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啓源》~ 卷之下 (1)
卷之下 (1)
1. （一）氣味厚薄寒熱陰陽升降之圖
〔注云〕：味為陰，味厚為純陰，味薄為陰中之陽；氣為陽，氣厚為純陽，氣薄為陽中之陰。又曰：味厚則泄，味薄〔則〕通；氣厚則發熱，氣薄則發泄。又曰：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鹹味通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
升降者，天地之氣交〔也〕，茯苓淡，為天之陽，陽也，陽當上行，何謂利水而泄下？經云：氣之薄者，陽中之陰，所以茯苓利水而泄下，亦不離乎陽之體，故人手太陽也。麻黃苦，為地之陰，陰也，陰當下行，何謂發汗而升上？經曰：味之薄者，〔陰〕中之〔陽〕，所〔以〕麻黃髮汗而升上，亦不離乎陰之體，故入手太陰也。
白話文：
味是陰，味濃是純陰，味淡是陰中之陽；氣是陽，氣盛是純陽，氣弱是陽中之陰。另外，味濃則瀉下，味淡則通暢；氣盛則發熱，氣弱則發泄。再者，辛甘發散屬陽，酸苦湧泄屬陰；鹹味通泄屬陰，淡味滲泄屬陽。
升降是天地之氣交合，茯苓味淡，屬於天之陽，陽氣應該上升，為何它卻能利水而瀉下？經書說：氣弱者，是陽中之陰，所以茯苓利水而瀉下，也還是遵循陽氣的特性，所以歸屬於手太陽經。麻黃味苦，屬於地之陰，陰氣應該下降，為何它卻能發汗而升上？經書說：味淡者，是陰中之陽，所以麻黃發汗而升上，也還是遵循陰氣的特性，所以歸屬於手太陰經。
附子，氣之厚者，乃陽中之陽，故經云發熱；大黃，味之厚者，乃陰中之陰，故經〔云〕泄下。（竹）淡，為陽中之陰，所以利小便也；茶苦，為陰中之陽，所以清頭目也。清陽發腠理，清之清者也；清陽實四肢，清之濁〔者〕也；濁陰歸六腑，濁之濁者也；濁陰走五臟，濁之清者也。
白話文：
附子，藥性厚重，屬於陽中之陽，所以經書記載它能發熱。大黃，味道厚重，屬於陰中之陰，所以經書記載它能瀉下。
竹子性淡，屬於陽中之陰，因此能利小便。茶葉苦味，屬於陰中之陽，因此能清頭目。
清陽之氣發散於腠理，是清氣中的清氣。清陽之氣充實四肢，是清氣中的濁氣。濁陰之氣歸於六腑，是濁氣中的濁氣。濁陰之氣進入五臟，是濁氣中的清氣。
2. （二）藥性要旨
苦藥平升，微寒平亦升；甘辛藥平降，甘寒瀉火，苦寒瀉濕熱，甘苦寒瀉血熱。
白話文：
苦味藥物能平衡上升的作用，稍微偏涼的也能平衡上升。甜辣味道的藥物能夠平衡下降，而甜且冷的可以消除火氣，苦且冷的可以清除溼熱，又甜又苦且冷的則可以清除血液中的熱氣。
3. （三）用藥升降浮沉補瀉法
肝膽：味辛補，酸瀉；氣溫補，涼瀉。
注云：肝膽之經，前後寒熱〔不同〕，逆順〔互〕換，入求〔責〕法。
心小腸：味鹹補，甘瀉；氣熱補，寒瀉。
〔注云〕：三焦命門補瀉同。
脾胃：味甘補，苦瀉；氣溫熱補，寒涼瀉。
注云：〔溫涼寒熱〕，各從其宜；逆順互換，入求〔責〕法。
肺大腸：味酸補，辛瀉；氣涼補，溫瀉。
腎膀胱：味苦補，咸瀉；氣寒補，熱瀉。
〔注云〕：五臟更相平也，一臟不平，所勝平之，此之謂也。故云：安穀則昌，絕谷則亡，水去則榮散，谷消則衛亡，〔榮散衛亡〕，神無所居。又仲景云：水入於經，其血乃成；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故血不可不養，衛不可不溫，血溫衛和，榮衛乃行，常有天命。
白話文：
肝膽偏向辛味來補充，酸味來瀉掉；氣偏溫來補充，涼來瀉掉。要注意的是，肝膽經絡前後寒熱不同，逆順互換，要根據實際情況用藥。
