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四 (2)
卷四 (2)
1. 肝木剋土
聶鏡章,嘔吐拒食,時平時篤,已十載矣。今春喪子憂愁,病益日進,每食氣阻格咽,翻湧而吐,甚至嘔血數口,肌肉枯槁,眾議勞傷噎食不治。余曰:非也。此人全因操勞性急,稍拂意必怒,怒則傷肝,所以目久欠明者,皆肝病也。至於每食氣阻,乃肝木剋土之象,此屬七情中病,當以七情之藥治之。
仿古四磨飲,以治氣結,氣結必血凝,以玄胡、鬱金,破宿而生新。久病實亦虛,以歸芍養肝而補血。合之成劑,氣血交治,蓋氣病必及於血,血病必及於氣,並囑靜養戒怒。竟以此方服至半月,告余曰:曏者胸前覺有一塊,今無之,何也?余曰:木舒而鬱散耳。服至一月,食欲倍常,形體充盛,此則揆之以理,並因其人而藥之之一驗也。
附方
上四味濃磨汁各一匙,衝入後藥。
水煎去滓,和入前汁同服。
2. 痰火上攻
傅定遠,得痰膈病,發時呃逆連聲,咽喉如物阻塞,欲吞之而氣梗不下,欲吐之而氣橫不出,摩揉撫按,煩惋之極。醫治兩月,溫胃如丁蔻薑桂,清胃如芩連硝黃,絕無寸效。延余診,視其氣逆上而呃聲甚厲,咽中閉塞,兩肩高聳,目瞪口張,儼然脫絕之象,勢甚可駭。然脈來寸口洪滑,上下目胞紅突。
辨色聆音,察脈審症,知為痰火上攻肺胃。其痰也火也,非氣逆不能升也。遂處四磨湯,加海石、山梔、芥子、瓜蔞、竹瀝、薑汁,連投數劑,俾得氣順火降痰消,再以知柏地黃湯,加沉香,以導其火而安。
3. 肺氣不降
黃達生食犬肉,大熱腹痛,服巴霜丸數次,潮熱不退,口渴妄言,更醫進柴葛石膏大黃芩連之屬,忽發呃逆,又用丁香柿蒂湯,呃逆愈甚,前醫束手,延余視之。目赤,舌乾,便閉,本屬實火,正思議間,忽聞大呃數聲,睜目直視,滿面紅赤,昏不知人,舉家大哭。適悟天氣不降,地道不通之旨,惟有苦辛開降肺氣一法,乃用杏仁八錢,枇杷葉三錢,忙煎與服,下咽未久,噯氣一聲,腹內雷鳴,再與前藥,二便通利遂安。竊思此症,暴厲驚人,若非胸有定見,殊難下手。
《內經》云:欲伏其所主,必先其所因,可使氣和,可使必已。一段經旨,不正可為此治之明證乎。
4. 肝火上僭
黃大亨先生乃郎,忽患噯氣上衝,似呃逆之象,醫進藿香二陳之屬,更加嘔逆不已,又用柿蒂、香砂、丁蔻之藥,遂至噯逆不休。余診之曰:吾一劑立愈,以左金,加大黃、柴胡、丹皮,藥下果平,次除大黃,重加石斛而安。此諸逆衝上,皆屬於火,所謂欲求南風,須開北牖也。
左金丸,方見卷二痿證門陽縮不伸。
5. 陰火上衝
梅生藎臣,得沖氣病,醫人不識,自分必死,每發氣上衝,咽喉窒塞,一身振戰不已,聳肩目突,不能出聲。家人意擬為脫,一日數發,延醫叢集,亦稱氣脫,日進理中、黑錫,纏綿數月,竟服黑錫丸斤許,其病愈進,諸醫辭治。予診其脈,右尺數盛,人迎亦大,因思《內經》有諸逆衝上,皆屬於火之例,遂制滋腎丸,煎《金匱》腎氣麥門冬湯吞服,旬日始見微功,一月乃奏全效,未嘗更變藥味也。
滋腎丸,方見卷二痿證門陽縮不伸。
金匱麥門冬湯
金匱腎氣丸,方見卷二內傷門咳嗽喘促。
6. 陰濁上干
周維友,高年體盛,素多酒濕,時值嚴寒,飲食未節,濕邪不走,始則胸緊咳嗽,醫以陳半枳桔消導之劑,繼則氣急痰鳴,更醫又謂年老腎氣不納,而姜附沉術二香之類疊進,病漸日篤。延余視時,氣急上衝,痰響窒塞,阻隘喉間,日夜不能貼席。尤可畏者,滿頭大汗如雨,氣蒸如霧,時當大雪之際,不能著帽。
問其二便,大解數日未通,小水涓瀝難出,滿舌痰沫,引之不透。及診其脈,沉而勁指,知為陰濁上攻,雷電飛騰之兆,正《內經》所謂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法當通陽泄濁,連進半硫丸,俾得冷開凍解,二便稍利,陽光復闢,陰濁下行,胸膈始舒,而痰壅頭汗氣蒸諸急,不覺如失。亦陽氣得所,則壽考彰明之驗也。
後與冷香飲,數服而安。
冷香飲
水煎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