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醫案》~ 卷中 (10)
卷中 (10)
1. 治某侯病之案
動氣止。肌體澤。脈色正。察聽清。唯其食艱進。痞難暢。胸不寬。泄未止耳。暫憩補陰之劑者。若兵之柔也。特遣調陽之品者。如兵之剛也。故用兵者。察其所當擊。或強兵突之。或輕騎劫之。所謂攻其不備者也。用藥者。明其虛與實。或甘溫補之。厚味養之。所謂臨機活潑者也。
十種之用人參。為主帥以樹中營之幟。白朮為戶部以充倉廩之富。良薑肉桂當歸補將軍血氣。以固其疏泄。陳皮茯苓縮砂輔中軍以防痞脹。炮干二姜為先鋒。開其道路。則胸膈寬而水飲不滯。甘草者誰。當用武之際。可無國老以輔政。相緩其勢乎。待明日剛者柔。逆者順。合總軍以簪貂有何不可。
晚脈四動半。上下去來有機。
十九日。辰脈四動半有奇。大抵相若。（上前方固真飲人參湯一錢）
是午又泄一次。比昨少而濃。
晚診同上。（前方固真飲人參湯八分）
二十日。辰脈四動半有奇。大抵相若。右氣口似躁。而滿指下。
午鳩尾下疼痛。按之張弦。脈五動半有奇而躁。
侯曰。前疾又發。肢體弱不禁其痛耳。予曰。標則相同。本因實不同也。以藥解之必也止矣。侯索藥遂上加味香蘇散。
酒香附，廣橘紅，紫蘇梗，藿香梗，縮砂仁，姜厚朴，橄欖肉，淡蘆根
上一貼八分。生薑二分。武火煎成而進焉。侯服五口。痛減半。服半貼。痛漸止。全貼疼痛如失。
按侯常嗜鯽。因數症往復。終不敢進。此三日病勢似弱。藥力似應。脈色不雜。然膳不進為患。因此特上鯽羹以為進膳之設。不意鯽羹滯於胃口而發痛。故用橄欖蘆根以解其毒。香砂藿梗以通其氣。（通則不痛）橘樸以消其物。（消則不滯）蘇梗之用。下其氣也。（氣下則暢）又曰。
香蘇之設。一以治其疝。一以通其數貼之藥力。一以消其內蓄之腥氣耳。（上上一貼停服）
晚診六動躁。痛雖漸止。體倦食減。予又上丸藥五十丸。（作三次而進）或曰。是丸性溫。不宜上於脈躁體倦之際。未知有見識焉。予曰。侯之違和。每與常異。自一月以來。痛則寒熱發。疝氣強。溏泄頻。以致危急者。有前轍矣。故用是丸。一以固其溏。一以調其疝。雖有寒熱。
由乎疝溏而發也明矣。又曰。溫能除大熱。溫能調大寒。用之有何不可。體倦食少。乃正氣虛耳。待明日寧靜。暫留煎成固真飲以進之。未為晚矣。
丸藥方，良薑，乾薑，故紙（各十錢），杜仲（五錢），五味，肉桂（各三錢），姜樸，酒歸，吳萸，小茴，肉蔻（各一錢），白朮（二錢）
上生薑（五錢）煎湯調石蓮粉為丸。
考其方曰。良薑乾薑。乃局方二姜丸。用以治其寒痛冷泄也。故紙五味。乃濟生二神丸。用以治其腎虛痛瀉也。杜仲故紙乃青蛾丸。用以補暖下焦之虛。而且泄也。肉蔻五味乃石山肉蔻丸。用以止住脾腎之泄而虛寒也。桂樸歸良。乃丹溪治疏泄之要。茴茱蔻味。乃東垣治經年之溏。
白話文：
治某侯病之案
這位侯爺的病症，氣機已平順，肌膚光澤，脈象正常，聽力清晰，唯獨進食困難，腹部痞脹不舒，胸悶，腹瀉尚未完全停止。暫時採用滋陰的藥方，如同用兵時的柔性策略；而後再用溫陽的藥物，如同用兵時的剛性策略。用兵之人，要觀察敵情，或以強兵猛攻，或以輕騎突襲，所謂「攻其不備」是也。用藥之人，要明辨虛實，或用溫和的藥物滋補，或用美味的食物調養，所謂「臨機活潑」是也。
