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己

《外科心法》~ 卷六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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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4)

1. 灸法總論

夫瘡瘍之症,有諸中必形諸外,在外者引而拔之,在內者疏而下之。灼艾之功甚大。若毒氣鬱結,瘀血凝滯,輕者或可藥散,重者藥無全功矣。河間云: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毒氣自然隨火而散。東垣云:若不針烙,則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過時不烙,反攻於內。

陳氏云:譬如盜入人家,必開戶以逐之。是故善治毒者,必用隔蒜灸。舍是而用寒苦之劑,其壯實內有火者或可;彼怯弱氣寒者,未有不敗者也。又有毒氣沉伏,或年高氣弱,或服克伐之劑,氣益以虛,膿因不潰,必假火力以成功。如曹工部,發背已十八日,瘡頭如粟,瘡內如錐痛極,時有悶瞀,飲食不思,氣則愈虛。

以大艾隔蒜灸十餘壯,尚不知,內痛不減。遂明灸二十餘壯,內痛悉去,毒氣大發,飲食漸進。更以大補藥,及桑木燃灸,瘀肉漸潰。劉貫卿,足患疔已十一日,氣弱,亦灸五十餘壯,更以托裡藥而愈。黃君,腿癰膿清,脈弱;一婦臂結一塊,已潰,俱不收斂,各灸以豆豉餅,更飲托裡藥而愈。一男子,胸腫一塊,半載不消,令明灸百壯方潰。

與大補藥不斂,復灸以附子餅而愈。一男子,患發背,焮痛如灼,以隔蒜灸三十餘壯,腫痛悉退,更以托裡消毒藥而愈。一人患發背瘡,頭甚多,腫硬色紫,不甚痛,不腐潰,以艾鋪患處灸之,又以大補藥,數日死肉脫去而愈。陳工部、張兵部,患發背,已四五日,瘡頭雖小,根畔頗大,俱以隔蒜灸三十餘壯,其根內消,惟瘡頭作膿,數日而愈。余丙子年,忽噁心,大椎骨甚癢,須臾臂不能舉,神思甚倦。

此夭疽危病也。急隔蒜灸之,癢愈甚。又明灸五十餘壯,癢遂止,旬日而愈。《精要》云:灸法有回生之功。信矣!大凡蒸炎,若未潰則援引郁毒,已潰者則補接陽氣,祛散寒邪,瘡口自合,其功甚大。嘗治四肢瘡瘍,氣血不足者,只以前法灸之,皆愈。疔毒甚者,尤宜灸。

痛則灸至不痛,不痛則灸至痛,亦無不愈。若中虛者,不灸而服敗毒藥,則瘡毒未除,中氣先傷,未有不敗者也。李氏云:治疽之法,著艾勝於用藥。緣熱毒中隔,外內不通,不發泄則不解散。不幸患此者,適處貧居僻,一時無藥,用灸尤便。其法用大獨蒜切片,如三錢厚,貼於疽頂上,以艾炷安於蒜片上灸之,每三壯一易蒜片。

若灸時作痛,要灸至不痛;不痛要灸至痛方止。大概以百壯為度,用大蒜取其毒。有力多用艾炷,取其火力透。如法灸之,瘡一發膿潰,繼以神異膏貼之,不日而安。一能使瘡不開大,二內肉不壞,三瘡口易合,見效甚神。丹溪云:惟頭為諸陽所在,聚艾壯宜小而宜少。又方:一切癰疽發背,婦人奶癰,皆可即用後法灸之,無有不愈。

其法先令病人以肘憑几,豎臂腕,腰直,用篾一條,自臂腕中曲紋盡處,男左女右,貼肉量起,直至中指尖盡處為則,不量指甲。卻用竹槓一條,令一人脫衣騎定,令身正直,前後用二人扛起,令腳不到地。又令二人扶定,勿令僵仆。卻將所量臂腕篾,從其扛坐處尾骶骨盡處,直豎竹上,貼脊背量至篾盡處,則用墨點定。

此只是取中,非灸穴也。卻用簿篾作一子,量病人中指節,相去兩橫紋為則,男左女右,截為一則,就前所點記處,兩邊各量開一則盡處,即是灸穴。兩穴各灸五壯或七壯,不可多灸。不問癰生何處,並用此法灸之,無不愈者。一云,可視其疽,發於左則灸左,發於右則灸右,甚則左右皆灸。

蓋此二穴,心脈所過處。《素問》云:諸瘍瘡,皆屬於心。又云: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又云:心主血。心氣滯則血不行,故逆於肉理,而生癰腫。灸此穴,使心火調暢,血脈流通,即能奏效,起死回生,非常之力,屢試屢驗矣。灸圖見《外科精要》。

2. 八味丸治驗

張甫,北京人,年逾三十,素怯弱,不能食冷,臂患一毒,脈虛弱。予以托裡藥治之而消,但飲食少思,或作悶,或吞酸,日漸羸瘦,參、苓等藥不應,右尺脈弱。此命門火衰,不能生土。遂以八味丸補土之原,飲食漸進而愈。予嘗病脾胃,服補劑,及針灸脾俞等穴不應,幾殆。

吾鄉盧丹谷先生,令予服八味丸,飲食果進,三料而平。予兄年逾四十,貌豐氣弱,遇風則眩,勞則口舌生瘡,胸常有痰,目常赤澀;又一人,脾虛發腫,皆以八味丸而愈。王太僕,舊患脾,服此丸十八年而康。黃銀臺患脾,服此將驗,而他醫阻之,反用寒藥,遂至不救。蓋此丸用附子有功,常驗。

人有不耐勞,不能食冷,或飲食作脹,大便不實,或口舌常破如瘡,服涼藥愈盛,或盜汗不止,小便頻數,腿腰無力,或咽津,或呼吸覺冷氣入腹,或陰囊濕癢,或手足冷,或面白,或黧黑,或畏寒短氣,以上諸症,皆屬虛甚,非用附子不可。夫附子一物,大辛熱,除三焦痼冷,六腑沉寒,氣味勁悍,有回陽之功。

命門火衰,非此不補。性雖有毒,但炮製如法,或用甘草防風等同炒,或童便久浸,以去其毒,復與地黃等味同用,以制其熱,潤其燥,緩其急,假其克捷之功,而駕馭其慓悍之勢,則雖久服,亦有功而無害,惟在善用之而已。若執泥有毒果有沉寒痼冷之疾,棄而不用,其能療乎?觀東垣八味丸論,則較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