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科錦囊》~ 卷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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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4)

1. 攝生禁食

夫人奉父母之遺體。折是生有涯之福者。皆因失攝養之道也。故攝生。保護天壽之要術也。其為法也。節飲食。適動作。闊心寬氣。靜養保重。而調理體軀。則雖罹疾病。藥效甚速也。且諸般眼疾。可禁忌者。夜業讀書。罵怒悲憂。勞力苦志。耽酒淫色。或燈下看物。或屢浴溫湯。

或觸光輝。步熱地。向炎煙。或辛辣之物。膏腴之品。鹽藏之肉。及堅硬粗惡黏稠之食。固宜慎之。且務清掃居室。躲避光輝。宜撰易消化之食味。一盞之微。一匙之細。關係於軀命者。實非淺淺也。

白話文:

夫人承繼父母遺留的身體,本該享有有限的福壽,卻因未能注重養生之道而有所損耗。因此,攝生之道是保護天壽的重要法則。

攝生的方法包含:節制飲食、適度活動、寬心寬氣、靜養保重,從而調理身體。即使罹患疾病,藥效也會更快顯現。

此外,以下諸般眼疾的禁忌需謹記:夜間讀書、發怒悲傷憂慮、勞力苦思、沉迷酒色、燈光下看書、頻繁沐浴溫水、接觸強光、行走於熱地、靠近煙火、食用辛辣、肥膩、鹽醃之物、以及堅硬、粗糙、黏稠的食物。這些都需要謹慎注意。

同時,務必保持住處清潔,避免強光照射,選擇易於消化的食物,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盞茶、一匙飯,也關係著性命安危,絕非小事。

2. 儀眼

夫儀眼者。偽造之眼面也。本來出於玉匠工冶之手。而非醫門之人也。然近時眼科。傳習其術。而秘其技。唱其奇。以有募厚幣之徒。粗工得一方則秘一方。得一術則秘一術。而欺愚人。釣貨利。卑劣賤陋。可惡之甚也。故雖小技。亦預知制與用。而勿見惑於妄醫矣。其為用也。

疫眼風眼之壞證。及醜惡之眼目。可施於患其隻眼者。而患雙眼者。不能用之也。其制用硝子造圓形之眼目。在其後面彩畫白膜角膜瞳孔之形狀。至其眼珠之大小。自然之潤色。務要擬似於無恙隻眼摹寫。宜效西洋油畫法。其法記於下。

松煙,荏油(煮用)二味調勻

松煙,辨雅里土,荏油(煮用)分量適宜

白話文:

"夫儀眼者"指的是假眼睛,原本是由玉匠或工匠製作,並非出自醫學領域。然而在近代,眼科醫生學習了這項技術,並且保守了祕訣,宣揚其神奇效果,吸引了一些追求高額報酬的病人。一些初級的醫生獲得了一種方法或技巧後,便會祕密保存,對外宣稱自己擁有獨特的治療方法,以此欺騙不明真相的病人,獲取利益。這種行為極度卑劣、貶低社會價值,令人不齒。因此,即使是小範圍的技術,也需要明確瞭解其製造和應用方式,避免被無良醫生誤導。

對於像疫眼、風眼等嚴重的眼部疾病,以及外觀難看的眼睛,這些假眼可以應對單眼失明的患者使用,但對於雙眼都失明的患者則無法使用。製造假眼的方法是用硝石製成圓形的眼睛,後面塗上模仿白色膜、角膜和瞳孔的圖案。至於眼睛的大小和自然的光澤,都需要力求逼真,模仿健康的一隻眼睛。這需要仿照西洋的油畫技法來進行。具體的製造步驟如下:

  1. 將松煙和荏油(需先煮過)調和均勻。
  2. 使用墨。
  3. 分別選用適當份量的松煙、辨雅裏土和荏油(煮過)。

白堊,石青,荏油(煮用)

第五白膜圖

白臘,石青,白堊,上三味合煮分量適宜

製造之法。大略如此。工拙在其人矣。若有眼目所陷凹者。烊蠟充實於儀眼後面。而要使之固著。若夫少壯之婦人。深閨之處女。不幸患是等之證。則自愧其醜態。有誓不見人者。其意實可憐焉。此具雖無益於鑑視。美好其外貌。聊足以掩醜矣。所謂惻隱之心仁也。瑣瑣小技。亦是一點之仁耳。

