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選》~ 卷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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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2)

1. 氣衝

汪石山治蕭司訓案。

俞按:此條仍合丹溪二說同用之,非專主氣虛也。惟汪公於軟緩脈多以參、耆加麥冬、黃柏,不加附子,想系一生得手處。至如陳皮加作七分,氣即上衝,此尤氣虛之顯然者,前方可操券取效也。竊憶生平治氣衝證,用熟地、歸、杞、牛膝、石英、胡桃、坎炁、青鉛等藥而愈者,不計其數,又有用腎氣丸、補陰丸、三才丸而愈者,總不出丹溪之訓。

惟一陸姓書生,形瘦飲食如常,別無所苦,而氣自臍下上衝,始僅抵胸,後漸至喉,又漸達巔頂,又漸從腦後由督脈及夾脊兩旁而下,又漸至腰踝足心,仍入少腹,再復上沖。其沖甚慢,約一年而上下周到,穀食遞減,肌肉愈削,凡兩年半而其人方死。凡溫涼補瀉之藥,靡不備嘗,針灸祝由無不遍試。

余固不能愈之,就診於天士、一瓢兩先生,亦無寸效。恨其不遇張戴人、喻西昌諸公,聽其議論,以開茅塞也。

馬元儀治袁玉行,小腹厥氣上衝即吐,得飲則吐愈甚,諸藥不效。馬診之,兩脈虛澀,右尺獨見弦急,此下焦濁氣上騰,則胸中陽氣不布,故飲入於胃,上壅而不下達,宜通其地道,用調胃承氣湯,下宿穢甚多,繼漸培中氣而愈。

俞按:凡病皆有虛實,勿謂氣衝證皆屬陰虛氣虛也。如此條可謂別開一例,然必是暴病,或便秘,乃從右尺脈印其機耳。昔年曾與杜良一先生治下焦腎虛上焦氣衝者,杜用六味地黃湯合五磨飲子去木香,以汁和服而效,亦是新翻花樣也。

雄按:吳馥齋令正體腴皙,凡患恙,必延余診,雖時感重證,投藥三劑,無不愈者。惟二十八歲娩後,汛事遂絕,而別無所苦。余曰:此賦質使然,非病也。不必服藥。迄今十載,形體如常。仲秋患痰嗽,氣自少腹上衝至胸,即迷悶如寐,面目發黃,身熱足冷,膚痛拒按。云:氣衝起於上年,曾發數次,但不如是之劇耳。

今則稍食葷腥,氣即上衝。餘脈之,軟滑微弦,遂予雪羹、杏、樸、連、夏、竹茹、旋覆以開痰降逆,送下當歸龍薈丸,直泄肝陽。一劑胸舒,再劑黃退,三劑便泄如火,諸恙霍然。

白話文:

【氣衝】 汪石山治療蕭司訓的案例。

俞按:這一條仍然符合丹溪的兩種說法,並非專門主張氣虛。只是汪公對於軟緩脈的情況,多半使用人參、黃耆,加上麥冬、黃柏,而不加入附子,這可能是他一生中特別擅長的地方。至於像陳皮增加到七分,氣就會往上衝,這是氣虛非常明顯的表現,前面的療法就能夠確切地看到效果。回憶我一生中治療氣衝症,使用熟地、當歸、枸杞、牛膝、石英、核桃、坎炁、青鉛等藥物治癒的人,數量無法計算,也有使用腎氣丸、補陰丸、三才丸治癒的,總的來說,都沒有脫離丹溪的教導。

只有一位姓陸的書生,身材消瘦,飲食正常,沒有其他痛苦,但氣從肚臍下方往上衝,開始只抵達胸部,後來逐漸到喉嚨,再逐漸達到頭頂,再逐漸從腦後沿著督脈以及夾脊兩側往下,再逐漸到腰部、腳踝、足心,再回到小腹,然後再次往上衝。他的氣衝非常緩慢,大約一年時間,全身上下都經歷了一遍,食物攝入逐漸減少,肌肉越來越瘦削,總共兩年半後,這個人終於去世。各種溫涼補瀉的藥物,幾乎都嘗試過,針灸、祝由等方法也都嘗試過。

我固然無法治好他,請天士、一瓢兩位先生診斷,也沒有任何效果。遺憾的是他沒有遇到張戴人、喻西昌這些大家,無法聽到他們的見解,以打開自己的知識盲點。

馬元儀治療袁玉行,小腹的厥氣往上衝,立刻引起嘔吐,喝東西後嘔吐更嚴重,各種藥物都沒有效果。馬元儀診斷,兩脈虛澀,右尺獨特地出現弦急,這是下焦的濁氣上騰,導致胸中的陽氣無法擴散,所以飲食進入胃部,往上壅堵而無法向下流通,應該疏通地地道道的通道,使用調胃承氣湯,排出了大量的宿便,接著逐漸培養中氣,最終痊癒。

俞按:所有的病都有虛實之分,不要以為氣衝的症狀都是屬於陰虛或氣虛。像這一條可以說是開創了新的例子,然而必定是突然發生的疾病,或者有便祕的情況,才能從右尺的脈象看出端倪。以前曾經和杜良一先生一起治療下焦腎虛,上焦氣衝的病人,杜良一使用六味地黃湯結合五磨飲子,去掉木香,用藥汁混合服用,效果不錯,這也是新的治療方式。

雄按:吳馥齋的妻子體態豐腴,每次生病都會找我診斷,雖然偶爾會有嚴重的病症,但是隻要吃三劑藥,都能痊癒。只有在她二十八歲分娩後,月經停止,但是沒有其他痛苦。我說:這是她的體質造成的,不是疾病,不需要吃藥。至今已經十年,身體狀況依然良好。中秋節時,她得了咳嗽,氣從小腹往上衝到胸部,立刻感到昏沉如同睡覺,臉色發黃,身體發熱,腳冷,皮膚疼痛且抗拒按壓。她說:氣衝從去年開始,曾經發生過幾次,但是不像這次這麼嚴重。

現在稍微吃一點葷腥,氣就會往上衝。我為她診脈,發現脈象軟滑微弦,於是給她雪羹、杏仁、陳皮、黃連、半夏、竹茹、旋覆花等藥物,開痰降逆,並送下當歸龍薈丸,直接抑制肝陽。第一劑後,胸部舒適,第二劑後,黃疸消退,第三劑後,大便如火,所有症狀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