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肯堂

《証治準繩‧女科》~ 卷之二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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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23)

1. 中風

一婦人素性急,患肝風之證,常服搜風順氣丸、秦艽湯之類。後因大怒吐血,唇口牽緊,小便頻數,或時自遺。余以為肝火旺而血妄行,遂用小柴胡湯加山梔、牡丹皮,漸愈。五年之後,又大怒吐血,誤服降火祛風化痰之劑,大便頻數,胸滿少食。用清氣化痰之劑,嘔而不食,頭暈口乾,不時吐痰。

用導痰降火之類,痰出如湧,四肢常冷。余曰:嘔而不食,胃氣虛弱也。頭暈口乾,中氣不能上升也。痰出如湧,脾氣不能攝涎也。四肢逆冷,脾氣不能運行也。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治之,諸證漸愈。又用加味歸脾湯,兼服而安。

〔陳〕,癸丑春,有一婦人年四十二三,其證語言氣短,足弱,行得數步,則口若含霜,七十日內三次經行,則口冷、頭目眩暈,足冷則透心冷痛,每行則口中冷氣不相續,有時鼻中熱,面赤翕然而熱,身體不仁,不能行步,手足不隨,不能俯仰,冷痹骨疼,有時悲傷,夢與前夫相隨,則上氣奄然而極心驚,志意不定,恍惚多忘,卻能食。如此僅一年許,醫者投熱藥則面翕然而熱,氣滿胸中,咽中窒塞、悶絕,投冷藥則瀉。又一醫者以十全湯服之,則發煩躁,心驚而跳。一醫以雙和湯服之,覺面上與腹中如火燂,心愈驚,欲吐不吐,大便秘,裡急後重。求僕診之,六脈弦緩,喜見於春,此是可治之疾。未供藥間,忽然吐瀉,瀉後覺肛門如火,雖瀉卻不多。僕且與俞山人降氣湯八服。次日診之,脈差有力。云:服藥後覺鼻熱,心煩悶,齒噤,與參蘇飲八服,黃連丸一兩。越三日云:服藥後如故,與茯苓補心湯服皆無效。僕以脈證詳之,只是排風湯甚對。或曰:何以知之?一、能飲食,此風飢也。二、七十日三次經行,此是榮經有風,血得風散也。三、頭目眩暈,此肝風也。四、面赤翕然而熱,悲傷,此心風也。五、身體不仁,不能行步,夢與前夫相隨,此脾風也。六、手足不隨,腰痛難俯仰,冷痹骨疼,此腎風也。因令人心驚,恍忽多忘,真排風湯證也。或曰:風脈當浮,今脈弦緩微弱,恐非風也。予曰:風無一定之脈,大抵此證腎虛生風,然排風湯藥品有十全大補湯料,亦有平補之資,卻不僭燥,供十服,越三日,云服有效,脈亦差勝,只是腹中如煙生微熱,大便秘,此真是風證,再與排風湯服,加牛黃清心丸、皂角丸助之。越三日云:服前藥,大煩躁發熱諸證悉除,只是足弱不能支持。與秘傳降氣湯十服,諸證悉退。只是夢裡虛驚,大便滑泄頻數,脈尚弱,與五積散加人參、鹽煎,兼感應丸即愈。但頭眩痛重,不能久立久坐,再與排風湯,脫然而安矣。繆安人年六十,忽中風不省人事,無汗有痰,眾醫為不可治,召僕診之。脈浮緩,脾脈溢關,此真風脈。先以參蘇飲六服,寬氣下痰,次以木香煮散而愈。馬觀文夫人,於七月間病氣弱倦怠,四肢厥逆,惡寒有汗,少飲食。一醫謂伏暑,一醫謂虛寒,治皆無效。召僕診之,六脈雖弱,而兩關差甚焉。問是何證?僕曰:六脈雖弱,而關獨甚,此中焦寒也。中焦脾也,脾胃既寒,不但有此證,必有腹痛、吐瀉,今四肢厥冷,脾屬四肢,是脾胃虛冷無疑焉。曰:未見腹痛吐瀉之證,合用何治?僕曰:宜附子理中湯。未服藥間,旋即腹痛而瀉,莫不神之,即投此藥而瘥。

白話文:

中風

一位婦人平時性情急躁,患有肝風的毛病,經常服用搜風順氣丸、秦艽湯之類的藥。後來因為大怒吐血,嘴唇和口角緊縮,小便次數頻繁,有時還會自己遺尿。我認為這是肝火旺盛導致血不循常道,就用了小柴胡湯加上山梔、牡丹皮,情況逐漸好轉。五年後,她又因為大怒吐血,誤服了降火、祛風、化痰的藥,導致大便次數頻繁,胸悶、食慾不振。改用清氣化痰的藥,卻開始嘔吐、吃不下東西,頭暈口乾,不時吐痰。

