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澹翁醫案》~ 卷二 (1)

回本書目錄

卷二 (1)

1. 卷二

錢樸齋,失血嘔吐,服甘寒之藥而效,月餘復吐,診脈右寸洪滑,余俱沉弦,所食者少,而所吐者多,症屬有寒有熱。初用旋覆代赭湯加竹瀝不效。繼用二陳加木香、沉香不效。湯飲不留,半月遍身皆冷,六脈沉陷,夜半汗出欲脫,細思寒痰痼結中下二焦,非辛溫不通,因用

吳萸,沉香,丁香,砂仁,蔻仁,廣皮,木香,鬱金,乳香

作丸,以乾薑湯送之。

至次日,腹不微響,手足或溫而旋冷,三四日腹中大響,飲食半納,調理半月而安。

李六稼,患二便不通,四五日,胸痛,手不可近,湯水不入。又五六日,嘔逆不止,氣促抬肩。症由痰涎夾氣,閉塞中焦,肅清之令不降,諸藥或以參朮理虛,或以芒硝通下,或以桂附引納腎氣,卒皆不效。至半月後,症已九死一生,所幸當門之藥未投。因立案云,痰氣壅塞中焦,致使肅清之令,不得下降。

經云:病在下,取諸上。不治上中二焦,雖日事疏浚,無益也。方用

旋覆花,代赭石,沉香,陳皮,苦桔梗,葶藶子,廣木香,引加刀豆子

次日,呃逆大減,小便即通,但黏痰每夜三四碗,胸痛不除,因更以前湯送牛黃丸。三服後,痰呃喘皆止,飲食自進,又五六日,大便自通,調理月餘而安。

吳立夫,貧人也。患時邪四五日,寸關皆沉,手足逆冷,舌堆厚胎,腹大而痛,起臥不寧,雖診脈時,片刻亦不自持,而人事甚清,乃陰燥也。以達原飲去芩,加桂枝、炮姜,一服而脈出肢溫,三服而脈大。始復發熱,待其壯熱,復用小柴胡全方,一服而平。詢其初起之時,前醫已用涼劑,症乃因藥製成,時邪瘟疫之中,本無陰症也。

仁和布夥妹姓陳,寡居,夏日患剛痓,頭足反張,口噤不語,身涼無汗,脈沉,其口當未噤時,曾言身痛異常,至此刻並無聲音,只輾轉床第而已。因用仲景葛根湯古方治之。一服能語言,次服汗出脈出。仲景之法,應如桴鼓,而世人每忽之。

儀徵南門外金月之,其人素患淋症,因小便不通,起臥輾轉。數日後,小便全閉,間有涓滴微通,即周身寒戰,四肢逆冷,六脈皆伏,諸醫皆謂體質素虛,兼主膀胱不化之說,連投補中益氣湯,人參加至七錢。予甫到榻前診脈,後即問其人曰:胸膈飽悶乎。曰然。因遍告其親友曰:症系厥陰少陰伏寒,投以補劑,寒未去而膈先滿,三焦皆閉矣,若不急於溫散,兼用消導,將來或為結胸,或為二痓,至於疝氣囊癰,尚其禍之小者也。方用肉桂、元胡、山查、枳殼、青皮、陳皮、通草、澤瀉。

諸醫聚訟,延至初八日深晚,同道中有起而置辨者曰:因寒,何以遇小便微通,而病即來,兩症似不連貫,我等均主虛淋。予應之曰:《內經》論厥,皆主於肝。又曰:肝主疏泄,腎主閉藏。今小便微通,即便發厥,乃肝家伏邪,因疏泄而觸動,與衛氣相爭,微汗而解,與陰之瘧,同一理也。晚始進前藥,至二鼓,小便微通,稍覺寒厥,至四鼓,小便不通,而厥去矣。

白話文:

[卷二]

