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二 (10)
卷二 (10)
1. 寒熱如瘧(三條)
今議端以滋陰為主,又忌滯濡,而胃愈戕,清營為佐,更忌苦寒,而陽愈損。經曰: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緩肝益精四字盡之矣,隨症處方,因人而施,以一派生津甘緩之藥頻服而健。
白話文:
現在治療的方針是以滋陰為主,同時要避免藥物停滯導致水濕停聚,因為胃氣已經受損,所以用清熱涼血的藥物來輔助,更要避免使用苦寒的藥物,以免陽氣受損。經書上說:「損傷肝臟的,就要緩解它;損傷腎臟的,就要滋補它的精氣。」「緩肝益精」四個字已經概括了治療的要點。要根據具體的病症和個人的體質開處方,使用一些滋陰生津、甘甜平和的藥物,頻頻服用以增強體質。
2. 咳嗽喘促(五條)
陳東正,辛苦勞力之人,年近五十,一向時寒時熱,咳嗽氣急,而蘇子、桑皮、枳桔之藥,恣投屢矣。迨至兩足浮腫,氣急上衝,膠痰滿口,臥不著席,醫者見其小水涓瀝,不知其腎陽不化之故,尤泥其大腸壅滯;未識其肺氣不輸之因,復誤進滾痰丸。氣愈急,痰愈鳴,及延余視,肩聳目直,脈辟辟然如彈石,勢難逆挽。
余憫其貧,求生無法,辭去不忍,姑疏腎氣湯,以附子為君,互進黑錫丸五錢。私與其戚徐劉二友及乃郎曰:病本不治,只因尊翁垂危之際,尚有必求余劑死無憾之語,吾益不忍坐視其困。細按僅得一線生機,以小便不長,大解滯澀,蓋上欲脫,而下未遽脫也。所訂湯丸,竟乃郎復與前醫相商,其醫曰:前後俱秘,豈有可投補藥之理!復給丸藥一包,約重兩許,囑其急服。
乃郎方進藥時,適徐劉二友見而擲之,怒曰:競聞謝氏生平謹慎,特因病勢已極,故不肯擔此重任。然視病反復,論症精詳,足徵持重有識。遂將余訂湯丸亟進,次早復視,症未增減,脈亦如故,病之安危,猶未敢許。復將腎氣湯加五味大劑以進,每劑吞黑錫丸五錢,令其晝夜三劑。
是晚雖未能安枕,然輾轉反側,尚可著席,知其氣已返矣。越日復診,指下辟辟彈石之脈,方得柔軟於沖和。再進三日,二便如常,臥可安枕。其後或投真武湯,或進景岳右歸丸,亟培土金水三臟之本,經月之久,方得散步於外。而起一生於九死者,皆徐劉二友之功也,乃歸功於余,因為記之。
金匱腎氣湯
熟地,山藥,山萸,茯苓,丹皮,澤瀉,附子,肉桂,車前,牛膝
黑錫丸,方見前虛寒門(誤表氣脫)。
右歸丸
熟地,枸杞,山萸,山藥,菟絲,鹿膠,杜仲,當歸,附子,肉桂
真武湯,方見前虛寒門(誤表亡陽)
傅孔翁,於憂怒後,旬日鼻塞聲重,咳嗽多痰。來寓索方,余知其元陽素虧,擬是肺胃虛寒,因與真水六君子煎一劑。咳嗽更盛,臥不安枕,氣喘痰鳴,端人請診。余思日間所服之藥,其不疑陳皮之散,必議熟地之滯。再診之,脈得尺部浮大而空,氣促面赤,喉中痰響,元海無根,真陽上脫,急與黑錫丸。
服後氣略平,痰亦少止,隨進大補元煎,加桂附一方。眾曰:熟地滯痰,萬不可用,余曰:下部之痰,非此不可。令服之,遂安臥,氣亦歸源。猶然鼻塞咳嗽,以原方加骨脂而痊。
又越月,行房後入水,脅傍微痛,發熱惡寒,誤投發汗之藥,服後身熱大汗不止,囊莖俱縮,脅肋脹痛愈盛,咳嗽帶紅,危在頃刻。不知仲景先生,有動氣在下,不可發汗之戒,汗則肝腎陽亡。夫其肋痛者,腎氣奔也。咳血者,龍雷動也。身熱大汗,虛陽發外也。玉莖痿縮,陽氣敗也。法當鎮攝封固,外用回陽火救之,內服黑錫丸,鎮納真氣,疊服後方而愈。
白話文:
標題: [咳嗽喘促(五條)]