心和小腸偏向鹹味來補充，甘味來瀉掉；氣偏熱來補充，寒來瀉掉。三焦和命門的補瀉方法是一樣的。
脾胃偏向甘味來補充，苦味來瀉掉；氣偏溫熱來補充，寒涼來瀉掉。溫涼寒熱要根據實際情況選擇，逆順互換，要根據實際情況用藥。
肺和大腸偏向酸味來補充，辛味來瀉掉；氣偏涼來補充，溫來瀉掉。
腎和膀胱偏向苦味來補充，鹹味來瀉掉；氣偏寒來補充，熱來瀉掉。
五臟互相平衡，一個臟腑失衡，就會影響到其他臟腑，要根據實際情況來調理。所以說，飲食正常才能健康，飲食不正常就會生病；水分充足才能身體健康，水分不足就會衰弱；食物消化才能營養充足，食物消化不良就會導致衛氣不足，身體就會虛弱，神明就會無處安放。張仲景也說，水進入經脈，血才能形成；食物進入胃，脈絡才能運行。所以血不能不滋養，衛氣不能不溫暖，血溫暖衛氣和諧，氣血才能流通，人才能長壽。
4. （四）〔臟氣法時補瀉法〕
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甘草。
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五味子。
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白朮。
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黃芩。
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黃柏、知母。
注云：開腠理，致津液，通氣血也。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川芎。以辛補之，細辛。以酸瀉之，白芍藥。
白話文：
肝臟如果感到急躁，可以吃甜的東西來緩解，像是甘草。
心臟如果感到緩慢，可以吃酸的東西來收斂它，像是五味子。
脾臟如果感到濕氣重，可以吃苦的東西來燥濕，像是白朮。
肺臟如果感到氣逆上衝，可以吃苦的東西來泄氣，像是黃芩。
腎臟如果感到乾燥，可以吃辛辣的東西來滋潤它，像是黃柏和知母。
註解說：這些方法可以打開毛孔，讓津液流通，暢通氣血。
肝臟想要散開，可以吃辛辣的東西來促進散開，像是川芎。可以用辛辣的東西來補充肝臟，像是細辛。可以用酸的東西來瀉肝，像是白芍。
心欲軟，急食鹹以軟之，芒硝。以〔咸〕補之，澤瀉。以甘〔瀉〕之，黃耆、甘草、人參。
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甘草。以甘補之，人參。以苦瀉之，黃連。
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白芍藥。以酸補之，五味子。以辛瀉之，桑白皮。
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知母。以苦補之，黃柏。以〔咸〕瀉之，澤瀉。
注云：此五者，有酸、辛、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軟、或堅，四時五臟病，隨五味〔所〕宜也。
白話文：
心臟想要柔軟，就要趕快吃鹹的東西來軟化它，比如芒硝。可以用鹹味來補充它，比如澤瀉。可以用甘味來瀉掉它，比如黃耆、甘草、人參。
脾臟想要緩和，就要趕快吃甜的東西來緩解它，比如甘草。可以用甜味來補充它，比如人參。可以用苦味來瀉掉它，比如黃連。
肺臟想要收斂，就要趕快吃酸的東西來收縮它，比如白芍藥。可以用酸味來補充它，比如五味子。可以用辛味來瀉掉它，比如桑白皮。
腎臟想要堅固，就要趕快吃苦的東西來堅固它，比如知母。可以用苦味來補充它，比如黃柏。可以用鹹味來瀉掉它，比如澤瀉。