白話文:

白堊、石青、荏油一起煮,比例適當。

第五白膜圖

白臘、石青、白堊,這三種材料一起煮,分量要適宜。

製作方法大致如此,做得好壞就看個人的技巧了。如果眼窩凹陷,可以用蠟填充在眼窩後面,並使其固定。年輕女子或深閨處女不幸患有這種疾病,會因為醜陋而羞愧,甚至發誓不見人,她們的心情實在令人同情。雖然這種方法無法恢復視力,也無法讓外貌變得美麗,但至少可以掩蓋醜陋。所謂「惻隱之心,仁也」,這些小技巧也是一種仁心表現。

3. 苦寒之辨

大凡苦味之藥劑者。其性溫熱。而強壯胃。增膽汁。專資水穀消化之力。散血中溜滯之邪者也。古人不通其理。謾謂苦味也者。其性寒。故配當家妄述目病屬火之空譚。主張苦寒涼血之說。設苦味制火之誣論。茫乎如捕影繫風。何得施的當之治哉。蓋胃者。受容飲食而輸送之於腸。

製造靈血二液。以榮養百骸。保全性命之根基也。故溫涼滋和。無所不關焉。然人不密於攝養。則所受納之水穀。亦不能盡其職。竟變成腐敗之惡液。而為禍亦不淺矣。故眼科用苦味者。以資胃之官能。制伏宿水為主。非謂涼血之謂也。俗間嘗云眼科專用冷藥。不益身體也。

招其誚者。醫家所自取。而非世人之罪也。噫。

白話文:

一般來說,苦味的藥物,性溫熱,能增強胃的功能,促進膽汁分泌,專門幫助水穀消化,散去血液中停滯的邪氣。古代人不懂其中道理,誤以為苦味藥性寒涼,因此胡亂配藥,更妄言目病屬火,主張用苦寒涼血的方法,甚至捏造苦味克火的錯誤理論,就好像抓影子、系風一樣,怎麼可能治好病呢?

因為胃負責接收飲食,並將其送入腸道,製造血液和津液,滋養全身,是維持生命的根本。所以,溫涼滋補,樣樣都與胃有關。但是,如果人們不注意飲食調養,所吃進去的食物就不能完全消化,就會變成腐敗的惡液,危害身體。因此,眼科使用苦味藥,是為了增強胃的功能,清除宿水,而不是為了涼血。民間常說眼科只用冷藥,對身體不好,這都是醫者自己造成的,不能怪罪世人。唉!

4. 逐機活用

夫我道者。雖不出內外之範圍。然古人各自執其所長。遂至分析。有各科之名號。故後世從事之徒。割據一方。守持其法。互相權衡。而爭優劣。此固小量窄器。僅抱一術。而不能達變應機者也。獨嘯庵曰。醫者以病為師。旨哉此言也。實千古確論。非活用方法之人。則不能知其意也。

雖涉獵萬卷之書。不證之於事實。則亦何益之有哉。假令有高談奇說。聳人之耳目。苟無益於治術。則皆屬蛇足。田野方法。亦能奏奇效。則豈不珍重哉。故醫無古今之別。方亦無古今之別。惟撰其善者而活用之耳。徐而庵詩論有言云。餘二十年論詩祗識得一法字。近來方識得一脫字。

白話文:

醫學之道,雖然不出於內外之範圍,但古人各有其長處,於是便分門別類,有了各個科別的名稱。因此後世從事醫學的人,便各自佔據一方,固守自己的方法,相互比較,爭論優劣。這便是目光短淺、器量狹小的表現,只會拘泥於一種技法,而不能應變求新。

獨嘯庵說:「醫生應該以病為師。」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不懂得靈活運用方法的人,就無法理解它的真諦。

即使讀遍了無數書籍,如果不驗證於實際,又有何用呢?即使有高談闊論、奇特的說法,讓人驚嘆不已,但若對醫術沒有幫助,就如同蛇足一般,毫無用處。田野民間的方法,也能取得奇效,難道不值得重視嗎?

