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頌

《本草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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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蟲魚下卷第十五

2. 蝦蟆

蝦蟆,生江湖,今處處有之。腹大,形小,皮上多黑斑點,能跳接百蟲食之,時作呷呷聲,在陂澤間,舉動極急。五月五日取,陰乾,東行者良。《本經》云:一名蟾蜍,以為一物,似非的也。謹按《爾雅》鼁(起據切)𪓰,蟾蜍。郭璞注云:似蝦蟆,居陸地。又蝌蚪注云:蝦蟆子也是。

非一物明矣。且蟾蜍形大,背上多痱磊,行極遲緩,不能跳躍,亦不能鳴,多在人家下濕處。其腹下有丹書八字者,真蟾蜍也。陶隱居所謂能解犬毒,及溫病斑生,生食之,並用蟾蜍也。《本經》云:主邪氣,破堅血之類,皆用蝦蟆。二物雖一類,而功用小別,亦當分別而用之。

《洽聞記》云:蝦蟆大者,名田父,能食蛇。蛇行,田父逐之,蛇不得去,田父銜其尾,久之,蛇死,尾後數寸皮不損,肉已盡也。世傳蛇啖蛙,今乃云田父食蛇,其說頗怪,當是別有一種如此耳。韋宙《獨行方》,治蠶咬。取田父脊背上白汁,和蟻子灰塗之,瘥。蟾蜍矢,謂之土檳榔,下濕處往往有之。

亦主惡瘡。眉酥,主蚛牙及小兒疳瘦藥所須。又有一種大而黃色,多在山石中藏蟄,能吞氣飲風露,不食雜蟲,謂之山蛤,山中人亦食之,此主小兒勞瘦及疳疾等,最良。

白話文:

蝦蟆,生活在江河湖泊中,現在到處都有。牠的肚子很大,身體小小的,皮膚上有很多黑色斑點,能跳躍並捕捉各種昆蟲吃,有時會發出「呷呷」的叫聲。牠們在水邊或沼澤地帶活動,動作非常敏捷。最好在農曆五月初五捕捉,然後陰乾,其中向東邊行走的蝦蟆藥效最好。《本草經》說,蝦蟆又名蟾蜍,認為是一種動物,但好像不太對。我仔細考查過《爾雅》,書中說「鼁(音同起據)𪓰,就是蟾蜍。」郭璞的註解說「牠像蝦蟆,生活在陸地上。」又說蝌蚪是「蝦蟆的幼仔」。

這樣看來,蝦蟆和蟾蜍不是同一種動物就非常明顯了。而且蟾蜍體型很大,背上有很多疙瘩,行動非常緩慢,不能跳躍,也不會叫,通常在人家房屋陰暗潮濕的地方出沒。牠的肚子下面有像八字的紅色紋路,那才是真正的蟾蜍。陶弘景所說能解狗咬的毒,以及治療溫病出現的斑疹,生食或使用的都是蟾蜍。《本草經》說,蝦蟆主要治療邪氣,破除積血等,這說的都是蝦蟆。雖然這兩種動物相似,但功效稍有不同,所以應該區分使用。

《洽聞記》記載,大的蝦蟆叫田父,牠能吃蛇。蛇在爬行時,田父會追趕牠,讓蛇無法逃脫,田父會咬住蛇的尾巴,過一段時間,蛇就會死去,蛇尾巴後面幾寸的皮沒有損傷,但是肉已經被吃光了。世俗傳說蛇吃青蛙,現在卻說田父吃蛇,這種說法很奇怪,應該是有另一種動物是這樣。韋宙在《獨行方》中,提到用來治療蠶咬傷的方法。取田父背上的白色汁液,和螞蟻灰混合塗抹,就可以痊癒。蟾蜍的糞便,俗稱土檳榔,在潮濕的地方常常可以找到,也主要用來治療惡瘡。眉酥,主要用來治療蛀牙和小孩疳積消瘦,是這些藥方必須的藥材。還有一種體型大而黃色的,多躲藏在山石中,能吞吐空氣和吸收露水,不吃雜蟲,被稱為山蛤,山裡的人也吃這種山蛤,主要治療小孩因營養不良而消瘦和疳疾等,效果最好。

3.