這五種味道，分別有酸、辛、甘、苦、鹹，每種都有它的益處，可以散、可以收、可以緩、可以軟、可以堅固。一年四季，五臟的疾病，就要依照這五種味道來調理。
5. （五）治法綱要
氣交變〔論云〕：五運太過不及。夫五運之政，猶權衡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化者應之，變者復之，此長、化、收、藏之運，氣之常也，失常則天地四塞矣。
注云：失常之理，則天地四時之氣，無所運行。故動必有靜，勝必有復，乃天地陰陽之道也。以熱治熱法，經曰：病氣熱甚，而與寒藥交爭，〔則〕寒藥難下，故反熱服，順其病勢，熱勢既休，寒性乃發，病熱除愈，則〔如〕承氣湯寒藥，反熱〔服之〕者是也。病寒亦同法也。
凡治病，必求〔其〕所在，病在上者治上，在下者治下，故中外臟腑經絡皆然。病氣熱，則除其熱；病氣寒，則退其寒，六氣同法。瀉實補虛，除邪養正，平則守常，醫之道也。
白話文：
五運的變化，就好比權衡一樣，高的地方要壓制它，低的地方要抬升它，轉化的要配合它，變化的要復原它，這就是生長、化育、收斂、收藏的運作，是氣的正常狀態。如果失去常態，天地就會阻塞不通。
失去常態的原因，就是天地四時之氣無法正常運作。所以，運動之後必須靜止，盛極必衰，這是天地陰陽的道理。用熱來治療熱症，經典中記載：如果病氣熱得很厲害，卻用寒藥治療，寒藥就會難以進入，反而會加重熱症。所以，應該順著病勢，服用溫熱的藥物，等到熱症減退，寒性的藥效才會顯現，病熱消除之後，就可以服用像承氣湯這樣的寒涼藥物，這就叫做反熱服藥。治療寒症也同樣如此。
治療疾病，一定要找出病根所在，病在上方的就治療上方，病在下方就治療下方，內臟、外腑、經絡都是一樣的道理。如果病氣是熱的，就排除熱氣；如果病氣是寒的，就驅散寒氣，六氣的治療方法都是相同的。瀉去實證，補充虛證，去除邪氣，滋養正氣，平時則保持常態，這就是醫術的根本之道。
大法曰：前人方法，即當時對證之藥也。後人用之，當體指下脈氣，從而加減，否則不效。余非鄙乎前人而自用也，蓋五行相制相兼，生化制〔承〕之體，一時之間，變亂無常，驗脈〔處〕方，亦前人之〔法〕也。厥後通乎理者，〔當〕以余言為〔然〕。
白話文：
大法說道：前人的方法，是當時針對病症所用的藥方。後人使用時，應該仔細體察病人手指下脈象，根據脈象加減藥量，否則藥效就不會顯著。我並不是瞧不起前人而獨自使用新的方法，因為五行相生相剋，相互制約、相互承載的道理，在不同時間、不同情況下都會有變化，所以需要根據脈象來調整藥方，這也是前人的方法。那些真正通曉醫理的人，應該會認同我的觀點。
6. （六）用藥用方辨
如仲景治表虛，制桂枝方，桂枝味辛熱，發散、助陽、體輕，本乎天者親上，故桂枝為君，芍藥、甘草佐之。〔如〕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制小建中〔湯〕方，芍藥為君，桂枝、甘草佐之。一則治其表虛，一則治其裡虛，是各言其主用也。後人之用古方者，觸類而長之，則知其本，而不致差誤矣。
白話文：
就像張仲景治療表虛症，會使用桂枝湯，因為桂枝性味辛熱，具有發散、助陽、輕浮的特性，符合「本乎天者親上」的道理，所以桂枝為君藥，芍藥、甘草輔佐之。〔例如〕陽脈沉澀，陰脈弦緊，通常會伴隨腹中急痛，這時就使用小建中湯，芍藥為君藥，桂枝、甘草輔佐之。一個是治療表虛，一個是治療裡虛，都是根據各自的病症選用主藥。後世人使用古方時，可以觸類旁通，推而廣之，這樣就能明白古方之本意，避免用藥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