所以,醫術沒有古今之分,藥方也沒有古今之分,只需要選擇其中好的方法,並靈活運用即可。徐而庵在詩論中說:「我二十年研究詩歌,只懂得一個‘法’字,最近才明白一個‘脫’字。」

詩蓋有法。離他不得。卻又即他不得。離則傷體。即則傷氣。故作詩者。先從法入。從法出。能以無法為有法。斯之謂脫也。其事雖異。其理則同矣。乃是活用方法之妙語。故拘泥其所學。而不能脫法圍。則不能知其機活運用也。近世方書。如眼目之論。根於五行。本乎五輪八郭。

其說杜撰孟浪。何足取乎。扁鵲曰。病應見於大表。終古醫家。以之為口實。而其黨取證舍因。今察其徵候。見於外者。無如眼目者。然於眼目證候。毫無知見。則彼何謂取證乎。豈非不稽之論耶。蘭學家亦可思矣。彼所言者。盡以信之。則所謂不如無書也。其說皆論死物耳。

白話文:

詩歌創作是有規律的,不能完全脫離規律,但也不能完全拘泥於規律。脫離規律會損害詩歌的整體結構,完全依循規律則會讓詩歌缺乏靈氣。所以寫詩的人,應該先從規律入手,再從規律中跳脫出來,最終能做到無規律而有規律,這才是真正的脫離。雖然不同的詩歌創作方法有所不同,但其道理是一樣的,都是活用方法的妙語。如果只拘泥於自己學到的東西,而不能跳脫規律的束縛,就無法理解詩歌的靈活運用。

近世的一些醫書,例如關於眼睛和眼科的論述,都根源於五行學說,依據五輪八郭理論,這些說法都是杜撰的,毫無道理,不足採信。扁鵲說,疾病的徵兆會表現在人體的表面,歷代醫家都以此作為依據。但他們只注重表象,忽略了病因。現在觀察疾病的徵兆,沒有比眼睛和眼部更明顯的,但對眼部的徵兆卻一無所知,他們所謂的取證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不是荒謬的論調嗎?蘭學家也應該反思一下,他們所說的話,如果全部都相信,就如同沒有書本一樣,沒有任何價值。他們的論述只停留在對死物的分析,毫無實際意義。

故至其活用背理者。亦不少焉。且風土稟賦既不同。則本邦固有之病。彼國或無之。彼國所有。亦本邦或無之。然則如藥物。亦非考窮思索。而親歷驗之。則其可否。何得能辨乎。周禮云。橘逾淮而北為枳。風土之不同如此矣。近世方書。其論迂遠。然撰其善者。則非可盡棄也。

張介賓曰。眼目之一證。雖古有五輪八郭。及七十二證之辨。余嘗細察之。似非切當之論。徒資惑亂。不足憑也。以愚論之。則凡病目者。非火有餘。則陰不足耳。此論足使後世眼科改面目。故拘執於所學。則不能看破其弊。緊縛於方法。則不能透脫其範。活用之者。存乎人而不在方焉。

白話文:

因此,在運用這些理論時,背離常理的情況也不少。而且,風土和稟賦都不同,所以本國固有的疾病,其他國家可能沒有;其他國家有的疾病,本國也可能沒有。那麼,像藥物這種東西,如果不經過仔細研究和親身驗證,怎麼能辨別其效用呢?《周禮》上說:「橘樹移到淮河以北就變成枳樹」,風土的差異就是這樣了。近世的醫書,有些論述過於迂遠,但其中好的部分,也不可全盤否定。

張介賓說:「眼部的疾病,雖然古書中有五輪八郭,以及七十二種病症的辨別,但我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些論述似乎並不切合實際,只會讓人迷惑,不可靠。依我愚見,凡是眼睛有病的人,不是陽火過盛,就是陰氣不足。這番論述足夠讓後世的眼科醫術改頭換面。所以,如果拘泥於既有的知識,就無法看破其弊端;如果執著於固定的方法,就無法跳脫其限制。活用這些理論,關鍵在人不在方。」

從法入。從法出。縱橫自在。如孫吳之用兵。至其玄機。則非楮墨之所盡也。戰國策云。以書為御者。不盡馬之情。信哉斯言乎。

白話文:

根據法律進入和退出,能夠自由地應對各種情況,就像孫武、呂蒙等名將使用軍事策略一樣。但是其中深奧的道理卻不是簡單的文字所能完全表達出來的。《戰國策》裡說:“只按照書本上的方法來駕馭馬車的人,不能夠充分理解馬的情況。”這句話確實是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