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心法》~ 卷四 (1)
卷四 (1)
1. 瘡瘍作渴
開化吾進士,年三十,面患瘡,已潰作渴,自服托裡及降火藥不應。予診其脈,浮而弱。丹溪云潰瘍作渴,屬氣血俱虛,況脈浮弱。投以參、耆各三錢,歸、朮、熟地各二錢,數服渴止。又以八珍湯加黃耆數劑,脈斂而愈。
予治瘡瘍作渴,不問腫潰,但脈數發熱而渴,以竹葉黃耆湯治之;脈不數,不發熱,或脈數無力而渴,或口乾,以補中益氣湯;若脈數而便秘,以清涼飲;尺脈洪大,按之無力而渴,以加減八味丸,並效。若治口燥舌黃,飲水不歇,此丸尤效。
一男子,渴後背發疽未潰,脈數無力。此陰虛火動,用加減八味九,㕮咀,二劑,稍緩。次用丸劑而愈。葉司訓腦患疽,亦作渴,脈雖洪,按之無力。以此藥治之。不信,自用滋陰等藥,愈甚,七惡並至而歿。《精要》云:患疽之人,雖云有熱,皆因虛而得之。愈後發渴,及先渴而後疽,非加減八味丸不能治。
一男子,年逾五十,腋下患毒,瘡口不合,右關脈數而渴。此胃火所致,用竹葉黃耆湯遂止,再用補氣藥而愈。嘗治午後發渴,或發熱,用地骨皮散亦效。
一男子,患痔漏,口乾,胃脈弱。此中氣不足,津液短少,不能上潤而然。以黃耆六一湯,七味白朮散治之。或曰:諸痛癢瘡,皆屬心火。遂服苦寒之藥,大便不禁而歿。夫諸痛癢瘡,皆屬心火,言其常也。始熱終寒,則反常矣。可泥此而不察乎?
李氏論人病疽,多有愈後發渴而不救者,治之惟加減八味丸最妙。疽安而渴者,服此丸則渴止。疽安而未渴者,預服此丸,則永不生渴,氣血加壯。或未發疽而先發渴者,服此不惟渴止,疽亦不作。又云:一貴人,病疽未安而渴作,一日飲水數升,予以加減八味丸治之。諸醫大笑云,此能止渴,我輩當不復業醫。
皆用木瓜、紫蘇、烏梅、人參、茯苓、百藥煎等劑,服多而渴愈甚。不得已用此藥,三日渴止,久服遂不復渴,飲食加倍,健於少壯。蓋此藥非出鄙見自為。兒時聞先君言,有人病渴,用渴藥,累年不愈。一名醫使服此藥,不半年而愈。其疾本以腎水枯竭,不能制火,心火上炎,是以生渴。
此藥降火為最,降心火,生腎水。親用之,嘗驗。患者當知所鑑。(詳見《外科精要》)
2. 瘡瘍便秘
傅允承母,年逾七十,腰生一瘰,作癢異常,疑蟲蝨所毒。診脈浮數。齊氏云:浮數之脈,而反惡寒,瘡疽之謂也。又云:外如麻,里如瓜,疽毒在內。翌日復診,脈乃弱。予謂未潰而脈先弱,何以收斂?況大便不通,則真氣已竭,治之無功。其子固請,不得已,用六君子湯加藿香、神麯,飲食漸進,大便始通。
更用峻補之劑,潰而膿清作渴,再用參、耆、當歸、熟地黃、麥門冬、五味子而渴止。允承喜曰:吾母可無虞矣。予謂不然,不能收斂,先入之言也。彼疑,遂速他醫,果不起。
浙江俞上舍,年五十,患癰將痊,大便閉澀。服芩、連等藥,反廢飲食。予用益氣血之劑,加桃仁、麻仁,亦未效。更以豬膽汁一碗,納穀道,始效。更以養血氣藥而平。《原病式》云:諸澀枯涸,皆屬於燥。燥者火之氣,病後血衰,故大便閉澀,宜以辛甘之藥潤之。加用寒苦之藥,則胃氣伐矣。
若老弱,或產後而便難者,皆氣血虛也,膽汁最效。尋常上部枯燥者,以酒調服亦佳。
3. 膿熟開遲
蘇州施二守梯,項下患毒,膿已成,因畏針,焮延至胸,赤如霞,其脈滑數,飲食不進,月餘不寐,甚倦。予密針之,膿出即睡,覺而思食。用托裡藥,兩月餘而愈。又一人患此,及時針刺,數日而愈。劉璽素虛,患此,不針,潰透頷頰,氣血愈虛,竟不救。
廣東王上舍,患附骨癰,畏針不開,臀膝通潰,脈數發渴,煩躁時嗽,飲食少思。齊氏曰:瘡瘍煩躁,時嗽腹痛,渴甚,或瀉利無度,或小便如淋,此惡證也。膿出之後,若脈洪數難治,微澀遲緩易治。遂刺之,膿出四五碗許。即服大劑參、耆、歸、術,翌日脈稍斂。更以八珍湯加五味、麥門、肉桂、白蘞,三十餘劑,脈緩膿稠,三月而愈。
王太守宜人,患發背,膿熟不開,昏悶不食。此毒入內也,斷不治。強之針,膿碗許,稍蘇,須臾竟亡。大抵血氣壯實,膿自湧出。老弱之人,血氣枯槁,必須迎而奪之,順而取之。若毒結四肢,砭刺少緩,腐潰深大,亦難收斂。痛結於頰、項、胸、腹,緊要之地,不問壯弱,急宜針刺,否則難治。
梁閣老孫,甫周歲,項患胎毒。予俟其有膿刺之,膿出碗許,乳食如常。用托裡藥,月餘而愈。靳閣老子亦患此,待膿自出,幾至不救。吾鄉徐內翰子,患痘毒,及時針刺,毒不內侵,數日而愈。大抵古人制法,淺宜砭,而深宜刺,使瘀血去於毒聚之始則易消。況小兒氣血又弱,膿成而不針砭,鮮不斃矣。
一老人,腿患附骨疽腫硬,大按方痛,口乾脈弱,腫聚不潰,飲食少思。予謂腫下而堅者,發於筋骨;皮色不變者,發於骨髓。遂以參、耆等藥托之。三十餘劑,膿雖熟不穿。予謂藥力難達,必須針刺。不聽,至旬日方刺之,湧出清膿五六碗許。然衰老之人,氣血不足,養毒又久,竟不治。
大抵瘡疽旬日不退宜托之,有膿刺之,有腐肉取之,虛則補之。此十全之功也。
滕千兵,年逾五十,臀患癰,膿熟不開,攻通大肛,膿從大便而出。予辭不能治,果斃。丹溪云:臀居小腹之後,陰中之陰也,道遠位僻,血亦罕周。中年後尤慮患此。況膿成不刺,欲不亡,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