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心法》~ 卷三 (6)
卷三 (6)
1. 瘡瘍裡虛去後似痢
一男子，發背膿始潰，腫未消，已十七日，脈微而靜。余曰：膿毒未盡，脈先弱，此元氣虛，宜補之，不則從必生變。彼惑於人言，乃服敗毒藥，腐肉雖潰，瘡口不完。忽腹中似痛，後去白垢，肛門裡急。復求治。余曰：此裡虛然也，非痢非毒，當溫補脾胃為善。因諸瘍醫皆以為毒未盡，仍服敗毒藥而死。
○賀少參朝儀，背胛患疽，大如豆粒。根畔木悶不腫，肉色如常。余曰：此氣虛毒甚之證，雖用補劑，亦不能收斂。先用活命飲二劑，背強少和。又二劑，疽少赤。用大補劑，瘡出黑血杯許，繼有鮮血，微有清膿。余曰：可見氣血虛極矣。他醫以為屬氣血有餘之證，密用攻毒藥一鍾，即嘔逆，腹內陰冷而死。
○少司冠周玉嚴，背患疽在腫，已四日，瘡頭如粟，重如負石，堅硬不起。自以為小恙，外敷涼藥，內服連翹消毒散。去後四次，形體倦怠，自汗盜汗，口乾無寐。請余治。余曰：瘡不宜硬，色不宜黯。公曰：初起時赤而軟，自用前二藥，以致如此。余曰：凡瘡外如麻，內如瓜，毒結於內，非小患耳。
脈輕診似數，按之則微。未潰脈先弱，主後難斂。因與鄉雅不能辭，遂隔蒜灸二十餘壯，乃知痛。又十餘壯，背覺少和。服六君子湯加黃耆、藿香、當歸、麻黃根、浮麥，二劑渴止，汗少斂，瘡色仍黯堅硬。又服辛溫活血之藥，瘡始起，渴止汗斂，所結死血得散。良久汗復出，口復干。
又服數劑，外皮雖潰清膿，尚未潰通於內，膿欲走別處，彼用藥圍之。余曰：裡虛而膿不能潰，於外圍藥，逼毒入內。至十二日，脈浮按之如無，再用前藥二劑，加薑、桂服之，即安寐。又二日，脈忽脫，再於前藥加附子七分，服二劑。公曰：背今日始屬吾也。形體亦健，頗有生意。
因余先日有言，難以收斂，屢更醫治，乃雜用清熱解毒及敷涼藥，遂致裡虛，元氣下陷，去後如痢，用治痢消毒藥市死。○姜舉人，發背十日，正腐潰作渴，喜熱湯飲。此中氣虛，不能生津液而口乾。宜預補之，否則不能收斂。後瘡口果不收，猶以毒為未盡，用敗毒藥，兩月瘡口不完，清利腹痛，又服清涼之藥而死。
○王序班發背，元氣虛弱，用托裡藥而始起，用大補藥而始潰。彼惑他議，敷涼藥，致腹內不和，裡急後重，去後如痢，大孔作痛。余曰：此裡虛，非痢，仍用敗毒治痢藥而死。凡瘡大潰之後，大便後有白膿，或止便白膿，或瀉痢，此腸胃氣虛也。裡急後重，血虛也。若果痢，亦不可用清涼敗毒之藥。
況仲景先生云：治痢不止者，當溫之。下痢腹痛，急當救里，可與理中、四逆、附子輩。大孔痛，當溫之。東垣先生治痢，元氣陷下者，未嘗不用溫補之藥。然瘡膿潰既久，血氣既弱，不用溫補，吾不得而知也。
白話文：
一個男子患發背，膿瘍初潰，腫脹未消，已十七天，脈象微弱而平和。醫生診斷為膿毒未盡，脈象先弱，是元氣虛弱，應該補益，否則病情會惡化。但男子聽信他人之言，服用敗毒藥，雖然腐肉潰爛，但瘡口卻未能癒合。突然腹中似痛，之後排出白色膿垢，肛門裡急。再次求醫，醫生診斷為裡虛，並非痢疾或毒邪作祟，應溫補脾胃。但其他醫生都認為毒邪未盡，繼續用敗毒藥治療，結果男子因此而死。
