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治理辨》~ 痘治理辨 (20)
痘治理辨 (20)
1. 二十、順逆險三痘
夫痘有順逆險三者，古無有也，愚意妄立之名，何則？順者，吉之象也；逆者，凶之象也；險者，悔吝之象也。治痘而執此三者，於以觀形色、驗吉凶，將無施而不當矣。蓋痘之一症，始於見影，終見結痂，九十日之間而已。苟非三者，察形色之善惡，定性命之吉凶，尚有以決生死，人將治所不當治，不治所當治，妄投湯劑，被其在死者多矣。
是故吉不必治，治則反凶；凶不勞治，治則無益；至如險者，則宜治矣，治之則可以轉危就安。予視痘三十年，見其順者多，逆者少，惟險者介乎其間。要之，氣血有厚薄之不一也。夫氣血盛，斯毒易解，氣血損則毒難愈。惟氣血少弱者，雖毒不能頓解，然生意未始不固乎其中，故必加以補益、扶持之功，斯其悔吝無不平矣！
2. 二十一、痘出形症、日期、順逆險治例圖
醫家之法，有望聞問切四者，所以審其症之由也。惟痘利乎觀其形色淺深，始終悉於此乎備矣！且痘出乎淫火，淫火，人身之精華妄動之異名也，以氣血而中，以氣血而守，以氣血而發，以氣血而解，信非氣血不能始終也。治者要當留心於其間，如有他法，吾所不知也。今以初出至痂落，日斯形症吉凶之象也，參以順、逆、險三法為則，以明可治、不可治之症。
畫為圖式，凡圈內白者
，氣也；圈外黑者
，血也；圈內之圈者
，陷也；圈外黑散者
，血不附也；圈內黑圈者
，血乾也。以次開列於後，以備三法之階梯，而圈下復著定形辨色。
症有體用之分，投劑取功治有折中之妙，其體用之應變，折中效順而有數存焉，學者又不可不留心於此。
一二日初出之象，如慄，於口鼻腮耳、年壽之間，先發三兩點，淡紅潤色者，順之兆也。順者不治自愈，為氣得其正，血得其行，其毒不得妄行肆其瘧也。於天庭、司空、太陽、印堂、方廣之處先發者，逆之兆也。逆者不治，為氣澀血滯，致毒妄參陽位，無以當其勢。雖稠而紅潤澤，成個者，險也。
險者，毒雖犯上，其氣血未離憂虞之象，未要加治，俟其氣血交會之後，以保元陽，加桂主之。謹防氣泄血散，將無逮也。若陰始交陽之際，陽交陰會之初，憂虞之象未可加治，恐其藥性紊亂氣血交會之機，若氣始定位，血初歸附，吉凶得失由此生焉。苟失其正則宜治矣，不然恐其氣血虧弱，毒必內攻，業是者當加調變，氣尊血附，乾坤道濟，足以見陰陽治化，收其全功矣。
二三日根窠員混，氣之沖滿也。氣之沖滿，血必歸附，為順。順者不治自愈，為氣血得其道也。根窠無暈，氣離血散為逆。逆者，氣血交會不足，致毒乘機而犯內也。根窠雖員而頂陷者，血亦難聚，為險。險者，為氣弱不能領袖其血也，以保元湯加芎、桂，豈有不痊者哉！
四五日，觀痘勢之形色，則知氣血之壯弱、受毒之淺深，此治法之大要也。其形尖員光澤、大小不一等，氣和血就順也。順者，自愈，為氣歸血附，各得其道而毒自釋。其形綿密如蠶種，黑陷乾紅紫泡者，逆也。逆而不治，為氣血相離、縱毒內攻也。其形根窠雖起，色不光潔，生意猶在險也。
險而治，為氣弱血盛，勢雖挾毒犯上，然得交會分明，用保元湯加，芍藥、桂、米助衛制榮，斯為調攝之妙。
五六日，氣盛血榮於內，則發揚於外為順。順者，自愈，為氣血豐厚，毒受制也。氣雖旺而血不歸附，其色灰陷或紫陷，或發為水泡、癢塌為逆，逆者不治，為氣弱血衰，致毒下陷而外剝也。氣雖旺，血不歸附，不厚其色，光白不榮為險。險者，易治，為氣盈血弱，不及歸附。用保元湯加木香、歸、芎助血歸附氣位，以全中和之道也。
五六日，氣盈血附，其毒自化，化則成漿，順也。順者，不治自愈，為氣血得中，其毒自解也。氣陷血衰，其毒內伏，伏則不成漿，逆也。逆者，不治，為氣血相離，不能製毒而外剝也。氣交不旺，血雖歸附不能成漿，險也。險者須急治之，為氣血少寒，不能振作。急投保元湯加桂、米助其成漿而收濟惠之功也。
