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源

《奇症彙》~ 卷之四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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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4)

1. 心神

呂滄洲治一在室女,病不月,諸醫療治,皆不得其當,視之腹大如娠,求其色脈,頗怪之,曰:汝病非有異夢,即鬼靈所憑耳。女不答,趨入臥內,密語其侍嫗曰:我去夏過涼廟廡下,薄暮遇木神心動。是夕夢一男子如暮間所見者,即我寢親狎,由是感病,我慚赧不敢以報,醫言是也,嫗以告呂,呂曰:汝面色乍赤乍白者愧也,乍大乍小者祟也。病與色脈相符,雖劇無苦,乃以桃仁煎,下血類豚肝者六七枚,俱有竅,如魚目,病已。

朱丹溪治一少年,每夜有夢,朱連診兩日,觀其動止,頭不仰舉,但俯視不正,必陰邪相留,叩之不言其狀。詢其僕,乃言至廟見侍女,以手撫摩久之,不三日而寢疾。朱令法師入廟,毀其像,小腹中泥土皆濕,其疾遂瘳。

一女許嫁後,夫經商二年不歸,因不食困臥如癡,無他病,多向里臥。朱診之,肝脈弦出寸口,曰:此思想氣結也。藥難獨治,得喜可解。不然令其怒,脾至思過,思則脾氣結而不食,怒屬肝木,木能剋土,怒則氣升發而衝開脾氣矣。令激之大怒而哭,至三時許,令慰解之,與藥一服,即索酒食。

朱曰:思氣雖解,必得喜則庶不再結,乃詐以夫有書,旦夕且歸,後三月,夫果歸而愈。

一婦患心中如火一燒,便入小腸急去小便,大便隨時亦出,如是者三年。求治,脈滑數,此相火送入小腸經。朱以四物湯加炒黃柏、小茴香、木香,四帖而安。

一婦病不知人,稍蘇,即號叫數四而復昏。朱診之,肝脈弦而且滑,曰:此怒心所為,蓋得之怒而強酒也。詰之不得於夫,每夜必飲滿自酌,解其懷。朱治以清痰降火之劑,而加香附,以散肝經之郁乃愈。

一婦因久積憂患後,心痛食減羸瘦,渴不能飲,心與頭更換而痛,不寐,大溲燥結。與四物湯,加陳皮、甘草,百餘帖不效。朱曰:此肺久為火所郁,氣不得行,血亦蓄塞,遂成汙濁。氣壅則頭痛,血不流則心痛,通一病也。治肺當自愈,遂效東垣青空膏例,以黃芩細切酒浸,透炒赤色為細末,以熱白湯調下,頭稍汗,十餘帖,汗漸通身而愈。因其膝下無汗,瘦弱脈澀,小溲數,大溲澀,當補血以防後患。

以四物湯加陳皮、甘草、桃仁、酒苓服之。

許文懿公,因飲食作痰,成心脾疼,後觸冒風雪,腿骨疼痛。醫以烏、附等藥治十餘年,艾灸萬計。又冒寒而病加,胯難開合,脾疼則胯痛止,胯痛則脾疼止,初因中脘有食積痰飲,續冒寒濕,抑遏經絡,氣血不行,津液不通,痰飲注入骨節,往來如潮,湧上則為脾疼,降下則為胯痛,須湧泄之。時深秋而以甘遂末一錢,入豬腰子內煨食之,連泄七行,足便能步。

後嘔吐大作,不食煩躁,氣弱不語。《金匱》云:病人無寒熱,而短氣不足,以息者實也,其病多年鬱結,一旦泄之,徒行動其猖狂之勢,無他制御之藥故也。仍以吐劑達其上焦,次第治及中下二焦,連日用瓜蒂、藜蘆、苦參,俱吐不透,而噦燥愈甚。乃用附子尖三枚和醬水與蜜飲之,方大吐膠痰一大桶,以朴硝、滑石、黃芩、石膏、連翹等一斤濃煎置井中,極冷飲之,四日服四斤。

白話文:

心神

呂滄洲治療一位年輕女子,月經不調,多方治療皆無效,腹部腫大如懷孕。觀察其面色脈象,覺得奇怪,便問她:「你的病是不是做了什麼奇怪的夢,或者被鬼怪附身?」女子不答,走到臥室裡,悄悄告訴侍女:「我夏天經過涼爽的廟宇下,傍晚時分被木神吸引。那天晚上夢見一個男子,就像傍晚看到的木神一樣,與我發生性關係,因此生病了,我羞愧不敢說出來。」侍女將此事告訴呂滄洲,呂滄洲說:「你面色時紅時白是羞愧的表現,腹部時大時小是鬼怪作祟的徵兆。」病情與面色脈象相符,雖然病情嚴重卻不感到痛苦,於是用桃仁煎湯,讓她排出像豬肝一樣的血塊,六七塊,都有小孔,像魚眼一樣,病就好了。