蛙色,俗謂之青蛙;亦有背作黃紋者,人謂之金線蛙。陶隱居云:蜂、蟻、蛙、蟬,其類最多,大腹而脊青者,俗名土鴨。其鳴甚壯,即《爾雅》所謂在水曰黽者是也。黑色者,南人呼為蛤子,食之至美,即今所謂之蛤,亦名水雞是也。閩、蜀、浙東為珍饌。彼人云:食之補虛損,尤宜產婦,即此也。

小形善鳴喚者,名蛙子,即藥中所用蛙是也。其餘螻蟈、長肱、蠷子之類,非藥中所須,不復悉載也。

白話文:

青蛙的顏色,一般俗稱是青蛙;也有背部有黃色條紋的,人們稱之為金線蛙。陶弘景說:蜜蜂、螞蟻、青蛙、蟬,這幾類數量最多,肚子大而背部青色的,俗稱土鴨。牠們的叫聲很大,就是《爾雅》所說在水邊叫的黽。黑色的,南方人稱為蛤子,吃起來味道很好,就是現在所說的蛤,也叫做水雞。福建、四川、浙江東部的人將牠們當作珍貴的食物。當地人說:吃了可以補虛損,特別適合產婦,指的就是這種青蛙。

小隻的,很會鳴叫的,叫做蛙子,就是藥材中所使用的蛙。至於其他的螻蟈、長肱、蠷子之類的,不是藥材所需的,就不再一一記載了。

4. 蚺蛇膽

蚺蛇膽,《本經》不載所出州土。陶隱居云出晉安,,蘇恭云出桂、廣以南、高、賀等州,今嶺南州郡皆有之。此蛇極大,彼土人多食其肉,取其膽及膏為藥。《嶺表錄異》云:雷州有養蛇戶,每歲五月五日即檐舁蚺蛇入官,以取膽,每一蛇皆兩人檐舁,致大籃籠中,藉以軟草屈盤其中,將取之,則出置地上,用杈拐十數,翻轉蛇腹,旋覆按之,使不得轉側,約分寸,於腹間剖出肝膽,膽狀若鴨子大,切取之,復內肝腹中,以線縫合創口,蛇亦復活。舁歸放於川澤。

其膽暴乾,以充土貢。或云蛇被取膽,它日見捕者,則遠遠側身露腹瘡,明已無膽,以此自脫。或云此蛇至難死,剖膽復能活三年,未知的否耳?此物極多偽,欲試之,剔取如粟米許,著淨水上,浮游水上,迴旋行走者為真,其徑沉者,諸膽血也。試之不可多,多亦沉矣。

膏之真者,磥磥如梨豆子,他蛇膏皆大如梅、李子,此為別也,下條又有蝮蛇膽,其蛇黃黑色,黃頷尖口,毒最烈。取其膽以為藥,主䘌瘡。肉釀作酒,以治大風及諸惡風瘡,瘡瘻,瘰癘,皮膚頑痹等。然今人不復用此法。此蛇多在人家屋間,吞鼠子及雀雛,見其腹大,破取鼠,干之,療鼠瘻。

陳藏器說:蛇中此蛇獨胎產,形短鼻反,錦文。其毒最猛,著手斷手,著足斷足,不爾合身糜潰矣。蝮蛇至七、八月毒盛,時常自齧木,以泄其毒,其木即死。又吐口中沫於草木上,著人身成瘡,名曰蛇漠,卒難療治。所主與眾蛇同方。又下蛇蛻條云:生荊州川穀及田野。五月五日、十五日取之良。

今南中於木石上及人家屋栱間多有之。古今方書用之最多,或云蛇蛻無時,但著不淨物則脫矣。古今治蛇毒方甚多。葛洪、張文仲並言其形狀。文仲云:蝮蛇形乃不長,頭扁,口尖,頭斑,身赤紋斑,亦有青黑色者,人犯之,頭足貼著是也。東間諸山甚多,草行不可不慎之。

又有一種狀如蝮而短,有四腳,能跳來齧人,東人名為千歲蝮,人或中之必死。然其齧人已,即跳上木作聲,其聲云:斫木。斫木者,不可救也。若云博叔。博叔者,猶可急療之。其療之方:細辛、雄黃等分,末,以內瘡中,日三、四易之。諸蛇及虎傷亦主之。又以桂、栝樓末。

著管中,密塞之,帶行,中毒急傅之,緩乃不救。葛氏云:青蝰蛇,綠色,喜緣木及竹上,大者不過四、五尺,色與竹木一種,其尾三、四寸。色異者名熇尾蛇,最毒。中之急灸瘡中三、五壯,毒則不行;又用雄黃、乾薑末,以射罔和之,傅瘡。又闢眾蛇方云:闢蛇之藥雖多,惟以武都雄黃為上,帶一塊古稱五兩者,於肘間,則莫敢犯。他人中者,便磨以療之。

又帶五蛅黃丸,以其丸有蜈蚣故也。其方至今傳之。亦可單燒蜈蚣,末,傅著瘡上,皆驗。

白話文:

