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症經應錄》~ 卷四 婦女疾病門 (4)
卷四 婦女疾病門 (4)
1. 十七、子癇風
(案1)漕憲署東李,胎孕滿足,肝熱素盛。又兼外受風邪,風乘火勢,火仗風威致之。頭痛痛極,抽搐四五次,舌苔水白,人事明昧相參,脈息寸口浮弦,推之數大,症成子癇。風勢篤,如風前之燈,草上之霜,勿可渺視。
肝陽與外風齊熾,竄絡為疼,疼極發痙,抽搐較昨稍輕。奈唇口色青,寐則鼾呼,懷孕勢屬不宜,權以熄風定痙,速得分娩為祥。
肝陽與外風熄之八九,搐搦鼾呼幸平,惟滿足未產,又見降紅,恐不利於胎,仍望分娩乃吉。
(方缺)
(金)按:子癇風一症,勢屬垂危,自不待言,治之得法,尚可回春。每遇此症,(予)甚模糊不解,大抵主病者倉卒之間,總以熄風定搐為要法,殊不知非盡然也。冬十一月,(予)有表弟婦,乃校書中之字範星如之妻也。伊曾得此,延蘇懋翁協(予)診視,議曰:素知其稟性,肝旺善怒,又況初妊,三四日前頭或痛止。十五日晚,初由嘔吐頭痛,痛極發痙而起搐,第一次鼾呼嚼舌,角弓反張,不醒人事。
搐止即醒,尚能伸舌,下榻解溲二次,所嫌者頭痛太過,飲水即吐,約緩二時始搐。第二次復蹈前轍,搐止醒稍遲,令其伸舌,赤無苔,並無青黑之跡。其下接連抽搐九次愈搐愈緊,人事直不醒,牙關緊閉。胎漸上竄,闔宅驚駭無措。懋翁與(予)同議一方,不過熄風搐,亦羚羊角散加減之意也。
與夫服乩方荊芥一錢、全當歸三錢、撫芎一錢、生半夏一錢半、百鍊草一錢半以及開骨散,俱煎灌下,亦定靜催胎之法也。並令煮發者熄風之理也,燒藏香者催生之道也。然而均不濟事,奈何?奈何?挨至十六日晚,以及半夜皆煩躁發狂,仍不知人事。此際病者已凶,其腹孕矣。
腹軟不大,觀伊形狀慘極苦極。(予)詈聲言曰:「服藥無效,命系須臾,豈真坐視待斃耶?與其待斃,莫若死當活治也。照下死胎法治,保大不保小。」即命僕婢撬開牙關灌藥,胎一落而諸病則除。商之於蘇,曰:「然。」遂用平胃散加芒硝三錢,大黃三錢,切勿因峻厲藥而被迷惑也。
有吾徒丁月樓曰:「加麝香三分,不獨穿經透骨,反能助藥成功,胎固殞而大命保存焉。」(予)細思之,遂許加麝,服候半晌,雖弗見若何,由四更後則不搐,僅見面赤困睡,困雖困,喜其呼尚答應。牙關稍開,舌能出齒,細看亦無別苔,此風癇息、痰熱降之象也。十七日,丁曰:既獲效機,照前方大黃取汁更妙。
予又許之,再進一劑,統用六錢芒硝,六錢大黃,六分麝香。服候片時,始聞腹鳴不已,日將西斜,人事忽醒,自索茶飯。問伊飢否?點首曰飢。即與饅首一枚食之,食飲俱不嘔吐。再問腹中痛乎?動乎?腰痠否?答曰:痛動俱無,腰亦不痠,只覺腹中鼓盪異常,似乎下墜。解溏糞一次,一派大見轉機也。
白話文:
[十七、子癇風]
案例一:在漕憲署東邊住著一位姓李的女士,懷孕已滿期,但她肝臟一直處於燥熱狀態。再加上她受到外部風邪的影響,導致風力乘著火勢,火勢又藉助風力,使她產生了子癇風的病狀。她出現嚴重的頭痛,伴隨抽搐四五次,舌苔呈現水白色,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混亂,脈搏浮弦且強烈,診斷為子癇風。病情危急,猶如風前的燈火,草上的霜花,不能輕易忽視。
肝臟的燥熱和外部風邪的共同作用,導致經絡疼痛,疼痛到極點便會引起痙攣,她的抽搐比昨日稍微減輕。但她的嘴脣和嘴巴顏色變青,睡覺時會打鼾,懷孕的情況顯然不適合,我們暫時以控制風邪和穩定痙攣為主要治療手段,希望她能盡快分娩。
肝臟燥熱和外部風邪已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抽搐和打鼾的症狀已經緩解,但胎兒仍未出生,並且出現了血色下降的徵兆,恐怕對胎兒不利,我們仍然期望她能夠順利分娩。
