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一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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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8)

1. 牙緊舌脹(二條)

傅品金先生尊壺,于歸後,即屆大暑,天氣炎蒸,一日群坐中堂,忽身冷怯寒,遍體麻木,進房加衣,猶然不足,喚婢取被蓋臥,遂昏迷不醒,牙緊手散,舌脹出於齒外,喉間微有曳鋸聲。急延鄉醫診治,進姜附之藥,因牙緊未得下。復用通關散吹鼻,未能得嚏。其醫見病危急,束手而去,曰:此脫絕之症,不可救矣。

舉族群集,皆曰:今年新生一種啞症,概不可治,此病近之。余至視之,既非木舌,又非翣舌,明是中風之病。但喑厥風痱之症,從未聞有舌脹出於齒外者,殆經所謂廉泉穴虛,風邪上入耶。夫廉泉,舌根小孔也,人之津唾出焉。此女必然痰涎素蓄,風從廉泉內入,內涎召外風,外風挾內涎,結聚於心胞絡中。

又舌為心苗,是胞絡之風涎,仰從廉泉上壅,遂舌脹牙緊矣。撽齒視之,舌脹滿口,黏涎壅塞,湯水難入,呼吸難通,危在頃刻,雖有神丹,其何以下?然出奇之病,非出奇之方,必不能濟。因自計曰:無病,忽畏寒麻木,是外風內入之徵。風為清邪,清邪中上,故見牙緊舌脹之症,今病最急處,尤在上也。

經曰:病之高者,因而越之,非湧劑不可。考礬性湧吐風涎最捷,且居室易得,於是取白礬一塊,開水調化,鵝翎蘸水,撽齒滲入,深探喉中,立時即嘔出痰涎,舌即微縮開聲,起身下床,自謂醜態難堪,蓋不自知其病至斯極也。嗟乎,以幾死之症,旋得回生,族眾稱以為神。

余曰:非神術,實心術也。然此不過暫開其閉,尚未盡掃其根。隨觀其舌下根兩旁,竟生兩小泡,狀如蝦眼,明若水晶。問之別無所苦,惟是身不知熱,大便數日未通,因用疏風化痰之藥,比日飲食亦進。次早復身麻舌大,昏迷不蘇,余至,遂與稀涎散調灌,下喉即嘔,涎出即蘇。

惜乎未得大吐,兼之大便未通,內中必有結聚膠凝難解之涎,恐非攻劑不足以劫飲通幽。然宜溫通,最忌苦寒,遂進雄黃解毒丸十粒,熱水調服,連泄二次,隨飲冷茶立止,自云輕快如常,遂不肯吃藥。雖吐下兼用,猶然未盡病情,越數日,復發如前,仍用稀涎散調灌立蘇。

梳洗如舊,厚衣不除,足知風涎尚未盡掃,於是制霹靂劫巢之藥,頻服,汗出知熱減衣而安。然舌下蝦眼,猶然未除,與白礬肉桂末,放於舌下,一宿遂消。蓋桂能散風,礬能散痰故耳。後因瓜果無忌,暈腥雜進,復發前疾,仍與前藥而痊。細思此症固奇,而治法亦奇,因詳錄此案,並記其方於下。

,:後九月,治範室,年近三十,悉同此症,未費思索,直與稀涎散,灌之即吐。復進霹靂劫巢湯,戒口慎寒,病隨藥愈。因此益悟實邪盤踞上焦脹閉之症,隨其上而治之可也。如風熱痰飲,填食,喉風,胃癰,以及卒忤中惡,魘夢中毒之類,古人曾有瓜蒂散,稀涎散,蔥豉湯,淡鹽湯,萊菔子末,生薑汁,蔥白酒雄黃丸等,古之成方,隨症施治,歷歷可紀。尤有寒痰閉塞,以及中臟脫絕之症,古人曾有橘紅半夏湯人參附子湯,因痰築喉間,稍為變通,隨灌隨吐,痰隨藥出,又隨吐隨灌,拭出其痰,少頃痰開下藥,隨症處方,其人立蘇,此皆古人之成法,皆可效為變通者。由是觀之,吐法所關甚巨,奈何近時醫家每將此法置之高閣,似乎汗下和溫之外,更無吐法可施,以致危迫之際,坐以待斃者固多。即輕者轉重,重者愈危,亦復不少。今勘破迷途,尚賴同道好生之士,曾而參之為幸。

自制霹靂劫巢湯

草烏,牙皂,麻黃細辛,殭蠶,全蠍,南星,半夏雄黃,薑汁,竹瀝

如便閉,加玄明粉。如口臭,加石膏。大解後,除牙皂,加白朮茯苓,以不畏寒為度。

稀涎散

皂角(四挺,去皮弦炙),白礬(一兩,或加藜蘆

考古簡便方云:治重舌,木舌,腫滿強硬,或疼不止,不能言語,宜用粗針線扎箸頭上,刺患處,甚者數十刺,只針舌尖及舌兩傍,舌中心及舌下俱不可針,犯之令出血不止。而刺出之血,以紅色者為毒輕,紫色者重,黑色者最危,仍以蒲黃研末擦舌上即消。舌或脹大腫硬,即時氣絕,名為翣舌(翣,衫,入聲),用皂礬不拘多少,焙新瓦上以火煅成紅色為度,放地候冷,研細搽舌上立愈。重舌木舌皆效晳,蔽棺之飾,謂如晳之蔽於棺上也。

舌腫滿不能出聲,以梅花冰片研爛敷之,或以食鹽百草霜共為末,井水調敷即效。(男澍謹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