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科錦囊》~ 卷一 (7)

1. 各國殊證

人生於地，命懸於天。而天之所命，有貴賤貧富強弱肥瘦之不同焉。人人稟賦既已不同，則天下四方之病態，亦不得不異也。蓋疾病素出於天制，故有山川之形勢，土地之美惡，高燥卑濕，山丘沃野，食餌之厚薄，寒燠之異宜，則各地之疾病，亦不一般也。予以醫事，負笈於千里，頗認得其病情。然寰宇之廣，人民之多，豈蠡測之所能盡哉。今述其所目擊，聊為方法活用之一助耳。夫大都通市之民，宴安逸樂，足蹈煙花，口飽膏腴，故其所患者，留飲腳氣勞瘵不遂梅毒淋痔等居多也。其眼目之證，亦關係此諸證者，十有七八焉。南方濱海之各地，氣候溫暖，草木不萎，蟲蛇不蟄，山野常蒸發濕黴之氣，加之吃膏腴之海族，是以食癩腫瘍爛眼內翳極不鮮焉。北方之諸地，冬春之時，積雪盈丈，朔風冽慄，土人常穴居於雪窩裡，是以鬱塞身體之蒸發氣，且雪光潑眼，自發劇動，起上衝頭痛，遂變於風眼，疫眼者甚多矣。故越羽之諸州，多有瞽瞍焉。東方常總之二州，大江縱橫，天下尤一之水國，其地卑濕，是以濕眼上衝眼過半矣。關東之諸州，至於山海遠隔之地，則廣野渺渺，眼不見鮮魚，身不觸瘴嵐，飲食淡薄，氣節中和，故比他邦，則百般之疾病，自覺微少。或如信甲二州之瞼生風粟，四國之瞳孔病，西肥崎陽之內障疳眼等，殊勝於各州矣。括之，沿海之邑，眼疾尤多，而山野之鄉稍少焉。此因地氣偏頗，與攝生異同也。蓋天下之廣，郡縣之夥，細見審察，則各鄉各邑，亦不得無偏有之患。禮記云：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故順其性施治，則事半而功倍。若戾其性，則無益而有害。學者會得是之理，則當以臨變應機，而無刻舟求劍之弊。

白話文：

這段文字大意如下：

人生於大地之上，生命由天所賦予，然而天賦的生命，卻因人而異，有貴賤、貧富、強弱、肥瘦之差別。由於每個人的先天稟賦不同，因此在世界各地所呈現的病態也就各不相同。疾病的產生，本來就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如地形地貌、土壤質量、氣候乾濕、食物種類、冷熱適宜程度等因素，都會影響各地的疾病發生情況。我從事醫學工作，走遍千山萬水，對各種病情有了深入的理解。然而，世界如此之大，人口如此之多，我所能瞭解的只是冰山一角。現在，我將我親眼所見的情況加以敘述，希望能對臨牀診療提供一些幫助。

在大城市中，人們生活舒適，享受著美食，因而多患飲食過量、腳氣病、勞力衰竭、梅毒、淋病、痔瘡等病症。其中，眼睛的問題，往往與這些病症有關，佔了很大比例。在南方沿海地區，氣候溫暖，草木茂盛，蟲蛇活動頻繁，山野中常有濕氣蒸發，加上食用海鮮，導致食癰、腫瘤、爛眼、內障等眼疾十分普遍。北方地區，在冬季和春季，大雪覆蓋，寒風刺骨，當地居民經常躲在雪窩裡，導致身體的汗液無法正常排出，加上雪光刺激眼睛，容易引發劇烈的眼部疼痛，進而轉變為風眼、疫眼等病症，因此，許多地方有大量失明的人口。在東方的兩個省份，大江縱橫，是一個典型的水鄉，地勢低窪，因此濕眼症非常普遍，佔了所有眼疾的一半以上。在關東地區，遠離山海的地方，視野遼闊，人們很少接觸到新鮮的海魚，也少受瘴氣影響，飲食清淡，氣候適中，因此相對於其他地方，各種疾病顯得較少。例如信甲兩州的瞼生風粟、四國的瞳孔病，以及西肥崎陽的內障疳眼等，這些病症在其他地區並不常見。總的來說，沿海城市的眼疾特別多，而山區鄉村的病患則相對較少，這與地理環境和生活方式有關。

天下之大，郡縣之多，仔細觀察，每一個鄉鎮都有其特有的疾病。《禮記》中有言：“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意思是說，各地的人們都有其獨特的性質，不能強行改變。因此，醫生在治療病人時，應該順應他們的特性，這樣可以事半功倍。如果違背了他們的特性，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危害。學習醫學的人，如果能夠理解這個道理，就能夠靈活應對各種突發情況，避免像刻舟求劍那樣的錯誤。

2. 溫泉害目

各處溫泉。其所主治。雖一一不同。然大約舒暢筋骨。融通血液。燥瘡復痹等。此其用也。但病毒劇盛之時。未遂治療而浴之。則卻致逆攻。動至斃人。其輕者。亦作廢殘之人。如眼疾者。最可恐戒焉。何則。擾亂鬱熱。內陷瘡瘍。動血耗液。積毒竟薰騰於眼目。全使之不得救焉。

嘗聞北越鍾懸信州。諏訪西肥云仙。其溫泉專治眼疾云。是以四方患者。競赴其地。去時尚是小恙。歸時已成不治之盲。可不悲嘆哉。

白話文：

【溫泉對眼睛的危害】

各地的溫泉，其主要療效雖然各有不同，但大約都能緩解肌肉骨骼的疲勞，促進血液循環，對於皮膚病和麻痹等疾病有一定的療效。然而，在病毒性疾病的病情嚴重時期，如果在尚未得到適當治療的情況下就去泡溫泉，反而可能導致病情惡化，嚴重時甚至會致命。即使是最輕微的病情，也可能因此成為殘疾。尤其是有眼睛疾病的人，更應該小心警惕。為什麼呢？因為溫泉的高溫可能會打亂身體的熱平衡，使體內的創傷情況惡化，促進血液流動，消耗體液，使得毒素在體內聚集，最終對眼睛造成燻蒸般的侵害，導致病情無法挽回。

曾經聽說過，北方的鍾懸信州、諏訪西肥雲仙等地的溫泉，據說特別對眼睛疾病有療效。因此，來自四面八方的患者紛紛前往這些地方。然而，有些人去的時候只是些小毛病，回來後卻成了無法治癒的盲人，這豈不是讓人悲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