(治療方案缺失)
(金)按:子癇風這種疾病,情況非常危急,這無需多言,如果治療得當,仍有可能恢復健康。每次遇到這種病症,我都感到十分困惑,無法理解。通常在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是先控制風邪和痙攣,但事實上並非總是如此。去年冬天十一月,我的表弟媳婦,也就是字範星如的妻子,她就得了這種病。我和蘇懋翁一起為她診斷,我們知道她性格暴躁,容易生氣,再加上這是她首次懷孕,三四天前頭痛才開始。十五日晚上,她先是嘔吐和頭痛,頭痛到極點便開始抽搐,第一次她打鼾咬舌,身體僵硬,失去意識。
抽搐停止後她就醒了,還能伸出舌頭,但頭痛得非常厲害,喝水就會嘔吐,大約兩個小時後再次抽搐。第二次抽搐後醒來的時間更長,舌頭赤紅無苔,也沒有青黑的痕跡。之後她連續抽搐九次,抽搐越來越嚴重,完全失去意識,牙關緊閉。胎兒逐漸上移,全家人都嚇壞了,不知所措。我和懋翁商量了一個治療方案,主要是控制風邪和痙攣,用的藥物是羚羊角散的增減版。
我們讓她服用一些藥物,包括荊芥一錢、全當歸三錢、撫芎一錢、生半夏一錢半、百鍊草一錢半以及開骨散,這些都是為了讓她安靜下來,促進分娩。同時,我們讓她煮一些食物來控制風邪,燒藏香來促進分娩。但是,這些方法都沒有起到效果,該怎麼辦呢?
直到十六日晚上,甚至到了半夜,她都煩躁不安,狂躁不已,依然沒有意識。此時,她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肚子裡的胎兒也受到了影響。
她的腹部不是很硬,但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非常痛苦。(我)嚴肅地說:「藥物沒有起到效果,她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嗎?如果等她死去,不如冒險一試,按照處理死胎的方法來治療,保護母親的生命。」我命令僕人和婢女撬開她的牙關,灌入藥物,胎兒一掉出來,所有的病痛都會消失。我與蘇懋翁商量,他同意了這個方法。於是我們使用了平胃散加上芒硝三錢,大黃三錢,不要因為藥物強烈而被嚇到。
我的徒弟丁月樓說:「加入三分麝香,不僅可以穿透經絡,還能幫助藥物發揮效果,胎兒雖然會死亡,但母親的生命可以保住。」我仔細思考了一下,同意加入麝香。服藥後半晌,雖然沒有明顯的好轉,但從凌晨四點開始,她不再抽搐,只是臉色紅潤,昏昏欲睡,雖然昏沉,但令人欣慰的是,她還能回答問題。牙關稍微鬆開,舌頭可以伸出牙齒,仔細檢查,舌苔沒有其他異常,這是風癇症狀消失,痰熱降低的徵兆。十七日,丁月樓說:既然看到了療效,最好再用大黃汁。我又同意了,再給她服了一劑藥,用了六錢芒硝,六錢大黃,六分麝香。服藥後不久,聽到她肚子不斷響動,太陽將要西下時,她突然清醒過來,自己要求喝茶吃飯。問她餓不餓,她點頭表示餓。立刻給她一個饅頭,她吃了下去,吃東西和喝水都不再嘔吐。再問她肚子疼不疼,有沒有動靜,腰痠不酸,她回答說,肚子和腰都沒有疼痛感,只是覺得肚子有些鼓脹,像是往下墜。她拉了一次稀便,這是一個好的轉折。
十八日清晨,她又拉了一次稀便,排尿一次,還有少量的肉塊排出。上午時,她吃了半碗糯米糕湯,但她的人事仍然半清醒半混亂,怕煩喜睡,這是痰熱未清的緣故。下午,她又服了一顆化癥回生丹,有人說胎兒已經化掉了,我並不相信,因為舌苔可以作為依據。到了深夜,她感覺肚子撐墜,預計不久就能分娩,母子平安。這說明,只要用藥適當,就可以達到神奇的效果,不能總是墨守成規,應該靈活變通。對於這種情況,千萬不能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