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心法》~ 卷四 (2)
卷四 (2)
1. 腐肉去遲
鄭揮使，年逾五十，患發背，形證俱虛，用托裡藥而潰。但有腐肉當去，彼懼不肯。延至旬日，則好肉皆敗矣，雖投大劑，毒甚竟不救。古人謂壞肉惡於狼虎，毒於蜂螫，緩去之，則戕賊性命。信哉？
白話文：
鄭揮使，已經超過五十歲，他患有背部生瘡，從症狀來看，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使用了內服的補身藥物後，瘡開始潰爛。然而，需要清除瘡上的腐肉，但他非常害怕，不敢接受。
拖延了十多天後，原本健康的肉組織也開始受損。即使後來加大了藥物劑量，但因為毒素太深，最終仍無法挽救他的生命。古人說過，腐爛的肉比狼虎還可怕，比蜜蜂的刺更毒，如果不及時處理，會嚴重威脅到生命安全。這話真的一點也不假。
2. 陰證似陽
舉人潘先甫，年逾四十，患腦疽腫焮，診其脈沉靜。予謂此陽證陰脈，斷不起，已而果然。蓋瘡疽之證，雖屬心火，尤當分表裡虛實。果元氣充實，內有實火者，寒劑或可責效。若寒涼過度，使胃寒脾弱，陽證變陰，或結而不潰，或潰而不斂，陰陽乖戾，水火交爭，死無日矣！
白話文：
舉人潘先甫，他超過四十歲，得了腦部的膿腫，病情非常嚴重，我為他診脈時，發現他的脈象沉而平靜。我認為這是典型的外表看似陽證，但實際上是陰證的情況，我判斷他恐怕難以康復，後來的情形也確實如此。因為瘡疽這種病症，雖然多由心火引起，但我們更應區分是表證還是裡證，以及是虛證還是實證。
如果患者體質健壯，體內有真正的實火，用寒涼的藥物可能有效。但如果寒涼藥物使用過度，導致脾胃虛弱，原本的陽證就可能轉為陰證。這樣可能會導致膿腫無法成熟破潰，或者即使破潰了也無法癒合，身體的陰陽失調，水火不和，那麼患者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3. 陽證似陰
太監劉關，患發背。予奉聖旨往治，腫痛色紫，診其脈息沉數。陳良甫云：脈數發熱而痛者，發於陽也。且瘡瘍赤甚則紫，即火極似水也。詢之，嘗服透骨丹半載，乃積溫成熱所致。遂以內疏黃連湯，再服稍平。更用排膿消毒藥，及豬蹄湯、太乙膏而愈。經曰：色與脈當相參應。治之者在明亢害承製之理，陰陽變化之機焉耳。
白話文：
太監劉關得了背部發炎的病症。我接到命令去為他治療，他的病狀是腫脹疼痛，皮膚呈現紫色，脈搏診斷結果是沉數的脈象。陳良甫曾經說過，脈象數而伴有發熱和疼痛的情況，通常是由陽氣過盛所導致。此外，若傷口紅腫嚴重到呈現紫色，這就是所謂的"火極似水"，也就是極度的熱症表現出類似寒症的現象。經過詢問，得知劉關曾長期服用透骨丹半年，這應該是因長期溫熱藥物積累導致熱症的緣故。於是，我使用了內疏黃連湯讓他服用，再次服用後病情有稍微緩解。接著，我又讓他使用了排膿消毒的藥物，以及豬蹄湯和太乙膏進行治療，最終病情得以痊癒。古籍有言：病人的皮膚顏色和脈象應該相互應證。治療的關鍵在於明白"亢害承製"的道理，也就是理解陰陽如何相互制衡，以及陰陽變化的運作機制。
4. 用藥生肌
姑蘇黃汝耘，年逾五十，患發背，用生肌藥太早，背竟腐潰，更泄瀉，脈微緩。予以二神丸，先止實瀉。次以大補藥治之。用豬蹄湯洗淨，以黃耆末填滿患處，乃用青藥。喜其初起時，曾用蒜多灸，故毒不內攻，兩月而愈。許序班，患發背十餘日，瘡頭如粟許，腫硬木悶，肉色不變，寒熱拘急，脈沉實。
此毒在內也，先以黃連內疏湯，次用消毒托裡藥，其毒始發。奈欲速，急用生肌劑，患處忽若負重，身如火焮，後竟不起。東垣云：毒氣未盡，不可用生肌藥。縱得平復，必再發。若毒氣入腹，十死八九。大抵毒氣盡，脾氣壯，則肌肉自生，生肌藥可弗用矣。
白話文：
[使用藥物促進肌肉生長]
