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科錦囊》~ 續眼科錦囊卷一 (8)

1. 奇證怪病之說

夫奇怪之病者。世間非常之證候。而變狀異態。非意之所捉摸者也。患者若干人中偶有之。或一遇一病後。不可復見焉。或一診後。隔數歲再遇見之。至其屢歷視同症。實因一時之機會。此豈同於比比所有之病乎。然而天下之廣。人民之夥。其奇病怪證。亦當許多。何得預知哉。

惟至水土食味。大氐有限焉。非妖魔之所祟。巫蠱之所詛。則盡心者當自知之矣。奇怪之證候。概略因梅毒與胎毒。與蛔蟲所發者居多焉。固以異常之病。原因治法。似不可審明矣。然推顯索隱。察近知遠。則奇狀變態。不能逃其審知明察之中也。能明斷其治不治。以濟患者於夜國里者。

嗚呼。天下之良工哉。予不厭煩絮。略舉數證。臚列於下。

白話文：

【對於奇特罕見病症的討論】

談到那些奇特罕見的疾病，這些在人世間並不常見的病症，它們的表現形態各異，往往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和理解範疇。這樣的病患，在眾多人之中，偶爾才會出現一個，有的可能一生只遇到一次某種病況，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了；有的可能在看過一次之後，隔了好幾年才又再次遇到。至於那些經歷了多次相同病症的人，實在是因為當時的特殊狀況所致，這怎麼能和那些普遍常見的疾病相提並論呢？

然而，世界如此之大，人口如此之多，奇特罕見的疾病，想必也是相當多的，只是我們無法預先得知罷了。

只有飲食、地理環境等因素，大致上是有一定的限制的。如果並非受到妖魔作祟，或是巫術詛咒，那麼用心的人，應當能夠自己明白的。那些奇特罕見的病症，大抵是由梅毒、胎毒或是蛔蟲所引發的。由於這些不同尋常的疾病，其病因及治療方法，似乎很難弄清楚。但是，只要我們能深入探究，由表象探討隱藏的實質，由近處瞭解遠方的情況，那麼，無論如何奇特罕見的病態，都無法逃避我們的洞察力。我們能夠判斷是否可以治療，幫助病患從病痛中獲得解脫。

啊，這就是天下的良醫啊！我不厭其煩，下面簡單舉幾個例子來說明。

2. 一眼胞結石瘤證

予鄉下有一粉頭。年紀十有五。麻疹之後。眼胞上生贅瘤。如胡桃子大。上面肉嵌紫色。五年之間。更換數醫。依然不愈。以為不治。一日。樓主來語予云。嘗聞先生之妙技。一女子眼胞上生宿瘤。既歷經眾醫之治而不見微效。如是亦能治乎否。予謾答云。易易。樓主云。果如先生之言。

何幸加之。予於是熟為診察。瘤根堅硬如石。將利刀橫截皮上瘤心。頑固而不能刺入。故用測瘡子搜之。則瘤內含包結硬如骨者。始知為結石瘤。於是徐徐剝去上面之頑肉。而鑿開結石之周圍。用鑷子緊夾其石端。一力拔出。其形質骨而似石。拇指大而甲錯。深蝕於肉中。重一錢六分。

除去結石後。務截削其贅皮頑肉。貼著緩和之膏藥。大約十有二日全愈。而不留瘢痕。此乃麻疹之餘毒。聚滯眼胞。結膿經久。變為石形者也。宜哉前醫不能取功。實奇異之一證也。後讀池北偶談云。高陽民家子。方十餘歲。忽臂上生宿瘤。痛癢不可忍。醫皆不辨何症。一日。

忽自潰。中有圓卵墜出。尋化為石。劉工部霖以一金售之。治膈病如神。蓋此證之類歟。然忽生瘤。又墜出。尋化石。豈有此理乎。漢人慾奇其事。言多過於實。卻涉妄誕者。每每如此。宜深察焉。

白話文：

在我們鄉下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她得了麻疹之後，在眼皮上長了一顆像胡桃大小的瘤，這瘤的表面肉色呈現紫色。在這五年間，她看過很多醫生，但病情依舊沒有改善，大家都認為這是無法治癒的。有一天，樓主告訴我，他聽說我有高超的醫術，一個女孩的眼皮上長了一個長期存在的瘤，儘管經過多位醫生治療，但都沒有看到任何效果，我是否能夠治療？我回答他，這很簡單。

樓主聽了非常高興。我仔細檢查了她的病情，發現瘤的根部堅硬如石，我試圖用尖銳的刀切開瘤心，但因為太堅硬而無法刺入，因此我用挖瘡的工具探查，發現瘤內包裹著像骨頭一樣堅硬的物體，這才確定這是一個結石瘤。我慢慢地剝離瘤表面的堅韌組織，然後打開結石的周圍，使用鑷子緊緊夾住結石的一端，用力拔出，它的形狀和質地像骨頭，又像是石頭，大小像拇指，表面凹凸不平，深度侵蝕到肉中，重量達到了一錢六分。

