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選》~ 卷四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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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21)

1. 女科

以歸尾四錢,川芎一錢五分,澤蘭、益母、滑石等煎,和服熱童便。連投二帖,狂亂少定而未除,意其胸中必有餘痰作滯,前方無佐使之品,故藥力未行也。大加山楂為引,惡露稍行,神思既靜,嗣後稍睡片時,手足微動,或自以手掌其面,或自以手捶其胸,昏亂不息,診其脈近虛,早間面紅而光,申酉時面色白,此血行火退,故脈虛而當補矣。

與人參、川芎、澤蘭各一錢,當歸、山楂各二錢,茯苓、陳皮各八分,卷荷葉一片,琥珀末五分,服後噯氣二聲,孫喜曰:此清陽升而濁陰降矣。自茲安靜,惡露行,大便通,而索粥飲矣。

俞按:此條前半段治法不難,蓋得其參粥雜進之病情,自有消瘀及消痰食之方法,但探吐法尤捷耳。畜血如見鬼,知者亦多。後半段惡露稍行,神思即靜,略睡片時,昏亂不息,仍是畜血形狀,乃於輕劑消瘀之中,復用人參,並不以前曾誤用而畏蹈故輒,此為高手。其講脈與面色極是,但產後譫語昏狂,有純因於痰者,又不可不知。

(雄按:《女科輯要》論之最詳。)

雄按:此證總不宜用川芎,而方方用之,是白璧之暇也。至於噯氣謂為清陽升而濁陰降,則誤矣。其證既因痰瘀阻滯,氣窒不行,故用多方通降而得愈,則是濁陰降而清陽始得升也,何可顛倒其詞哉!

程石洲室,因產難子死憂悶,小腹有塊作痛,下午發熱,不思飲食。文垣診之,脈右大於左者三倍,且數,與芎歸湯加山楂、澤蘭、肉桂。次日下午,腰腹脹痛,詰之,晌午食龍眼一斤矣,從此小腹漸脹,大便三日未行,早晨鼻衄,夜間極熱口渴,脈大無緒,勢甚危急。用芎、歸、紅花、桃仁、青皮、檳榔、莪朮、山楂,水煎,調元明粉二錢。

服後下結糞二枚,安而就寢,醒後進粥稍多,又復脹痛,腹大如斗,堅如石,氣促不安,勢危之至,乃與五靈脂、山楂各四錢,凌霄花二錢,赤芍一錢。服後大便通,腹軟氣定,始可進粥,漸有生氣,但脈仍鼓指,此腹中積滯尚多,不可不因其時而驅去也。用山楂、大黃各三錢,桃仁二錢,桂心、紅花各五分,炙草七分,煎調元明粉一錢五分,其夜下黑糞四次,熱始退,上腹雖消,臍下仍大,仍以桃仁承氣加山楂、滑石、紅花煎服。五更大便行,臍腹脹又減,復與積塊丸調理全消。

是役也,女科於初起發熱腹痛之時,即以常套十全大補湯投之,豈知龍眼入腹,漸漸脹開,故腹亦因之大脹,且其味甘,尤能作滯,復加地黃、參、術,寧不塞其塞哉?由是而成大堅之證。《內經》謂中滿者,瀉之於內。良以此夫,彼亦泥乎丹溪產後須大補氣血之誤也。

馬元儀治王氏婦,產後二月,神氣昏倦,胸滿中痛,咳嗽喘促發熱,服藥反漸加重,勢將治木,診脈兩手沉澀兼結,曰:此胎前已有伏邪,產後氣血既虛,邪益內結,法宜表裡兩和,使邪從外達,氣從內泄,病自愈矣。用桂枝、柴胡、蘇梗、枳殼、半夏曲、菔子、杏仁、廣皮透邪達滯之劑,服後病勢偏安,脈亦稍舒。

白話文:

[女科]

婦人產後,服用歸尾、川芎、澤蘭、益母、滑石等藥物煎煮後服用,並加入溫熱的童便一起服用。連續服用兩劑藥物後,雖然狂亂的情況有所好轉,但尚未完全消除。醫生認為患者胸中必定還有痰滯阻礙藥效,因此加用山楂引導藥物發揮作用。惡露稍通,神志也平靜下來,之後偶爾能睡一小會兒,手腳略微活動,有時會用手摸臉或捶胸,但昏亂的狀態仍未停止。診脈發現脈象虛弱,早晨臉色紅潤光澤,傍晚則面色蒼白,這是血行火退的表現,因此需要補益。