位於姑蘇的黃汝耘先生，年齡超過五十歲，罹患了背部生瘡的疾病。他過早地使用了促進肌肉生長的藥物，結果導致他的背部腐爛潰瘍，並伴隨嚴重的腹瀉，脈搏微弱且緩慢。我先讓他服用了二神丸，成功止住了實性腹瀉。接著，我使用強大的補藥來治療他。首先，用豬蹄湯清洗傷口，然後將黃耆粉填充在患部，再使用青藥進行治療。令人高興的是，在病癥初期，他大量使用大蒜進行灸療，因此毒素沒有進一步侵入體內，兩個月後，他完全康復了。
許序班先生，背部生瘡已經十多天，瘡頭大小如同粟米，腫脹堅硬且麻木，皮膚顏色沒有變化，伴有寒熱交替和拘束緊張感，脈搏深沉且有力。
這顯示毒素在體內。首先我讓他服用了黃連內疏湯，接著使用消毒和託裡的藥物，才讓毒素開始排出。然而，他希望病情快速好轉，於是急著使用促進肌肉生長的藥物，結果患處突然感到沉重，全身像被火燒一樣，最後病情沒有好轉。
東垣先生說過：毒素未完全清除前，不可以使用促進肌肉生長的藥物。即使表面看似康復，毒素也可能會再次爆發。如果毒素進入腹部，死亡率將達到八到九成。總的來說，只有當毒素完全清除，脾胃功能強壯時，肌肉才能自行生長，那時就不再需要使用促進肌肉生長的藥物了。
5. 罨毒入內
張宜人，年逾六十，患發背，三日肉色不變，頭如粟許，肩背加重，寒熱，飲冷，脈洪數。陳良甫云：外如麻，里如瓜。齊氏云：增寒壯熱，所患必深。又云：肉色不變，發於肉也。予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及隔蒜灸五十餘壯，毒始發，背始輕。再用托裡藥，漸潰。顧氣血虛甚而作渴，參、耆、當歸、熟地等藥，渴亦止。
彼欲速，自用草藥置患處，毒氣復入，遂不救。嘗見老弱者患此，瘡頭不起，或堅如牛領之皮，多不待潰而死。有潰後氣血不能培養者亦死。凡瘡初潰，毒正發越，宜用膏藥吸之，參、耆等藥托之。若反以藥遏之，使毒氣內攻者，必不救。智化寺一僧，患瘡疥，自用雄黃、艾葉等藥，燃於被中薰之。
翌日遍身焮腫，皮破水出，飲食不入。予投以解藥，不應而死。蓋藥毒黛入腹內，而散真氣，其禍如此。
白話文：
這段文字講的是張宜人，他超過六十歲，患有背部發炎的病症，三天了皮膚顏色都沒有變化，病竈像小米粒大小，肩膀和背部感覺沉重，伴有畏寒與發燒，口渴想喝冷水，脈搏跳動快且有力。
有醫生說，外表看似無大礙，但實際上病情嚴重。另一醫生說，皮膚顏色沒有變化，代表病在肌肉層。後來，我讓他服用兩劑的人參敗毒散，並進行大蒜隔灸五十多次，才讓毒素開始排出，背部的病狀也開始減輕。再使用補益內臟的藥物，傷口逐漸潰爛。但他因為氣血太虛弱而感到口渴，服用人參、黃耆、當歸、熟地等藥物後，口渴症狀也得到緩解。
然而，他希望病情快速好轉，自行將草藥敷在患處，結果導致毒素再次入侵，最終無法救治。我曾見過一些老弱者患有類似病症，病竈部位一直無法癒合，或是堅硬得像牛頸部的皮膚，大多在傷口未潰爛前就死亡。也有傷口潰爛後，因氣血無法滋養而死亡的情況。一般而言，創傷剛開始潰爛，正是毒素開始散發的時候，應該使用膏藥吸取毒素，並使用人參、黃耆等藥物補充元氣。如果反而使用藥物阻斷毒素排泄，讓毒素向內攻擊，那必定會有生命危險。
有一個住在智化寺的和尚，他患有瘡疥，自己使用雄黃、艾葉等藥物，在被褥中燃燒薰蒸。第二天全身浮腫，皮膚破裂並滲出液體，無法進食。我給他服用解毒藥物，但已無效，最終死亡。這是因為藥物中的毒素進入腹部，散失了真正的元氣，結果就是如此悲慘。
6. 喉閉（附諸骨鯁並稻麥芒在喉及誤吞金銀銅錢）
蒲田吏侍御，患喉閉，以防風通聖散治之，腫不能咽。予謂此症，須針乃可。奈牙關已閉，遂刺少商穴出血，口即開。更以膽礬吹患處，吐痰二碗許，仍投前藥而愈。嘗見患此疾者，畏針不刺，多斃。（少商穴在手大指內側，去爪甲如韭葉許。）
於縣尹，喉閉腫痛，寒熱，脈洪數。此少陰心火、少陽相火二經為病，其症最惡，惟刺患處出血為上。因彼畏針，先以涼膈散服之，藥從鼻出。急乃願刺，則牙關已緊，不可針。遂刺少商二穴，以手勒去黑血，口即開。仍刺喉間，治以前藥，及金鑰匙吹之，頓退。又以人參敗毒散，加芩、連、玄參、牛蒡子，四劑而平。