再用導痰、降火的藥,痰反而像湧泉一樣冒出,四肢常常冰冷。我說:嘔吐、吃不下東西,是胃氣虛弱;頭暈口乾,是中焦的氣無法上升;痰像湧泉一樣冒出,是脾氣無法收攝唾液;四肢冰冷,是脾氣無法運行。改用補中益氣湯加上茯苓、半夏來治療,各種症狀逐漸好轉。又配合服用加味歸脾湯,才完全康復。

〔陳〕,癸丑年春天,有一位四十二、三歲的婦人,她的症狀是說話氣短、腳軟無力,走幾步路,嘴唇就像結霜一樣發白。七十天內月經來了三次,就出現嘴唇發冷、頭暈眼花,腳冰冷到心口都覺得刺痛。每次走路,口中就會不停冒出冷氣,有時鼻子發熱,臉色突然發紅發熱,身體麻木、無法行走,手腳不聽使喚,不能彎腰仰頭,關節冷痛,有時會悲傷。夢見跟前夫在一起,就會感到胸悶氣短、心驚膽跳,意志不定,恍惚健忘,但還能吃東西。這樣持續一年多,醫生用熱藥,她的臉就發紅發熱、胸悶氣短、咽喉堵塞、昏厥,用冷藥就拉肚子。另一位醫生給她服用十全湯,她就煩躁不安、心悸。一位醫生給她服用雙和湯,她就覺得臉上和腹中像火燒一樣,心跳更厲害,想吐又吐不出來,大便秘結、裡急後重。她來找我看診,脈象是弦緩,卻又帶有春天的和緩之意,我知道這是可以治癒的疾病。還沒開藥,她就突然又吐又瀉,瀉完後感覺肛門像火燒一樣,雖然拉肚子,但量不多。我先給她開了俞山人降氣湯,服了八帖。第二天看診,脈象比較有力了。她說:服藥後覺得鼻子發熱,心煩意亂,牙關緊閉。我又開了參蘇飲八帖,加上黃連丸一兩。過了三天,她說:服藥後症狀和之前一樣,再用茯苓補心湯也沒效果。我詳細分析了她的脈象和症狀,認為排風湯最適合她。有人問:「你怎麼知道?」一、她能吃東西,這是「風飢」;二、七十天內月經來三次,這是「榮經有風」,血因為風而散亂;三、頭暈眼花,這是「肝風」;四、臉色突然發紅發熱、悲傷,這是「心風」;五、身體麻木、無法行走、夢見跟前夫在一起,這是「脾風」;六、手腳不聽使喚、腰痛難以彎腰仰頭、關節冷痛,這是「腎風」。她會心驚膽跳、恍惚健忘,確實是排風湯證。有人說:「風脈應該是浮的,現在脈象弦緩微弱,恐怕不是風。」我說:「風沒有固定的脈象,這個證狀主要是腎虛生風,而排風湯的藥物成分中有十全大補湯的藥材,也有平補的功效,不會太燥熱。」開了十帖,三天後,她說服藥有效,脈象也稍微有力了,只是腹中像有微熱的煙霧升起,大便秘結,這確實是風證,又繼續給她服用排風湯,加上牛黃清心丸、皂角丸來輔助。三天後,她說服藥後煩躁發熱等症狀都消除了,只是腳軟無力。又給她開了秘傳降氣湯十帖,各種症狀都退了。只是夢中還會虛驚,大便滑瀉頻繁、脈象還是虛弱,改用五積散加上人參、鹽煎,配合感應丸,就痊癒了。但她頭暈頭痛嚴重,無法久站久坐,再給她服用排風湯,就完全康復了。繆安人六十歲時,突然中風昏迷不醒,沒有汗、有痰,眾多醫生都認為無法救治,請我去診斷。脈象浮緩,脾脈超過正常位置,這是真正的風脈。我先給她開了參蘇飲六帖,寬胸理氣、化痰,再用木香煮散,就痊癒了。馬觀文的夫人,在七月間生病,感到虛弱疲倦、四肢冰冷、怕冷出汗、食慾不振。一位醫生說是中暑,一位醫生說是虛寒,治療都無效。請我去診斷,六脈雖然虛弱,但兩關脈特別明顯。問是什麼病,我說:「六脈雖然虛弱,但關脈獨盛,這是中焦寒冷。中焦是脾胃,脾胃寒冷,不僅會出現這些症狀,還會有腹痛、吐瀉,現在四肢冰冷,脾主四肢,肯定是脾胃虛冷。」他們說:「還沒看到腹痛、吐瀉的症狀,應該用什麼藥治療?」我說:「應該用附子理中湯。」還沒服藥,她就突然腹痛腹瀉,大家都很驚奇,立刻服用附子理中湯,病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