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六 (13)
卷六 (13)
1. 慢脾風(四條)
米糊為丸。
附,:陳蕃宗之子,煩渴吐瀉,醫治兩日,延余診治,視其眼沉囟陷,面色青黃,唇深紅如豔朱,舌深紅而干刺,脈得急數無倫,睡時煩擾,此胃敗津傷,五臟精華盡發於外,中無所蓄,乃陰陽兩竭之候,誠為死證。救陰礙陽,救陽礙陰,兩不能受,直辭無治,隨延別醫,是夜果卒。然此症倘遇相信之士,竭力挽救以盡人工,當用理中、附子、豬膽汁,從陽引陰,從陰引陽,及胃關、理陰二煎,陰陽兩救之法,或可回生於萬一也。
許受基乃郎,時值六月,病煩渴吐瀉之症,嘗清涼補瀉之藥,漸至四肢冰冷,額腹發熱,手如數物,足忽抽掣,眼皮連扎,目珠瞤動,吐泄交作,所下白凍甚多,小便赤澀,時欲飲水。一時數醫咸至,有疏竹葉石膏湯者,有疏黃連解毒湯者,有疏潔古芍藥湯者,有謂驚風不可治者。議論紛紛,毫無定見。
余揣勢在竭絕,本不可治,但細視其兩目尚黑白分明,生機猶在。因再三辟其差謬,遂疏理中加附子枸杞與之,即令購藥面煎,灌完回寓。次早復視,病勢如前,因加黃耆,大劑面令煎服,自早至晚,灌藥不輟。按治一日,諸風皆熄,四肢溫和,小水已長,吐瀉已止。次日煩躁之極,發出唇腫口瘡舌赤等症,眾議藥燥之誤,急欲清涼,余曰未可,更用八味地黃湯,導其陰火而愈。
數日後復發遍身紅腫,其家複議附子之毒,急於清解,余曰未可,更進理中加丹皮、桑葉,收其浮火而痊。許兄問曰:先生之見,與眾不同,其理安在,請略言之。答曰:夫藥之寒熱,全在虛實之分,症之疑似,關乎真假之異。若非於此道,洞徹始終,值此垂危之際,焉能枯木回春乎?
八味地黃湯,方見卷二虛寒門首案。
白話文:
慢脾風(四條)
第一則:用米糊製成藥丸。
第二則:陳蕃宗之子患煩渴、嘔吐、腹瀉,經其他醫生治療兩日無效,後求診。病人眼窩深陷,囟門凹陷,面色青黃,嘴唇深紅如朱砂,舌頭深紅乾燥,脈搏急數紊亂,睡覺時煩躁不安。診斷為胃氣敗壞,津液受損,五臟精華都耗散於外,體內沒有儲存的精氣,屬於陰陽兩虛的危急狀態,是幾乎必死的病症。想救陰又要顧及陽氣,想救陽又要顧及陰氣,兩者都難以兼顧,因此直接告知無法治療,讓家屬另請醫生。當晚病人果然去世。但如果遇到相信此法的醫生,全力搶救,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可用理中湯、附子、豬膽汁等藥,通過溫補陽氣來引導陰氣,溫補陰氣來引導陽氣,並配合胃關湯、理陰湯等,採取陰陽雙補的方法。
第三則:許受基之子,六月間患煩渴、嘔吐、腹瀉。曾服用清涼瀉火藥物,病情卻加重,出現四肢冰冷、額頭腹部發熱、手部抽搐、腳部抽搐、眼皮不停跳動、眼球震顫、嘔吐腹瀉加重,大便排出白色粘稠物,小便赤澀,經常想喝水。當時很多醫生都來診治,有人開竹葉石膏湯,有人開黃連解毒湯,有人開白芍藥湯,也有人認為是驚風,不可治療。眾說紛紛,意見不一。我判斷病情危急,本無治療希望,但仔細觀察發現他眼睛黑白分明,尚存生機。因此多次駁斥其他醫生的診斷,開出理中湯加附子、枸杞的方劑,讓家屬立即煎藥灌服。第二天早上複診,病情仍如之前,便又加用黃耆,加大劑量,從早到晚不斷灌藥。經過一天的治療,各種症狀都減輕,四肢溫暖,小便量增多,嘔吐腹瀉停止。第二天病人極度煩躁,出現嘴唇腫脹、口腔潰瘍、舌頭發紅等症狀,其他醫生認為是藥物燥熱所致,建議用清涼藥物治療,但我認為還不行,又用八味地黃湯治療,引導陰火,最終痊癒。
第四則:幾天后,病人再次出現全身紅腫,家人又擔心是附子中毒,想用清熱解毒藥物治療,但我認為還不行,繼續用理中湯加丹皮、桑葉,清除浮火,最終痊癒。許兄問道:先生的見解與眾不同,其道理何在?請簡要說明。我回答說:藥物的寒熱性,取決於人體虛實的區分;疾病的類似症狀,關乎真假病因的區別。如果不是對此道有透徹的理解,在病人危急之時,怎麼能做到起死回生呢?
(八味地黃湯的方劑,見卷二虛寒門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