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治理辨》~ 痘治理辨 (10)
痘治理辨 (10)
1. 八、痘疹發熱
一人年十七，發熱而昏倦甚，脈大似數，與參、耆、歸、朮、陳皮大料濃煎。飲二十貼，痘出。又二十貼，膿泡成，身無全膚。或欲用陳氏本方。予曰：但虛無寒。又與前方，至六十貼而安。至正甲申正月春暖，邑間痘疫率用陳氏方，死者百餘。雖曰天數，吾恐人事亦或未之盡也。
辨曰：如初熱時，或微或盛，三二日身涼，見痘作三四次而出，又尖紅光澤，飲食如常，此其順也。順者不煩，治而自愈。初熱時，或驚悸不寧，或作寒熱，或吐瀉，或腹痛甚者，迷亂不省人事，或悶亂喘急，或連熱齊出，色不光潤，此其逆也。逆者，實則解散，虛則補益。
如氣得其圓，血得其附，鮮明潤澤，雖密可治。（此言逆中或有氣員血附，尚可治也。）使其氣也不員，血也不附，紫泡黑陷者，雖稀不治。（此言逆中更兼紫泡黑陷，決不治。）治是者豈可忽諸！
升麻湯方云未發、已發皆可服。夫未發之意，為末見紅點之前可服也，已發之意，為已結痂疕之後可服也。今人執以已發、未發皆可服，曾不知稟氣厚者則庶幾，稟氣薄者為害不淺，遂遲速失度，致於陷伏者多矣！何謂稟氣厚？能食，唇紅頰赤，渴水，睡中譫語，或時啼哭，又遇天氣暄熱，易生痘疹，逐時以少藥疏利心肺，使熱毒皆散，縱有痘疹亦輕矣。何謂稟氣怯？內無蘊熱，雖天氣暄熱，尚面青、大小便如常無熱者，則不可輕用。
，又云未能辨認，間可服之。是未見班點之前服之，能消諸蘊熱，而解毒於未然，令內消也。班點已見而服之，反使寒弱出遲，為寒中，為陷伏，所稟弱者最為大害。
丹溪曰：但見紅點，便忌升麻葛根湯，恐發得表虛也。玳瑁湯，治未出內消、已出解利並出得太盛者最良。硃砂膏，治痘已出、未出皆可服，多者可減、少者可無，硃砂為末，蜜水調服。
辨曰：有已出、未出之際，投以硃砂，言能解是毒也。噫！砂非獨用之物，性能鎮心氣而下行，大泄元氣。心乃氣血之主，俾心氣不振，榮衛勢弱，痘必變而失色。予多見蹈此難而不救，又非服食誤俗之可比，則何有解毒致稀之說哉？世用寒涼者不足語其治也，用溫熱者庶乎近理。錢、陳之下，皆不得其門而入，烏足與語治法之肯綮歟？
機按：痘之發熱，必觀小兒勇怯，若形色蒼實，大便閉澀，飲食能進，表實無汗或大熱晝夜不解，煩躁，脈促喘滿者，宜升麻葛根湯，微汗以解之。若大便二三日不通，則利大便；小便赤澀，則利小便。若形色怯弱，大小便通利，飲食少進，或表虛自汗而大熱晝夜不解者，又宜從補中益氣湯消息，或仿丹溪前例以解其虛熱。
大便不利，或四物合四君子，多加紫草；小便不利，或四君子、四物合導赤散，庶免妄汗、妄下之失。
白話文：
八、痘疹發熱
一位十七歲的少年，發燒且昏昏沉沉、非常疲倦，脈搏有力但頻率看似加快，我便使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陳皮和肉桂等藥材，濃縮煎煮後給他服用。服用二十劑藥後，痘疹開始出現；再服用二十劑藥，膿泡形成，全身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有人想用陳氏的藥方，我說：他只是虛弱缺乏陽氣。我又開了之前的藥方，服用到六十劑藥後，病情才好轉。正正甲申正月春天轉暖的時候，當地痘疫流行，大多數人都用陳氏的藥方，結果一百多人因此死亡。雖然說是天命如此，但我擔心是人為因素沒有盡到責任。