經曰：火鬱發之。謂發汗出血，乃發汗之一端也。河間云：治喉閉之火，與救火同，不容少怠。常見喉閉不去血，喉風不去痰，以至不救者，多矣。每治咽喉腫痛，或生瘡毒，以荊防敗毒散加芩、連，重者用防風通聖散，並效。
杜舉人，咽喉腫痛，口舌生瘡。先以清咽消毒散二服，更以玄參升麻湯而愈。
一男子，年三十餘，口舌常破，如無皮狀，或咽喉作痛，服清咽利膈散愈甚。予以理中湯治之而愈。
聘士王文遠，咽喉腫痛，口舌生瘡，勞而愈盛。以補中益氣湯加玄參、酒炒知母、黃柏，治之而愈。
一男子，咽喉作痛，午後尤甚。以四物湯加酒炒黃柏、知母、桔梗，治之而愈。
治諸骨鯁，象牙末吹患處。或取犬涎，徐徐嚥下，立效。治穀麥芒在咽不出，取雞鵝涎，含之立消。
諸骨硬，用苧根搗爛，丸如彈子大，就將所鯁物煎湯化下。又方，食橄欖。或用核為末，含之亦效。
治誤吞金銀等物，多食諸般肥肉，膏滑自從大便出。治誤吞銅錢，用炭末，白湯調服。或多食蜜，或飴糖，自從大便出。或多食荸薺，或胡桃肉，錢自消。
治誤吞針，用磁石如棗核大，磨令光，鑽一孔，用線穿，令含之，針自口出。
白話文：
蒲田的一位官員得了喉閉的病症，原本使用防風通聖散治療，但腫脹到無法吞嚥。我認為這種情況，必須要針灸纔能有效。但是他的牙關已經緊閉，於是我就在少商穴刺針使其出血，這樣他的嘴巴就能打開了。再用膽礬吹在他的患處，讓他吐出了大約兩碗的痰，然後再服用原先的藥物，最終病情得到改善。我曾經見過同樣患病的人，因為害怕針灸而不接受治療，結果大多數人都因此喪命。（少商穴位於手指大拇指內側，距離指甲邊緣約像一片韭菜葉的寬度。）
於縣尹喉閉、腫痛，伴隨有寒熱的症狀，脈搏呈現洪數。這是少陰心火和少陽相火這兩條經絡出現問題的病徵，這種病非常嚴重，最好的治療方式是對患處進行針灸出血。然而他非常害怕針灸，所以先讓他服用涼膈散，但是藥物從鼻子出來了。最後他終於願意接受針灸，但牙關已經緊閉，無法進行針灸。於是我在他手指的少商穴刺針，用手擠壓去除黑色的血液，他的嘴立刻可以張開。接著在喉部進行針灸，用先前的藥物進行治療，並用金鑰匙吹拂，病情馬上得到了緩解。再讓他服用人參敗毒散，加上黃芩、黃連、玄參、牛蒡子，經過四次治療後病情得到了控制。
古籍記載：當火鬱時應採取發汗或出血的方式治療，發汗只是其中一種方法。河間先生說：治療喉閉的火，就像滅火一樣，不容許有絲毫怠慢。常常看到喉閉不放血，喉風不排痰，導致病情無法控制的情況。每次遇到咽喉腫痛，或者生瘡毒，我都會使用荊防敗毒散加上黃芩、黃連，對於嚴重的病例，則會使用防風通聖散，效果都很好。
一位杜姓舉人，咽喉腫痛，口腔和舌頭生瘡。先讓他服用清咽消毒散兩次，再用玄參升麻湯，病情得到好轉。
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經常口腔和舌頭破皮，像是沒有皮膚一樣，有時候咽喉也會疼痛，服用清咽利膈散後病情反而加重。我用理中湯治療他，病情得到改善。
一名叫王文遠的學者，咽喉腫痛，口腔和舌頭生瘡，工作後病情更加嚴重。我用補中益氣湯加上玄參、酒炒知母、黃柏，治療他，病情得到改善。
一名男子，咽喉疼痛，下午時更嚴重。我用四物湯加上酒炒黃柏、知母、桔梗，治療他，病情得到改善。
對於喉部卡住骨頭的情況，可以用象牙粉末吹在患處，或者取狗的口水慢慢吞下，立即生效。對於喉部卡住穀麥芒的情況，取雞鵝的口水，含在口中立即消失。
對於骨頭較硬的情況，可以用薴根搗碎，做成彈珠大小的丸子，然後用卡在喉部的物體煎湯化開服用。另一個方法是食用橄欖，或者用橄欖核磨成粉末，含在口中也能見效。
對於誤吞金銀等物品的情況，多食用各種肥肉，脂肪會使物品順利從大便排出。對於誤吞銅錢的情況，可以使用炭末，用白湯調服。或者多食用蜂蜜，或者麥芽糖，銅錢會從大便排出。或者多食用荸薺，或者胡桃肉，銅錢會自行消化。
對於誤吞針的情況，可以使用一個像棗核大小的磁石，打磨光滑，在上面鑽一個孔，用線穿過，讓人含在口中，針會從口中被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