內容: 陳東正是一位辛勤勞力的人,年近五十,一直以來都時冷時熱,咳嗽氣急。他吃了很多蘇子、桑皮、桔梗等藥,但病情並沒有好轉。直到兩腳開始腫脹,氣急上衝,滿口膠痰,無法躺下睡覺。醫生見他尿量少,以爲是腎陽不化的緣故,又誤以爲是大腸堵塞;沒有意識到肺氣不順的原因,還錯誤地給了滾痰丸。這使得他的氣更加急促,痰聲更大。
我同情他的貧窮,在他求生無門的情況下,不忍離去,就開了腎氣湯,以附子爲主藥,同時讓他服用黑錫丸五錢。我私下告訴他的親戚徐劉二友和他的兒子,說這個病本來是無法治療的,只是因爲他的父親在垂危之際,還有一定要我開藥,即使死了也沒有遺憾的話,我更不忍心看着他受苦。經過仔細檢查,發現還有一線生機,因爲小便不多,大便阻滯,表示上面想脫,但下面還沒有立刻脫。我訂的湯丸,被他的兒子拿去和之前的醫生商量,那個醫生說:前後都祕結,怎麼可以投補藥!又給了他一包藥,大約兩兩重,叫他趕緊吃下去。
就在他兒子給他藥的時候,正好徐劉二友看見了,扔掉了那包藥,生氣地說:我們聽說謝氏平時謹慎,特別因爲病勢已經到了極點,所以不敢承擔這個重任。但是看他反覆檢查病情,詳細論述病症,足以證明他持重有識。於是他們就按照我訂的湯丸給他服下,第二天早上再看,症狀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脈象也和以前一樣,病的安危,還不敢確定。我又將腎氣湯加大劑量,每劑吞黑錫丸五錢,讓他日夜服用三次。
那天晚上雖然不能安穩睡覺,但他輾轉反側,還可以躺在牀上,知道他的氣已經回來了。隔天再診,手指下的硬如彈石的脈象,變得柔和。再過了三天,大小便恢復正常,能安穩睡覺。之後有時給他真武湯,有時給他景嶽右歸丸,急着培養土金水三髒的根本,過了一個月,他才能在外散步。從死裏活過來,都是徐劉二友的功勞,卻把功勞歸於我,因此我記下了這件事。
傅孔翁,在憂鬱憤怒後,十天鼻塞聲音沉重,咳嗽多痰。來我家求方,我知道他原本陽氣就虧虛,估計是肺胃虛寒,因此給了他真水六君子煎一劑。結果咳嗽更嚴重,無法安睡,氣喘痰鳴,有人請我來看診。我回想白天他吃的藥,如果不是陳皮的散氣作用,就是熟地的滯留作用。再次診斷,脈象在尺部浮大而空,氣促面紅,喉嚨裏有痰聲,元海沒有根基,真陽上脫,急忙給他黑錫丸。
服藥後,氣稍微平復,痰也少了一些,接着進大補元煎,加桂附一方。大家都說:熟地會使痰滯留,絕對不可以使用,我說:下部的痰,非這樣不行。讓他服下去,就安然入睡,氣也回到源頭。但還是鼻塞咳嗽,在原方加骨脂就好了。
又過了一月,他在性行爲後入水,脅旁輕微疼痛,發熱怕冷,誤投發汗藥,服後身體發熱大汗不止,陰莖縮回,脅肋脹痛更嚴重,咳嗽帶血,危在旦夕。不知道張仲景先生有動氣在下,不可以發汗的告誡,發汗則肝腎陽亡。脅痛是因爲腎氣奔騰,咳血是因爲龍雷運動,身體發熱大汗,是虛陽發出體外,陰莖萎縮,是陽氣敗壞。依法應當鎮攝封固,外用回陽火救之,內服黑錫丸,鎮納真氣,連續服用後方而愈。
歐生石匠,夏天開始咳嗽,初秋更嚴重,只說胸緊氣促,像是傷寒感冒的症狀,但沒有寒熱舌苔的依據。而且聲音和麪色,都顯得不足,這是勞損中氣,土不生金,金氣衰弱,氣耗咳嗽無疑。只有胸緊氣促,人參和白朮難以立即使用,先給他建中湯,三劑後稍微好了些,再加人參、黃芪、當歸、薏苡仁,幾劑後就好了。
楊明質,三年勞累損傷,咳嗽多痰,大便經常阻滯,呼吸急促,無法躺下睡覺,買船來我家看病。診斷他的右手脈數急,左手脈遲軟,是陰液虛的表現。模仿古人救陰液,必須投復脈,因此給了他炙甘草湯,讓他服一百劑。一年後來我家感謝說:賤軀微命,自以爲必死無疑,幸虧得到重生,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