蚺蛇膽

《本草經》沒有記載蚺蛇膽產於哪個州郡。陶弘景說產於晉安,蘇恭則說是桂州、廣州以南,包括高州、賀州等地,現在嶺南地區的州郡都有。這種蛇非常巨大,當地的居民大多食用蛇肉,並取蛇膽和蛇油作藥用。《嶺表錄異》記載:雷州有養蛇的農戶,每年五月五日會抬著蚺蛇進貢給官府,以取蛇膽。每一條蛇都需要兩個人抬,放到大的竹籃中,籃內鋪著柔軟的草讓蛇盤踞其中。要取膽時,就把蛇放在地上,用十幾根帶杈的棍子翻過蛇的腹部,然後按住,使牠無法翻身。接著在蛇的腹部,大約在寸許的地方剖開,取出肝膽,膽的形狀像鴨蛋那麼大。取出膽後,將肝放回腹腔,用線縫合傷口,蛇就能恢復活力,再被抬回河澤放生。

取出的蛇膽曬乾後,用來充當貢品。有人說蛇被取膽後,如果再次見到捕蛇的人,會遠遠地側身露出腹部的傷口,表示自己已經沒有膽了,藉此逃脫。也有人說這種蛇很難死,即使剖開取膽後也能活三年,但這個說法無法確定是否真實。蚺蛇膽有很多偽品,要測試真假,取如米粒大小的膽放在清水上,真膽會浮在水面,並在水上迴旋遊動;如果沉到水底,那就是其他動物的膽血。測試時不要用太多,用多了也會沉下去。

真正的蚺蛇膏,形狀像小的梨豆,其他蛇的蛇膏都像梅子、李子那麼大,這就是區別。

接下來介紹蝮蛇膽。這種蛇黃黑色,下巴是黃色的,嘴巴尖,毒性極強。取其膽入藥,主要治療疔瘡。用蛇肉釀酒,可以治療大風病和各種惡性風瘡,以及瘡癆、瘰癧、皮膚麻木等症狀。但現在的人已經不用這種方法了。這種蛇經常在人們的屋檐下活動,吞食老鼠和幼鳥,如果看到牠的腹部鼓脹,就剖開取出老鼠,曬乾後,可以治療鼠瘻。

陳藏器說:蛇類中,只有蝮蛇是胎生,牠的形狀短小,鼻子向上翻翹,身上有錦繡般的紋路。牠的毒性最猛烈,碰到手會讓手斷掉,碰到腳會讓腳斷掉,不然就會全身潰爛。蝮蛇在七八月毒性最強,常常自己啃咬木頭來釋放毒性,被咬的木頭就會枯死。牠也會把口中的泡沫吐在草木上,人接觸到就會長瘡,稱為蛇沫,這種瘡很難治療。蝮蛇的功效和其它蛇類相同。

另外,關於蛇蛻的記載說:蝮蛇蛻皮產於荊州的山谷和田野,最好在五月五日和十五日採集。現在南方很多蛇蛻在樹木岩石上和人家的屋檐間。古代醫書使用蛇蛻的例子很多,有人說蛇蛻沒有時間限制,只要遇到不乾淨的東西就會蛻皮。古代治療蛇毒的藥方非常多。葛洪、張文仲都描述了蝮蛇的形狀。張文仲說:蝮蛇的形狀不長,頭扁平,嘴尖,頭上有斑點,身上有紅色的斑紋,也有青黑色的,人若碰到,牠的頭和腳會黏貼在身上。東邊的山區這種蛇非常多,在草叢中行走要小心。

還有一種蛇,形狀像蝮蛇但更短,有四條腿,會跳起來咬人,東邊的人稱之為千歲蝮,人被咬到必死無疑。牠咬人之後,會跳到樹上發出聲音,如果發出「斫木」的聲音,就無法救治;如果發出「博叔」的聲音,還可以緊急治療。治療的方法是:將細辛、雄黃等分研磨成粉,塗在傷口上,每天換三四次藥。各種蛇和老虎咬傷都可以用此法治療。還可以將桂皮、栝樓磨成粉末,裝在管子中密封,帶在身上,中毒時趕緊塗上,拖延就沒救了。葛洪說:青蝰蛇是綠色的,喜歡在樹木和竹子上爬行,大的也不過四五尺,顏色和竹木相似,尾巴有三四寸長。尾巴顏色不一樣的叫做熇尾蛇,毒性最強。被咬傷要趕緊用艾灸在傷口灸三五壯,毒性就不會擴散。也可以用雄黃、乾薑磨成粉,用射罔調和後塗在傷口上。還有避開毒蛇的方法,說避蛇的藥物很多,最好的是用武都的雄黃,帶一塊古時稱作五兩的雄黃在手肘間,蛇就不敢靠近。如果其他人中毒,可以用它磨成粉來治療。

另外還可以帶五蛅黃丸,因為這種丸藥含有蜈蚣。這個藥方至今還在流傳。也可以單獨燒蜈蚣,磨成粉,塗在傷口上,都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