賀少參朝儀背部患疽，大小如豆粒，周圍皮膚發木，不腫，膚色如常。醫生診斷為氣虛毒盛，即使使用補益藥物，也難以收斂。先用活命飲兩劑，背部疼痛稍減。再用兩劑，疽腫略微泛紅。接著用大補藥物治療，瘡瘍排出黑血一杯左右，繼而排出鮮血，少量清膿。醫生診斷為氣血極度虛弱。其他醫生卻認為是氣血有餘，大量使用攻毒藥物，結果病人嘔吐逆氣，腹內陰冷而死。
少司冠周玉嚴背部患疽，腫脹已四天，瘡頭如小米粒大小，卻重如負石，堅硬不潰。他自以為是小恙，外敷涼藥，內服連翹消毒散。四次療程後，身體倦怠，自汗盜汗，口乾失眠。求醫診治，醫生診斷瘡瘍不宜堅硬，顏色不宜黯淡。病人說明初起時瘡瘍紅潤柔軟，因自行使用前兩種藥物，才導致如此。醫生解釋凡瘡瘍外皮如麻，內部如瓜，毒邪結聚於內，並非小病。
脈象輕取似數，按之則微弱。未潰瘍前脈象就已微弱，預示日後難以癒合。因為無法推辭鄉里的請求，於是隔蒜灸二十多壯，才感覺疼痛。又灸十多壯，背部感覺稍有好轉。服用六君子湯加黃耆、藿香、當歸、麻黃根、浮麥，兩劑後口渴止住，汗少而收斂，但瘡瘍顏色仍然黯淡堅硬。又服用辛溫活血藥物，瘡瘍才開始潰爛，口渴止住，汗液收斂，積聚的死血得以散開。但不久汗液又重新流出，口又乾渴。
又服用幾劑藥物，外層皮膚雖已潰爛排出清膿，但尚未完全潰通，膿液欲向其他部位轉移，病人用藥物圍堵。醫生指出裡虛而膿液不能潰破，在外圍堵藥物，反而會逼使毒邪入內。十二天后，脈象浮而按之如無，再次服用之前的藥物，加薑、桂服用，病人得以安睡。兩天后，脈象突然虛弱，再次在之前的藥物中加入附子少許，服用兩劑。病人說今天背部的病症才算真正好轉，身體也健壯了，有了生機。
因為之前醫生曾說難以癒合，病人多次換醫生治療，使用了清熱解毒和外敷涼藥，導致裡虛，元氣下陷，排泄物如痢疾，使用治療痢疾和消毒的藥物，最終導致死亡。姜舉人患發背十天，正腐爛潰瘍，口渴，喜喝熱湯水。這是中氣虛弱，不能生津液而口乾。應該預先補益，否則難以癒合。後來瘡口果然不收斂，仍然認為毒邪未盡，使用敗毒藥物，兩個月瘡口仍未癒合，腹痛瀉泄，又服用清涼藥物而死。
王序班患發背，元氣虛弱，使用托裡藥物後瘡瘍才開始潰爛，使用大補藥物後才開始潰破。但他聽信他人意見，外敷涼藥，導致腹內不和，裡急後重，排泄物如痢疾，肛門疼痛。醫生診斷為裡虛，並非痢疾，仍然使用敗毒治療痢疾的藥物而死。凡瘡瘍大潰後，大便後有白色膿液，或僅排白色膿液，或瀉痢，這是腸胃氣虛。裡急後重是血虛。如果真是痢疾，也不可用清涼敗毒藥物。
況且張仲景先生說：治療痢疾不止的，應該溫補。下痢腹痛，應該急救裡證，可以用理中湯、四逆湯、附子等藥物。肛門疼痛，應該溫補。李東垣先生治療痢疾，元氣下陷的，從未使用過清涼藥物。然而瘡瘍膿液潰爛已久，氣血已弱，不用溫補藥物，我實在不知如何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