取出結石後，我再切除掉多餘的皮膚和堅韌組織，然後貼上舒緩的膏藥，大約十二天後，傷口就完全癒合，而且沒有留下疤痕。這就是麻疹後遺症，毒素聚集在眼皮，形成膿腫，時間久了就變成石頭的形狀。之前的醫生無法成功治療，確實是個奇特的病例。後來我讀到《池北偶談》裡寫道，高陽地區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手臂上突然長了一個長期存在的瘤，痛得難以忍受，醫生們都無法判斷這是什麼病症。有一天，這個瘤突然自行破裂，裡面掉出一顆圓形的物體，不久就變成了石頭。劉工部霖用一塊金子買走了它，用來治療胸膈疾病，非常神奇。這可能就是類似的案例吧。然而，瘤忽然長出來，又掉出來，然後變成石頭，哪有這種道理呢？古人為了讓事情顯得神奇，描述往往超出實際情況，這種誇張的說法，常常出現，我們應該深入理解並審慎判斷。

3. 一眼珠翻花證

弊鄉鄰里農家之兒，年甫七歲，嘗患疳眼，兩目漸昏。父負其兒來請治。診之，瞳孔大為放開，其色茶褐，更有金光而射人。予告其父曰：是疳眼至重之證也，非惟眼目不治而已，若不速加治療，則恐有折生之變。其父陽奉陰背，歸以告鄰翁。翁云：每觀輕證說為重病者，此時醫風習也。

予今年七旬，既已目擊許多兒輩，此等證候，皆是屬雀目。予雖非醫家，治之百驗無一失，決勿顧慮。此宜用北越八星鰻，不日而得效矣。野老性資愚蠢，厚信其言，何復商議乎。因得鰻魚二三尾，與兒食之。蓋雖不食之，毒將發，況促之以擾亂乎。左眼歘發起疼痛，漸次眼珠膨脹，

尋突出於腔外，經日遂為翻花，其大如拳，壓迫左頰，臭穢不可近，觸風寒則更加疼痛，窮啼窮哭，不忍聽見。父抱兒子走來訴云：前不從師言，以致是敗，悔亦何及，只願垂愍，以救兒子之命。予曰：日前觀察，既為難治，今無奈之何，可憐幾日而斃。

門人柁井生，療一兒患疳眼者，瞳孔如貓目，而運轉無度，其色或黃或灰白，時時變換，無定主焉。用磁朱丸消疳煎之類，七八日而無寸效。於是辭謝之。其父竟托治筑前眼科某，然而依然不愈，辭治而歸矣。居六七日，眼珠迸出，垂下至頰，疼痛殊甚，晝夜呻吟，遂登鬼簿。

白話文：

標題：[一眼珠翻花症狀]

內容：我們鄉里的一個農家小孩，剛滿七歲，曾經患有疳眼（一種兒童常見的眼疾）。他的視力逐漸模糊，父親帶着他來找我治療。我檢查後發現，他的瞳孔異常放大，顏色呈茶褐色，並且散發出金光，看起來很嚇人。我告訴他父親，這是疳眼非常嚴重的症狀，不僅眼睛可能無法治癒，如果再不趕緊治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他父親表面答應，私底下卻不以爲然，回去和鄰居老人商量。老人說，醫生常常會把小病說得很嚴重，這是現在的醫風習慣。我今年七十歲了，親眼見過許多孩子，這種症狀都是夜盲症，就算我不是專業醫生，但我治療過很多這樣的病例，從未失敗過。你不用擔心，應該用北方的八星鰻魚來治療，很快就會見效。這位鄉下老人深信不疑，於是買了幾條鰻魚給孩子吃。其實即使不吃，病情也可能發作，更何況這樣胡亂治療呢。結果孩子的左眼突然劇痛，眼珠逐漸腫脹，不久就從眼眶中突了出來，形成翻花的症狀，大小如同拳頭，壓迫到左邊臉頰，而且發出惡臭，讓人難以靠近。一旦吹到冷風，疼痛更劇烈，孩子日夜哭泣，讓人聽了心酸。父親抱着兒子來找我，說之前沒聽我的話，才導致這後果，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希望我能慈悲爲懷，救救他的兒子。我告訴他，前幾天我就說過這病很難治，現在更是無能爲力，可憐的孩子不久後就去世了。

我的學生柁井生，治療了一個患疳眼的小孩，他的瞳孔像貓眼一樣，不停轉動，顏色時而黃，時而灰白，沒有固定的狀態。他用了磁朱丸和消疳煎等藥物，但七八天過去，一點效果都沒有，於是放棄了治療。孩子的父親後來找了個筑前眼科的醫生，但還是沒有治好，最後不得不放棄治療回家。過了六七天，孩子的眼珠爆出來，垂到了臉頰上，疼痛難忍，日夜呻吟，最終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