分析：如果一開始發燒，無論輕重，三五天後身體變涼爽，痘疹分幾次陸續出現，痘疹尖紅光澤，飲食正常，這就是正常的病程。正常的病程不需要過度擔心，治療後就能自癒。如果一開始發燒，伴隨驚悸不安、寒熱交替、嘔吐腹瀉、腹痛劇烈，甚至神志不清、胸悶氣喘、發燒時痘疹一起出現，痘疹顏色暗淡無光澤，這就是病程異常。異常的病程，實證就應該疏散，虛證就應該補益。
如果氣機運行順暢，血液循環良好，痘疹鮮明潤澤，即使痘疹密集，也可治療。（這指的是異常病程中，如果氣機順暢、血液循環良好，仍然可以治療。）如果氣機不暢，血液循環不良，痘疹紫黑凹陷，即使痘疹稀疏，也不能治療。（這指的是異常病程中，如果同時出現紫黑凹陷的痘疹，就一定不能治療。）治療這種疾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升麻葛根湯方中說，痘疹未發、已發皆可服用。未發指的是痘疹還沒出現紅點之前可以服用；已發指的是痘疹結痂癒合之後可以服用。現在很多人認為痘疹未發、已發皆可服用，卻不知道體質強壯的人或許還能承受，體質虛弱的人則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導致治療的快慢失衡，最後痘疹陷伏的人很多！什麼是體質強壯？能吃東西，嘴唇紅潤、臉頰紅，口渴想喝水，睡覺時說胡話，或有時哭鬧，又遇到天氣溫暖容易長痘疹，可以少量服用一些藥物疏通心肺，讓熱毒都散掉，即使長痘疹也較輕微。什麼是體質虛弱？體內沒有蘊藏的熱邪，即使天氣溫暖，臉色還是蒼白，大小便正常，沒有發熱症狀，就不能輕易使用。
又說，還未能辨別病情時，也可以服用。這是指在未見痘疹紅點之前服用，可以消除體內蘊藏的熱邪，預防疾病發生，使毒邪從體內自行消散。痘疹紅點已經出現才服用，反而會使痘疹寒邪內斂，發疹遲緩，甚至痘疹陷伏，對體質虛弱的人危害最大。
丹溪(朱丹溪)說：只要看到紅點，就禁忌服用升麻葛根湯，擔心會使表虛。玳瑁湯，治療痘疹未出而內消、已出而解毒利濕，以及痘疹出得過多的情況，效果最佳。硃砂膏，治療痘疹已出未出皆可服用，劑量多可以減少，劑量少可以不用，硃砂研成粉末，用蜂蜜水調服。
分析：在痘疹已出未出之間服用硃砂，說是能解毒。唉！硃砂不是單獨使用的藥物，它能鎮靜心氣並向下運行，會大量耗損元氣。心臟是氣血的根本，如果心氣不足，營衛氣血衰弱，痘疹就會顏色改變，病情惡化。我見過許多人因為服用硃砂而病情加重無法挽回，這可不是普通的飲食錯誤所能比擬的，那麼又哪裡有解毒使痘疹稀疏的說法呢？世人使用寒涼藥物的治療方法不足以討論，使用溫熱藥物才比較接近道理。錢氏、陳氏的療法，都不得其門而入，又怎能與他們談論治療方法的精髓呢？
心得：痘疹發熱，必須觀察小兒體質的強弱。如果面色紅潤有光澤，大便乾燥，飲食正常，表證實證無汗或高燒不退，煩躁不安，脈搏快速、呼吸急促者，應該使用升麻葛根湯，微微出汗即可解表。如果大便二三天不通，就應該通便；如果小便短赤澀痛，就應該利小便。如果面色蒼白，大小便通暢，飲食減少，或者表虛自汗且高燒不退，就應該服用補中益氣湯調整，或者參考丹溪之前的例子來解決虛熱。
大便不通，可以服用四物湯加四君子湯，再加紫草；小便不通，可以服用四君子湯、四物湯加導赤散，這樣可以避免多汗或腹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