於是醫生處方人參、川芎、澤蘭,以及當歸、山楂、茯苓、陳皮、卷荷葉和琥珀末。服藥後患者打嗝兩聲,醫生喜曰:這是清陽上升,濁陰下降的徵兆。從此之後,患者安靜下來,惡露排出,大便通暢,並開始想要吃粥喝水。

俞氏評述:此案例前半段的治療方法並不難,因為理解了患者病情,便能找到消瘀、化痰、消食的方法,但嘔吐療法更為迅速有效。產後蓄血如見鬼魅,懂得此理的人很多。後半段,雖然惡露略通,神志也平靜,偶爾能睡一小會兒,但昏亂仍未停止,仍然是蓄血的表現。醫生在輕劑消瘀的基礎上,又用人參,並沒有因為以前用錯藥而害怕再次使用,這顯示了醫生的高超技藝。其對脈象和面色的分析非常精準,但產後譫語昏狂,也有些純粹是由於痰引起的,這點不可不知。

雄氏評述:這個病症總體來說不宜使用川芎,但處方中卻反覆使用,這是美玉上的瑕疵。至於打嗝被解釋為清陽上升,濁陰下降,這是錯誤的。由於痰瘀阻滯,氣機不通,所以用多種藥物通利下降,才能痊癒。應該是濁陰下降,清陽才能上升,怎能顛倒詞義呢?

程石洲室某婦因難產子亡,憂悶成疾,小腹有硬塊疼痛,下午發熱,不思飲食。文垣醫生診脈,發現右脈比左脈大三倍且脈象頻數,遂處方芎歸湯加山楂、澤蘭、肉桂。次日下午,患者腰腹脹痛,詢問得知中午吃了約一斤龍眼。從此小腹漸漸脹大,大便三天不通,早晨鼻出血,晚上發熱口渴,脈象洪大而無力,病情危急。醫生遂處方芎、歸、紅花、桃仁、青皮、檳榔、莪朮、山楂,水煎服,並加入元明粉。

服藥後排出兩塊硬糞,患者安靜入睡。醒後吃了較多粥,又開始脹痛,腹部脹大如斗,堅硬如石,氣促不安,病情危急。醫生於是處方五靈脂、山楂、凌霄花、赤芍。服藥後大便通暢,腹部柔軟,氣息平順,可以進食粥,病情好轉,但脈象仍然有力,顯示腹中積滯尚多,需及時驅除。醫生又處方山楂、大黃、桃仁、桂心、紅花、炙甘草,並加入元明粉。當夜排出四次黑便,發熱消退,上腹部消腫,但臍下仍然脹大。於是繼續使用桃仁承氣湯加山楂、滑石、紅花。五更時大便通暢,臍腹脹痛減輕,最後用積塊丸調理,完全消腫。

這次治療中,在病情初起發熱腹痛時,如果使用常規的十全大補湯,則龍眼入腹後,逐漸脹大,腹部也因此脹大。而且龍眼味甘,容易停滯,如果再加地黃、人參、白術,豈不是雪上加霜?因此造成腹部堅硬如石的症狀。《內經》說中滿者,瀉之於內,正因為此。這位醫生也沿用了丹溪產後須大補氣血的錯誤觀點。

馬元儀治療王氏婦女,產後二月,神志昏倦,胸悶腹痛,咳嗽氣喘發熱,服藥後病情反而加重,病情危急。診脈發現兩手脈象沉澀而結代,醫生說:這是在懷孕前就已潛伏的邪氣,產後氣血虛弱,邪氣更加內結,治療方法應當表裡雙調,使邪氣從外排出,氣機從內疏泄,疾病自然痊癒。於是處方桂枝、柴胡、蘇梗、枳殼、半夏曲、萊菔子、杏仁、廣皮等藥物,疏通邪氣,使氣血流通。服藥後病情稍緩,脈象也略微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