方中，人參如同主帥，豎起中軍的旗幟；白朮如同戶部，充實糧倉的儲備；良薑、肉桂、當歸則補益將軍的血氣，鞏固其疏泄的功能；陳皮、茯苓、縮砂仁輔助中軍，防止痞脹；炮姜、乾姜則為先鋒，開通道路，使胸膈舒暢，水飲不滯；甘草則如同國老輔政，緩和藥性。待到明日，剛柔相濟，逆順相合，再將諸藥合用，有何不可？
傍晚診脈，脈象四動半，上下往來有序。
十九日辰時診脈，脈象四動半，與前大致相同。（服用固真飲人參湯一錢）
中午又腹瀉一次，比昨天少而稠。
傍晚診脈，與前相同。（服用固真飲人參湯八分）
二十日辰時診脈，脈象四動半，與前大致相同。右手氣口脈象略顯躁動，但按之則滿。
中午鳩尾穴下疼痛，按壓時有脹滿感，脈象五動半，且躁動。
侯爺說：「舊疾復發，肢體無力，疼痛難忍。」我說：「症狀相同，但病因卻不同，用藥治療，必定能止痛。」侯爺索要藥方，遂加味香蘇散：
酒制香附、廣橘紅、紫蘇梗、藿香梗、縮砂仁、乾薑、厚朴、橄欖肉、淡蘆根。
上方八分，生薑二分，武火煎服。侯爺服五口，疼痛減半；服半貼，疼痛漸止；服完一貼，疼痛消失。
侯爺平素嗜食鯽魚，因多次發病，一直不敢食用。這三日病情似有減輕，藥效似有奏效，脈象正常，但飲食不進仍是問題，因此特製鯽魚羹供其進食。不料鯽魚羹滯留在胃中而引起疼痛，故用橄欖、蘆根解毒；香附、砂仁、藿香梗行氣（氣通則不痛）；橘皮、厚朴消食（食消則不滯）；紫蘇梗下氣（氣下則暢）。又曰：
使用香蘇散，一是治療疝氣，二是增強之前幾貼藥方的療效，三是消除體內積聚的腥氣。（前一貼藥方停服）
傍晚診脈，脈象六動而躁動，疼痛雖漸止，但身體倦怠，食慾減少，我又開了五十丸丸藥。（分三次服用）有人說：「此丸藥性溫，不宜在脈象躁動、身體倦怠時服用，不知是否妥當？」我說：「侯爺的病情，每次都與以往不同，自一個月以來，疼痛時伴有寒熱，疝氣加劇，腹瀉頻繁，曾危及生命，已有前車之鑑。故用此丸藥，一是固澀止瀉，二是調理疝氣，雖然有寒熱，但寒熱是由於疝氣和腹瀉引起的，這是明確的。溫熱之性可以除大熱，也可以調大寒，使用有何不可？身體倦怠，食慾減少，是正氣虛弱所致。待明日病情平穩，再服用固真飲，也不算晚。」
丸藥方：良薑、乾薑、炮附子（各十錢）、杜仲（五錢）、五味子、肉桂（各三錢）、乾薑、厚朴、酒制當歸、吳茱萸、小茴香、肉蔻（各一錢）、白朮（二錢）
上藥加生薑（五錢）煎湯，調和石蓮粉製成丸藥。
考究此方：良薑、乾薑，出自局方二姜丸，用於治療寒痛腹瀉；炮附子、五味子，出自濟生二神丸，用於治療腎虛、疼痛、腹瀉；杜仲、炮附子，出自青蛾丸，用於溫補下焦虛寒，且止瀉；肉蔻、五味子，出自石山肉蔻丸，用於止瀉、溫補脾腎；肉桂、厚朴、當歸、良薑，出自丹溪治疏泄之要方；小茴香、吳茱萸、肉蔻，出自東垣治經年腹瀉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