朱丹溪治療一位少年,每夜做噩夢。朱丹溪連診兩天,觀察他的舉動,發現他頭不抬,只低頭看東西,姿勢不正,一定是陰邪之氣留滯。詢問其僕人,僕人說少年曾在廟裡見過侍女,並撫摸侍女很久。三日後少年就病了。朱丹溪讓法師進入廟中,毀掉神像,發現小腹裡的泥土都濕了,少年的病就好了。

一位女子出嫁後,丈夫經商兩年未歸,因此不吃飯,臥床不起,像痴呆一樣,沒有其他疾病,經常側臥。朱丹溪診脈,發現肝脈弦數有力,出現在寸口脈位,說:「這是思慮過度,導致氣血凝滯。」單用藥物難以治療,只有得到喜訊才能痊癒。如果不行,就讓她發怒,因為脾主思,思則脾氣凝滯而不食,怒屬肝木,木能剋土,發怒則氣機升發,衝開脾氣的鬱結。於是讓她發怒痛哭,大約三個時辰後,再安慰她,給她服藥一劑,她就開始要酒食了。

朱丹溪說:「思慮之氣雖然解除了,但必須得到喜訊才能避免再次鬱結。」於是謊稱她丈夫寫信來了,說很快就會回來。三個月後,丈夫果然回來,女子也痊癒了。

一位婦女患病,心中感覺像火燒一樣,立即蔓延到小腸,想要小便,大便也隨時排出,這樣持續三年。求醫診脈,脈象滑數,這是相火進入小腸經。朱丹溪用四物湯加炒黃柏、小茴香、木香,四劑藥就痊癒了。

一位婦女患病,不認識人,稍微清醒一點,就大喊幾聲然後又昏迷。朱丹溪診脈,發現肝脈弦數而且滑,說:「這是怒氣攻心造成的,大概是因發怒而大量飲酒引起的。」詢問她丈夫的情況不得而知,但得知她每晚必飲酒過量,自行斟酌飲酒,以排解鬱悶。朱丹溪用清熱化痰降火的藥物,並加入香附,疏通肝經鬱滯,於是痊癒了。

一位婦女因長期憂慮積鬱,心痛,食慾減少,消瘦,口渴卻不能喝水,心痛和頭痛交替出現,失眠,小便短少,大便乾燥。服用四物湯加陳皮、甘草,服藥一百多劑無效。朱丹溪說:「這是肺部長期被鬱火所阻,氣機不能運行,血液也鬱積阻塞,形成濁邪。氣機阻滯則頭痛,血液不流通則心痛,這是一個病的兩種表現。」治療肺部就能痊癒,於是效仿東垣青空膏的方劑,用黃芩細切,用酒浸泡,炒至赤色研成細末,用熱白開水調服,頭部稍微出汗,服藥十幾劑,汗漸漸遍及全身而痊癒。由於她的膝下不出汗,瘦弱,脈象澀滯,小便頻數,大便乾燥,應該補血以防後患,於是用四物湯加陳皮、甘草、桃仁、酒苓服用。

許文懿公,因飲食生痰,導致心脾疼痛,後來又冒風雪,腿骨疼痛。醫生用烏頭、附子等藥物治療十多年,艾灸數萬次。再次受寒病情加重,胯部難以活動,脾痛則胯痛停止,胯痛則脾痛停止。最初是因為中脘積有食積痰飲,後來又受寒濕侵襲,阻塞經絡,氣血運行不暢,津液不通,痰飲流注骨節,如同潮水一樣往來湧動,湧向上則為脾痛,湧向下則則為胯痛,必須瀉掉。時值深秋,用甘遂末一錢,放入豬腰子內煨熟服用,連瀉七次,腿腳就能走路了。

後來嘔吐劇烈,不想吃東西,煩躁不安,氣虛不能說話。《金匱要略》說:「病人沒有寒熱,而氣短不足,以呼吸困難為表現,這是實證。」他的病是多年鬱結,一旦瀉掉,只是增加了病情發展的猖狂之勢,沒有其他控制病情的方法。於是再次用吐劑治療上焦,依次治療中下二焦,連日服用瓜蒂、藜蘆、苦參,都未能完全吐出,而嘔吐燥熱更甚。於是用附子尖三枚和醬水、蜂蜜一起服用,結果大吐出膠狀痰一大桶,用朴硝、滑石、黃芩、石膏、連翹等一斤濃煎後放入井水中冰鎮,極冷飲用,四天服四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