錢樸齋,因失血嘔吐,服用寒涼藥物後症狀有所好轉,但一個月後又開始嘔吐。診脈發現右寸脈洪滑,其他脈象沉弦,病人食慾不振,嘔吐卻頻繁,診斷為寒熱夾雜。初用旋覆代赭湯加竹瀝無效,繼用二陳湯加木香、沉香也無效,服下的湯藥都無法停留在體內。半個月後,全身冰冷,六脈沉陷,半夜盜汗,幾乎要虛脫。仔細考慮後,認為是寒痰阻塞中下焦,必須用辛溫藥物才能疏通,於是用吳萸、沉香、丁香、砂仁、蔻仁、廣皮、木香、鬱金、乳香製成丸藥,用乾薑湯送服。第二天,腹部沒有明顯聲響,手腳時而溫暖時而冰冷,三四天后腹部出現較大聲響,能進食一些,調理半個月後痊癒。

李六稼,患有大小便不通的症狀持續四五天,伴隨胸痛,手碰不得,無法進食飲水。又過了五六天,嘔逆不止,呼吸急促,肩膀抬不起來。診斷為痰涎夾雜氣滯,阻塞中焦,清肅之氣不能下降。之前用過多種藥物,或用人參、白朮補虛,或用芒硝通下,或用桂枝、附子溫補腎氣,都無效。半個月後,病情危殆,幸好沒有使用錯誤的藥物。因此判斷為痰氣阻塞中焦,導致清肅之氣不能下降。古籍記載:病在下焦,卻要在上焦取穴治療。如果不治療上中二焦,即使不斷疏通下焦,也沒有用。於是處方旋覆花、代赭石、沉香、陳皮、苦桔梗、葶藶子、廣木香,並加入刀豆子。第二天,呃逆減輕,小便通暢,但夜間仍會咳出大量黏痰,胸痛未除,於是再用前藥送服牛黃丸。服用三次後,痰呃喘息都停止,能自行進食,又過了五六天,大便也通暢了,調理一個月後痊癒。

吳立夫,貧困之人。患病四五天,寸關脈沉,手足冰冷,舌苔厚膩,腹部脹痛,坐臥不安,即使診脈片刻,也無法自行控制身體,但神志清醒,屬於陰虛燥熱。於是用達原飲去黃芩,加桂枝、炮姜,一劑藥後脈象轉好,手腳溫暖,三劑藥後脈象有力。然後開始發熱,待發熱加重後,再用小柴胡湯全方,一劑藥便痊癒。詢問其病情初起時,前醫已用寒涼藥物,病情因此加重,時疫流行期間,本不應出現陰虛症狀。

仁和布夥妹姓陳,寡婦,夏天患了癲癇,頭腳反張,口不能言,身體冰冷無汗,脈象沉弱。在其口不能言之前,曾說過身體疼痛難忍,此時已沒有聲音,只能在床上翻滾。於是使用仲景的葛根湯古方治療。一劑藥後能說話,再服一劑藥後汗出,脈象轉好。仲景的療法,療效如桴鼓應聲,但世人往往忽視它。

儀徵南門外金月之,素患淋症,因小便不通,輾轉難眠。數日後,小便完全閉塞,間或只有少量涓滴,同時周身寒戰,四肢冰冷,六脈皆沉。多位醫生都認為其體質虛弱,膀胱氣化功能失常,紛紛使用補中益氣湯,人參用量加到七錢。我到他床前診脈,立刻問他胸膈是否飽悶,他說是。於是我告訴他的親友,此症是厥陰少陰伏寒,服用補藥,寒邪未去,胸膈已滿,三焦皆閉塞。如果不迅速溫散,再用通導藥物,將來可能發展成結胸,或者其他病症,甚至疝氣、癰腫,這些都是輕微的後果。於是處方肉桂、元胡、山楂、枳殼、青皮、陳皮、通草、澤瀉。

眾醫生爭論不休,直到初八日深夜,同道中有位醫生提出異議:既然是因寒邪,為何小便略通後病情加重?兩者似乎沒有聯繫,我們都認為是虛淋。我回答說:《內經》中論述厥症,都與肝有關。又說:肝主疏泄,腎主閉藏。現在小便略通就發厥,是肝臟伏藏的邪氣,因疏泄而被觸動,與衛氣相爭,略微出汗就能緩解,與陰寒型瘧疾是一個道理。晚上開始服用前藥,到二更天,小便略通,寒厥稍減;到四更天,小便不通,寒厥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