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選》~ 卷一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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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5)

1. 不食

俞東扶曰:因他病而不食者,不在此例。夫人身以胃氣為本,經年累月,粥飯全廢,似無不死者。然余曾見兩家閨女,皆十餘歲,皆無病,漸漸厭惡粥飯,每日略啖菱、慄、棗、橘、芝麻、落花生、薄脆豆腐乾之類,或飲酒一二杯,或腐漿數口而止,其父母甚憂之。余視其形色不變,起居如常,六脈均平,乃許以無事,亦不處方,後皆出嫁。

蓋穀肉果菜均以養生,去谷而猶存三項,與絕食者原不同也。

雄按:《星甫野語》云:吾師陸寅齋先生之配張孺人,病後忽辟穀,師精和扁術起家,而孺人之病不之識,閱十數年,孺人年六十餘,以壽終,此尤奇也。

白話文:

俞東扶說:因為其他疾病而不願進食的情況,不在這裡討論的範疇內。人的身體健康,根本在於胃氣是否充足,如果經年累月完全不吃粥飯,似乎沒有人能活下來。但我曾經見過兩個十多歲的女孩,她們都沒有生病,卻逐漸開始厭惡粥飯,每天只吃一些菱角、栗子、棗子、橘子、芝麻、花生、薄脆豆腐乾等食物,或者喝一兩杯酒,或者喝幾口豆漿就停了,她們的父母對此非常擔心。我看她們的面色和體態都沒有改變,日常生活一如往常,脈象也都正常,因此我告訴他們不必擔心,也沒有開藥方,後來這兩個女孩都順利出嫁。

米糧、肉類、水果、蔬菜都是為了養生,即使不吃米糧,還可以從其他三種食物中獲取營養,和完全不吃東西的情況是不同的。

雄按:《星甫野語》上寫著:我的老師陸寅齋先生的妻子張孺人,在病後忽然不再吃米糧,老師雖然精通醫術,但對於妻子的這種情況卻無法理解。然而,經過十幾年的時間,張孺人在六十多歲時壽終正寢,這種情況實在是十分奇特。

2.

王宇泰治其外祖母,年八十餘,夏患瘧,諸舅以年高不堪再發,議欲截之。王曰:一劑而已,亦甚易,何必截乎!乃用柴胡、升麻、羌活、防風、葛根之甘辛氣清以升陽氣,使離於陰而寒自已,以知母、石膏、黃芩之苦甘寒引陰氣下降,使離於陽而熱自已;以豬苓之淡滲分利陰陽,使不得交併;以穿山甲引之;以甘草和之。果一劑而止。

俞按:《靈蘭要覽》載此方,治瘧屢效,又附隨證加減法,最為精當,是金壇得意之作也。李士材治程武修案,藍本於此,惟以白蔻仁換穿山甲,亦其善用藥處。

雄按:此案但言夏月患瘧,而不詳脈證,所用升散之藥五種,苦寒之藥三種,雖為金壇得意之作,余頗不以為然。後人不審題旨,輒鈔墨卷,貽誤良多。鄒潤安云:據金壇云:是使陰陽相離,非使邪與陰陽相離也。使邪與陰陽相離猶可言,人身陰陽,可使之相離乎?斯為先得我心。

余治門人張笏山之弟,瘧來痞悶欲死,以枳桔湯加柴、芩、橘、半,一飲而愈,是調其升降而使邪與陰陽相離也。

僧慎柔治淮安客,年三旬外,季夏患癉瘧,但熱不寒,連日發於午後,熱躁譫語,至次日天明才退。數日後忽腹痛,晝夜無間,勺水不進,呼號欲絕,遇瘧發時即厥去,醫治不效,求慎柔診之。脈弦細而軟,乃謂弦細為虛為暑,而軟為濕。蓋暑邪成瘧,濕熱乘虛內陷而腹痛。用酒炒白芍一兩,炙甘草一錢五分,水煎調下天水散五錢。一劑痛如失,次日瘧亦不發。

俞按:腹痛如是,遇瘧即厥,恐戊巳、天水未必勝任也。

雄按:濕熱乘虛內陷而腹痛,亦非戊巳所宜投。脈象弦細而軟,固屬暑濕,其腹痛,恐兼肝木凌脾,故此藥一劑即瘳也。

高果哉治張習可,五月間受微雨及風冷,遂患三瘧,瘧發於暮,熱甚於夜,至九月中,診得六脈虛數。此陰虛而暑入陰分,最難治。當先升舉其陽,用生地、川芎、歸、芍、炙草、知母、乾薑、乾葛、升、柴、薑、棗煎服。四劑後加首烏、人參。

又定丸方:首烏四兩,生地三兩,參、朮、當歸、龜板、豬苓、知母、黃芩、山楂各二兩,柴胡一兩六錢,牛膝一兩五錢,乾薑、穿山甲各一兩,甘草五錢,活鱉一個,入砂仁末二兩,煮取鱉肉,同藥搗勻烘乾,其骨亦炙為末加入,荷葉湯法丸,服完全愈。

