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選》~ 卷一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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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9)

1. 傷寒

徐洄溪《傷寒類方》,實宗其式,簡潔明淨,以少許勝人多許,較之程郊倩之繁詞,一可當百。沈堯封《傷寒論讀》,亦以少勝多者,用六氣為提綱,將平脈辨脈編入其中,別開生面。其論大青龍湯,發前入所未發,一洗風寒兩傷營衛之陋說。(雄按:尤在涇已論之。)《左傳》云:拔戟自成一隊。

此書似之。而刪改本文,非其志也。予細繹柯氏刪改處,萬不及欽定《醫宗金鑑·傷寒論》之精當,先刊仲景原文,另立正誤存疑二篇,應改者注小字於旁,可刪者摘諸條於後,是非判然,智愚皆曉,真苦海之慈航,昏衢之巨燭也。江西舒詔《傷寒集註》,(楊曰:舒注甚繆,專用溫燥,不足為訓。

)大半斥為偽撰,並取數方痛加詆譭,別擬方以易之,此亦救世婆心,特未免於狂妄。以視汪琥將陰陽二候分為二編,各補後賢之方,其意均欲使初學者不泥古方以害人,而汪猶拘謹,舒則放縱矣。此外注家尚多,如錢氏《溯源集》、陳明伯《集註》,尚有發明,其餘碌碌因人,殊不足道。

(雄按:王坤載之經註明白,入理最深;張路玉之剔清溫熱,迥出諸家;又倪沖之集成聊攝、趙嗣真、虞純一、王三陽、張兼善、王宇泰、盧子繇、張卿子、林觀子、程郊倩、沈亮宸、喻嘉言、王子律、張隱菴十四家精義,為《傷寒匯言》,亦可觀也。)茲舉夫各立格局,各豎議論者,敘述於上,以便同志者之誦習焉。

要之讀書與治病,時合時離,古法與今方,有因有革,善讀書斯善治病,非讀死書之謂也;用古法須用今方,非執板方之謂也。專讀仲景書,不讀後賢書,譬之井田封建,周禮周官,不足以治漢唐之天下也,僅讀後賢書,不讀仲景書,譬之五言七律,崑體宮詞,不可以代三百之雅頌也。

故吳緩《蘊要》、節庵《六書》、王宇泰《傷寒準繩》、張石頑《傷寒緒論》,俱有裨於後人,即有功於仲景,學者誠能以所引諸書廣為探索,則臨證瞭如指掌矣。

白話文:

傷寒

徐洄溪的《傷寒類方》精簡明瞭,以簡潔勝過繁複,比程郊倩的冗長文字要好得多,可謂一當百。沈堯封的《傷寒論讀》也同樣精簡,以六氣為綱領,將脈診融入其中,別具一格。他對大青龍湯的論述,闡明了之前未曾闡明的部分,徹底推翻了風寒傷及營衛的錯誤說法。(雄按:尤在涇已論及此事。)《左傳》有云:「拔戟自成一隊。」此書亦是如此,獨樹一幟,但刪改原文並非其本意。我仔細研讀柯氏刪改的部分,遠不及《醫宗金鑑·傷寒論》欽定本的精準,該版本保留了仲景原文,另設正誤和存疑兩篇,應修改的地方在旁加註小字,可刪除的部分則列於篇末,是非分明,無論聰明愚笨都能理解,真可謂是苦海的慈航,黑暗中的明燈。江西舒詔的《傷寒集註》(楊氏評曰:舒氏註解多有謬誤,專用溫燥之法,不足為訓),大部分被斥為偽作,並對其中幾種藥方加以嚴厲批評,另擬藥方以取代,這也是一片救世之心,只是略顯狂妄。相比之下,汪琥將陰陽二候分為兩編,各補後賢的藥方,其目的都是為了避免初學者拘泥於古方而誤人,汪氏尚且謹慎,舒氏則過於放縱。此外還有許多注釋家,如錢氏的《溯源集》、陳明伯的《集註》等,都各有闡發,其餘則多是依樣畫葫蘆,不足掛齒。

(雄按:王坤載的經註明白易懂,闡釋最為透徹;張路玉對溫熱病的辨析,遠勝於其他學者;倪沖之將聊攝、趙嗣真、虞純一、王三陽、張兼善、王宇泰、盧子繇、張卿子、林觀子、程郊倩、沈亮宸、喻嘉言、王子律、張隱菴十四家的精義彙集成《傷寒匯言》,也值得一看。)以上列舉了諸多各有體系、各有論述的著作,方便同道們研讀學習。

總而言之,讀書與治病,應當適時結合,適時區分;古法與今方,應當有因有革。善於讀書就能善於治病,而非死讀書;運用古法也需結合今方,而非死板照搬。只讀仲景的書,不讀後賢的書,就好比沿用井田制和周禮周官,不足以治理漢唐的天下;只讀後賢的書,不讀仲景的書,就好比只會寫五言七律和崑曲宮詞,無法取代三百篇的雅頌之作。

因此,吳緩的《蘊要》、節庵的《六書》、王宇泰的《傷寒準繩》、張石頑的《傷寒緒論》等書,都對後人有所裨益,也間接貢獻於仲景學說。學習者若能廣泛研讀上述書籍,就能在臨床診斷上做到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