七八日，氣旺血附，其毒化漿，順也。順則不煩治而自愈，為氣旺拘血化毒之故也。氣血乖離，其毒不化漿，逆也。逆則難治，為氣血不及，不能振作以制其毒。以發疤、發疔者可生、外剝內傷者必死。其氣血少，緩毒雖化而漿不滿，險也。險則可治，為氣血有礙，不能大振，以保元湯加桂、米發揚助漿，斯可以保全矣。
八九日，漿足氣血之功成矣。氣血功成，生命定矣！如無他症，順而也已。漿不足者，氣血盡矣，氣血盡而大命臨之，逆也。漿不沖滿，血附線血氣弱而險也，以保元湯加薑、米以助其氣而駕其血，斯漿成也。
十一、二日，血盡毒解，氣調漿足，此生生自然之理也，為順。或血淡而漿薄，或血凝而漿滯，以見氣虧而毒不解為逆。血盡漿足、濕潤不斂者，內虛也，為險。以保元湯加苓、術，助其收斂而結痂也。
十三、四日，氣血歸本，毒既殄滅，漿老結痂，順也。毒未脫形，諸邪並作，雖云結痂，此其逆也。毒雖盡解，漿老結痂之際或有雜症相仍，以保元湯隨症加減，不可峻用寒涼、大熱之劑，恐致內損之患也。
十四、五、六日，氣血功成，痂落而無他症，順之徵也。痂未易落，寒戰咬牙，譫語狂煩，疔腫作者，無可生路，逆之兆也。痂落、潮熱、唇紅、口渴不食者，險之勢也。以四君子加陳皮、山楂、黃連，渴甚加參苓白朮散。不解以大連翹飲去黃芩，病去之後，多有內損或餘毒未解，此則尤難治也。
氣血獨勝受傷圖
痘之初發，陰陽交會不得其一，則諸惡症生矣！蓋氣血不能勝毒，甚至滅亡，得其生者，百有一焉！予嘗闖其痘之惡症，七日前後為陷、為泡、為疤、為疔、為癢塌、為倒陷。如此者，有因毒勝而不治，有因毒勝而自痊，難於知識療理。惟其陽毒內潰，萌藥於表裡，受傷之初，又非血氣能勝其所勝而救其危也。故另立治法圖式開陳於後，尚冀治是者當加慎密。
七日前後五陷者，氣不足也，氣不足不能收血而毒不能成漿，蓋氣不勝毒故也。七日前後見此，宜治以保元湯加芎、桂、糯米，溫胃助氣，又以水楊湯沃洗之。血不榮加歸至十一、三日，方漿足者亦有之。如血氣光澤有起勢者，亦不可過於治也，深恐滿而過盛，反瘧百骸。或血如死灰，漿不滿足，其血雖附，不榮而兼內症者，不可保矣。
七日前後倒陷者，氣血衰也。七日後根窠發足，勢行之次，因瀉氣陷毒即隨氣血而反陷也。如血不走，歸附鮮明，護衛之力猶在，治必有可拯之理。其血不顧亦必挾毒攻內，禍復起於蕭牆，豈可救乎？急以保元湯加參、朮、肉豆蔻；渴以參苓白朮散。人有峻用發泄毒劑致傷元氣，而氣血隨毒氣反陷伏者有之，用予保元湯豈有是哉？
七日前陽毒者，凡瘡也，或瘡未痊，及初結瘢處，肉分必虛，毒受氣血相擊，周流百脈，必趨虛處而出也。蓋陽瘡陰毒，混雜一堂，反勝諸毒而名之也。其毒濕潤者，為氣血俱盛而諸毒易成漿也；其毒枯燥乾紅，氣血俱弱，毒與諸瘡相抗而俱不成漿也，治法同。彼頂陷如枯，轉潤紅變白，其漿自溢於此，可見治者之功效也。
七日後發疤者，陽毒也。痘之毒，並聚一處而假其名也。蓋氣血不能拘收乘載其毒，使氣弱血盛、陽分空虛，血則載毒傳注四肢合處。合者，海也，曲池、委中是也。毒不成漿，七日前後發者，宜縱之，發其毒並從此而出也。若治其毒，必隨痘而散，內攻藏府秘無可生之理。如痘毒已解，血氣豐盛，宜解散其餘毒。以保元湯加解毒湯為妙。
九日後發疔。毒參陽位，聚而自成窠穴也。蓋氣位弱而血分不密，其毒性不能自散放，聚結而成其形，如氣固血盛則毒受制歸附，豈有是耶？結於四股，或小或大，不近藏府，雖抵穿筋骨者易治；結於頭面、腹背，逼於內者，其勢必攻穿藏府，難治。不穿者急治，治不可加峻，以保元湯加牛蒡子、當歸、荊芥助氣逐毒，待毒液滿自釋也。
七日前內潰者，胃爛也。蓋因風寒所中，腠理固密，陰陽二分壅塞不通，其毒內攻。氣既不能拘血，血又不能載毒，藏府之間，毒火炮熾則潰而成膿，口舌皆白，是其驗也。如此克害生靈，何其慘毒！識者知痘毒未出之時，或有風寒阻塞，氣粗熱盛，身必戰動，腹肚急疼，謹此患以和解湯、升麻湯逐散寒邪，開泄腠理縱毒而出，豈有是症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