗為慢驚，不知此證本有風邪，在表，正宜外解，而誤用溫補，所以更劇。此說之不足憑者十四也。
或曰：病有陰陽，急驚風屬實熱，病在心肝二臟，謂之陽癇，慢驚風屬虛寒，病在脾肺二臟，謂之陰癇，此以寒熱分陰陽也，五臟屬陰，六腑屬陽，急驚發於六腑為易治，慢驚發於五臟為難治，此以臟腑分陰陽也。
白話文：
驚風辨
有些人認為，嬰兒的身體容易虛弱也容易強壯，陽氣不一定總是過剩，陰氣也不一定總是不足。《黃帝內經》說嬰兒體內脆弱，血少氣弱，但沒有說血少氣多，這是因為嬰兒真正的元氣尚未產生，只有呼吸而已。既然陽氣可能過剩，為何又要擔心過度高興會傷害陽氣？乳汁並非屬陽，為何會有過度高興會傷及乳汁的說法？從陽盛陰虛，到飲食喜怒、內傷外感，最後還是說到驚風痰熱，雜亂無章。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一種錯誤。
有人說，急驚風和慢驚風，有時因為聽到巨大的聲音，或是受到驚嚇而引起抽搐，抽搐過後就恢復正常，這是因為體內沒有陰氣，應該用瀉下的方法治療。這種病症是因為心臟有熱，導致身體發熱、臉色發紅、喜歡喝水、口中發熱氣、大小便黃赤，嚴重時更熱。因為熱盛就會產生風，這屬於肝陽過盛或陰虛的病症。陰虛指體內陰液不足，所以用瀉下的方法來排除痰。小孩的痰熱積在心臟，因為聽到不尋常的聲音而引起抽搐。如果熱氣過盛，即使沒有聽到聲音或受到驚嚇，也會自己驚嚇而抽搐。
我認為，《黃帝內經》說大驚猝恐會導致氣血分離，這正是神志受傷、陰陽失衡的情況，緊急搶救恐怕都來不及，為何說體內沒有陰氣而需要瀉下？既然說是受到驚嚇，為何又說是心臟有熱？既然說抽搐過後就恢復正常，為何又說身體發熱、臉色發紅？應該先排除痰。況且，體質虛弱的小孩，先天不足，在母親懷孕之前就已如此，現在體內的精氣尚未成熟，元精未滿，元氣沒有根基，怎會因為受到驚嚇而牽扯到熱而生風呢？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二種錯誤。
有人說，小孩平常沒事，忽然發高燒，手腳抽搐，眼睛向上翻，口水壅塞，牙關緊閉，身體發熱、眼睛發紅，這是急驚風，屬陽證，病在腑。
我認為，小孩突然發高燒，以及出現各種不好的症狀，不是因為風寒侵入體內而發燒，就是因為飲食停滯而發燒，這是因為生病才會這樣。所以，不是平常沒事。應該先觀察發病的原因，外因就應該用發散的方法治療，內因就應該用疏導的方法化解。又說急驚風屬腑，這樣就與心臟和肝臟沒有關係，這絕對不合理。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三種錯誤。
有人說，急驚風是陽證，都是腑受到病邪侵襲。小孩的痰熱積在心膈之間，這是少陽相火旺盛。《黃帝內經》說熱會生風，是因為時火旺盛而導致發病。因為東方屬木，木得火氣而引起抽搐。
我認為，心火顯然不是少陽相火，說木得火而抽搐也是胡編亂造。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四種錯誤。
有人說，身體發熱、脈搏浮，精神恍惚，或是嘔吐、腹瀉、不想吃奶，然後抽搐，這是半陰半陽的合併病症。身體發熱、脈搏沉，精神疲倦，或是嘔吐、腹瀉，但還能吃奶，抽搐，也是半陰半陽的合併病症。
我認為，脈浮屬太陽病，明明是外感風寒；嘔吐腹瀉同時發生，屬陽明和太陰病，明明是內傷飲食。身體發熱脈沉，屬太陽受寒，但只嘔吐不腹瀉，屬陽明傷食，明明是飲食停滯又受寒。這些都不是半陰半陽，更不能說是驚風。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五種錯誤。
有人說，也有急驚風引起腹瀉，卻無法治癒，或是因為使用過多催吐或瀉下的藥物，變成了慢驚風。也有慢驚風使用溫補的方法卻無法治癒，變成了急驚風。
我認為，許多醫書將急驚風歸為陽證、實熱，既然是急驚風，使用寒涼瀉下的藥物無疑是對的，為何無法治癒？這是因為誤將傷寒表證當成急驚風，所以無法治癒。既然慢驚風是脾虛陰寒，使用溫補的方法也應該適宜，為何不但無法治癒，反而加重病情？這是因為誤將傷寒自汗當成慢驚風，不知道這種病症本身就有風邪在表，應該用發散的方法治療，而誤用溫補，所以更嚴重。這種說法不足採信，這是第六種錯誤。
有人說，疾病有陰陽之分，急驚風屬於實熱，病在心肝二臟，稱為陽癇。慢驚風屬於虛寒，病在脾肺二臟，稱為陰癇。這是用寒熱來區分陰陽。五臟屬陰，六腑屬陽，急驚風發病於六腑，容易治療，慢驚風發病於五臟，難以治療，這是用臟腑來區分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