雄按:此暑濕兼風冷之邪而入於營分也,故用此法治之而愈。其人雖屬陰虧,並非暑邪入陰,設是暑熱入於陰分,則升散燥烈之品皆為戈戟。高君治法雖神,立案尚覺顢頇,學者須加咀嚼也。

又治高文甫三瘧,有三月餘,用首烏、生地、當歸、白朮、知母、青皮、枳殼、升、柴、煅制穿山甲、薑、棗煎服。過瘧期三轉。第二次用生地一兩、老薑一兩。第三次用當歸一兩,姜皮一兩。第四次用白朮一兩,姜皮一兩。每帖加桃葉七瓣,三轉後檢不破荷葉烘燥為末,三白酒調服五錢。

白話文:

瘧疾治療案例

王宇泰治療一位八十多歲的外祖母患夏日瘧疾,家屬因其年事已高,擔心再次發作,想放棄治療。王宇泰認為只需一劑藥就能治癒,便用柴胡、升麻、羌活、防風、葛根等辛溫升散之藥,以提升陽氣,使寒邪自退;再用知母、石膏、黃芩等苦寒之藥,引導陰氣下降,使熱邪自退;並用豬苓利水滲濕,使陰陽不再交錯;用穿山甲引導藥力,甘草調和諸藥。結果一劑藥便治愈了瘧疾。

俞氏評論:此方出自《靈蘭要覽》,治療瘧疾屢試不爽,書中還記載了根據不同症狀加減的用法,非常精準,是金壇派(指王宇泰)的得意之作。李士材治療程武修的病例也參考了這個方子,只是將穿山甲換成了白蔻仁,這也是他善於用藥之處。

雄氏評論:此病例只提到是夏日瘧疾,未詳述脈象和症狀,所用的藥物中升散藥五味,苦寒藥三味,雖然被稱為金壇派的得意之作,但我個人並不完全認同。後人如果不理解其治療精髓,只是照搬藥方,很容易導致錯誤。鄒潤安說:根據金壇派醫家的說法,此方是使陰陽分離,而不是使邪氣與陰陽分離。邪氣與陰陽分離尚可理解,但人體陰陽怎麼能使其分離呢?這才是治療的關鍵所在。

我曾治療一位門生張笏山的弟弟,瘧疾發作時胸悶欲死,我用枳實導滯湯加柴胡、黃芩、橘皮、半夏,一劑藥便痊癒,這是通過調和升降來使邪氣與陰陽分離。

僧慎柔治療一位三十多歲的淮安病人,季夏患瘧疾,只有發熱不寒,每天下午發作,熱躁神昏,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退熱。數日後突然腹痛,晝夜不止,滴水不進,痛苦呼號,瘧疾發作時還會昏厥,其他醫生都治不好,於是求診於僧慎柔。把脈弦細而軟,僧慎柔認為弦細是虛證,也是暑邪所致,而軟是濕邪。認為是暑邪導致瘧疾,濕熱乘虛而入導致腹痛。於是用酒炒白芍、炙甘草和天水散治療,一劑藥腹痛即止,第二天瘧疾也不再發作。

俞氏評論:腹痛如此劇烈,瘧疾發作時還會昏厥,恐怕戊己湯、天水散未必能完全奏效。

雄氏評論:濕熱乘虛而入導致腹痛,也不是戊己湯所宜使用的。脈象弦細而軟,確實是暑濕證,但腹痛恐怕還兼有肝木犯脾,所以此藥一劑就痊癒了。

高果哉治療張習可,五月間受風寒雨淋,患瘧疾三次,瘧疾發作於傍晚,晚上發熱最嚴重,到了九月中旬,診脈虛數。這是陰虛而暑邪入侵陰分的症狀,最難治療。於是先升舉陽氣,用生地、川芎、當歸、白芍、炙甘草、知母、乾薑、葛根、升麻、柴胡、生薑、大棗煎服。服藥四劑後,再加首烏、人參。

又製成丸藥:首烏、生地、人參、白朮、當歸、龜板、豬苓、知母、黃芩、山楂、柴胡、牛膝、乾薑、穿山甲、甘草、活鱉、砂仁等藥製成丸藥服用,完全痊癒。

雄氏評論:這是暑濕兼風寒之邪侵入營分,所以用這種方法治療而痊癒。病人雖然陰虛,但並非暑邪入陰,如果真是暑熱入陰,那麼升散燥烈的藥物都會加重病情。高果哉的治療方法雖然神奇,但病例記載尚欠完整,學習者需仔細推敲。

又治療高文甫瘧疾三月有餘,用首烏、生地、當歸、白朮、知母、青皮、枳殼、升麻、柴胡、煅制穿山甲、生薑、大棗煎服。瘧疾發作期過後,再三調劑藥物,第二次用生地、老薑;第三次用當歸、薑皮;第四次用白朮、薑皮。每劑都加桃葉七片,三次調劑後,將不破的荷葉烘乾研末,用白酒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