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時旨要》~ 卷一 陰屬 (6)
卷一 陰屬 (6)
1. 論人事失養之郁
氣不可以郁也。《經》云：人本於陰陽，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於天氣，此壽命之本也。故肺氣通於鼻，心氣通於舌，肝氣通於目，脾氣通於口，腎氣通於耳。衛氣之行，一日一夜，五十周於身，晝行於陽二十五周，夜行於陰二十五周，是以平旦陰盡，陽氣出於目，目張則氣上行於頭。正以氣之為用、無所不至，一有不調則氣鬱矣。
鬱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在外有六氣之侵，在內有九氣之亂，而凡病之為虛為實、為熱為寒，其變態莫可名狀，治此者惟有調之一法。然自河間相傳，咸謂木香、檳榔可以調氣，陋矣！夫調者，調其不調之謂也。如邪氣在表，散即調也，邪氣在裡，行即調也，實邪壅滯，瀉即調也，虛羸困憊、補即調也。
此外如按摩針熨，可以調經絡之氣，勝憂勝怒，可以調情志之氣，穀食果畜，可以調化育之氣，凡一切溫清升降潤燥緩峻之治，莫非調之之法，不獨越鞠丸、逍遙散、神祐、承氣諸方，為能治氣之郁也。此氣鬱之治也。
血亦不可郁也。《經》云：營衛者，精氣也。血者，神氣也。精藏於腎，所蘊無多，血富於沖，所至皆是。蓋其生化於脾，總統於心，藏受於肝，宣布於肺，施泄於腎，灌溉一身，無所不及。凡為七竅之靈，四肢之用，筋骨之和柔，肌肉之豐盛，以至滋臟腑，安神魂，潤顏色，充營衛，津液得以通行，二陰得以調暢，皆血之用也。然血屬陰，氣屬陽，陰靜陽動，故血每隨氣而流行，一失其和，則血鬱矣。
凝於膚者為痹，凝於脈者為泣，凝於足者為厥。壅瘀於經絡，則發為癰疽；膿血鬱結於腸臟，則留為血塊、血癥。或乘風熱則為癍、為疹，或滯陰寒則為痛、為痹，亦有留滯中焦，痛悶不散，吐出紫黑成塊者。此其間宜散宜利，宜溫宜通，宜消宜攻，宜和宜養，全在臨症施行。
俾血脈和則精神乃居。此血鬱之治也。
痰鬱之症，有風痰，有寒痰、有熱痰，有燥痰，有濕痰，有老痰，有食積痰，皆能為郁。其症咳嗽食減面黃，目下胞黑，甚者為支飲、為流注、為癱瘓、為中風，昏冒厥逆，為妄見鬼神。治法：風寒者散之，熱者清之，燥者潤之，濕者辛以開之。老痰食痰，非攻不去，飲成窠囊，非蒼朮不能傾；痰在皮裡膜外，非白芥、竹瀝不能達，此痰鬱之治也。
食鬱之症，其初不過停留，可消可化，迨郁之久，則成積矣。有食則惡食，噯滿痞塞，便秘不通，一經血裹，則為癥結、為九蟲、為食癇，為瘦削成癆，宜用治積之法，以所惡者攻之，以所喜者誘之，如神麯、麥芽，治麵食酒積者也；楂炭、烏梅、皮硝、五穀蟲，治肉積者也；穀芽、陳皮、萊菔子，治米食者也；肉桂、木香，治水果者也；枳實、厚朴、檳榔、大黃、治堅硬之物者也；附、桂、乾薑，治菌菇之寒毒者也；蒜頭、蘿蔔，治薰燒之火毒者也；蒼朮、半夏，治水濕之成飲者也；蘆薈、蕪荑，治食滯之成蟲者也，去其積而鬱開矣。此食鬱之治也。
白話文：
[對於由人的情緒和生活習慣導致的鬱悶的討論]
我們的身體不能處於鬱悶的狀態。根據古籍記載，人體本質上是由陰和陽構成，我們的九竅五臟十二節都與自然界的氣息相通，這就是我們生命的基礎。例如，肺的氣息通向鼻子，心的氣息通向舌頭，肝的氣息通向眼睛，脾的氣息通向嘴巴，腎的氣息通向耳朵。我們的保護氣每天會在身體內循環五十次，白天在身體的陽面循環二十五次，夜晚在陰面循環二十五次。因此，當黎明時分陰氣消失，陽氣就會從眼睛冒出，睜眼時氣息會向上到達頭部。因為氣息的作用無所不在，一旦出現失調，就會產生鬱悶。
鬱悶會導致內在的九竅閉塞，外部的肌肉也會阻塞。在外面，有六種氣候的侵害，在內部，有九種氣息的混亂，所有的疾病，無論是虛弱還是實證，是熱病還是寒病，其變化形態無法描述，對待這些疾病，唯有調節的方法。然而，自河間以來，大家都認為木香和檳榔可以調節氣息，這實在是淺薄的觀點！調節的意思，就是調整那些失調的部分。如果邪氣在表面，散開就是調節；邪氣在內部，疏通就是調節；實邪阻塞，排出就是調節；虛弱疲憊，補充就是調節。
除此之外，像按摩和針灸，可以調節經絡的氣息；克服憂慮和怒氣，可以調節情緒的氣息；食物可以調節化生的氣息。所有溫暖、清涼、上升、下降、潤滑、乾燥、緩慢、劇烈的治療方法，都是調節的手段，不僅僅是越鞠丸、逍遙散、神祐、承氣等各種藥方，能夠治療氣息的鬱悶。這就是對氣息鬱悶的治療。
血液也不能鬱悶。古籍記載，營氣和衛氣是精純的氣息，血液是神聖的氣息。精華藏在腎臟，量並不多，血液豐富在衝脈，到達的地方很多。它在脾臟中生成，由心臟統管，儲存在肝臟，由肺部宣佈，由腎臟排泄，滋養全身，無所不包。作為七竅的靈魂，四肢的使用，筋骨的柔和，肌肉的豐滿，以及滋養臟腑，安撫神魂，滋潤顏色，充滿營養，讓津液得以流通，讓二陰得以調和，都是血液的功能。然而，血液屬於陰，氣息屬於陽，陰靜止而陽動態，所以血液通常隨著氣息流動，一旦失去和諧，就會產生鬱悶。
血液凝固在皮膚上會導致麻痺，凝固在血管中會導致血栓，凝固在腳部會導致厥冷。血液在經絡中堵塞，會形成腫瘤；在腸胃中結塊，會形成血塊、血瘤。或者在風熱的作用下會成為疹子，或者在陰寒的作用下會導致疼痛、麻痺，也有留在中焦，疼痛無法消散，嘔吐出紫色黑色的血塊。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散開、利尿、溫暖、通暢、消散、攻擊、和諧、滋養，完全取決於臨牀實施。
使血液和脈搏和諧，精神才能安住。這就是對血液鬱悶的治療。
痰鬱的症狀，有風痰，有寒痰，有熱痰，有燥痰，有濕痰，有老痰，有食物積累的痰，都能導致鬱悶。症狀包括咳嗽、食慾減退、面色黃，眼睛下方有黑眼圈，嚴重的話會成為支飲、流注、癱瘓、中風，昏迷倒地，出現幻覺。治療方法：風寒的痰要散開，熱的痰要清涼，燥的痰要潤滑，濕的痰要用辛辣打開。老痰和食物痰，不攻擊不會消失，飲食形成的囊腫，只有蒼朮才能去除；痰在皮膚和膜之間，只有白芥、竹瀝才能到達，這是對痰鬱的治療。
食物鬱悶的症狀，最初只是停留在消化系統，可以消化可以分解，等到鬱悶久了，就會形成積累。吃東西就厭惡食物，噯氣、飽脹、塞滿，便祕不通，一旦血液包裹，就會形成結塊、九蟲、食癇，削瘦成癆，應該使用治療積累的方法，用病人討厭的東西攻擊它，用病人喜歡的東西引誘它，比如神麴、麥芽，用來治療麵食和酒的積累；楂炭、烏梅、皮硝、五穀蟲，用來治療肉類的積累；穀芽、陳皮、萊菔子，用來治療米食的積累；肉桂、木香，用來治療水果的積累；枳實、厚朴、檳榔、大黃，用來治療堅硬食物的積累；附、桂、乾薑，用來治療菌菇的寒毒；蒜頭、蘿蔔，用來治療薰燒食物的火毒；蒼朮、半夏，用來治療水濕形成的食物；蘆薈、蕪荑，用來治療食物滯留形成的蟲害，去除積累，鬱悶就會消失。這就是對食物鬱悶的治療。
筆花氏說：鬱悶的意義，有否定的形象，有積累的形象。所有天上的六種氣候，人的情緒，一旦感受到，一旦失去順暢的機會，就會生病成為鬱悶。明朝劉基曾經說過：極度的儲存會導致洩露，極度的封閉會導致打開，極度的熱會產生風，極度的堵塞會導致冬天。可以看出，鬱悶在心裡的，沒有不發泄在外的。但是發泄的症狀，完全取決於人的氣血的強弱，以此判斷吉凶禍福。能夠承受的人，鬱悶消除後就會恢復，不能承受的人，會帶著鬱悶走到生命終點。大概來說，六種氣候的鬱悶，大多是由外在邪氣造成的；七種情緒的鬱悶，大多是由內在傷害造成的。
世界上治療鬱悶的人，不問原因，只用鬱金、香附、烏藥、枳殼等藥材，然後說我已經解開了鬱悶，這只是井底之蛙的見識。我認為人體就像一個小天地，通暢就是順利，堵塞就是逆境，而天地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常常晴朗、常常下雨，常常溫暖、常常寒冷，災難的來臨，並不是同一種原因，人的鬱悶，也是如此。因此，鬱悶是所有疾病的源頭。《易經》說：「小人的道路越來越長，君子的道路越來越短。」
這是內在陰氣將要旺盛的跡象。因此，將此歸屬於陰，作為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