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治理辨》~ 痘治理辨 (9)
痘治理辨 (9)
1. 痘瘡黑色
辨曰：五色者，五行之精華也。正則光而明，衰則慘而暗，五藏榮枯於此可見矣。故痘毒之出於藏，惟利乎明，不利乎暗。光明者氣血王也，慘暗者氣血衰也，氣位旺而血得其令，氣位衰而血被其囚，血非氣則毒不收，氣非血則毒不化，信乎！痘毒必血氣而後可以終始其功。
且夫色之紅者，毒始出也；白者，毒未解也，黃者，毒將解也；干黃者，毒盡解也，灰白者，血衰而氣滯也；黑者，毒滯而血乾也；焦褐者，氣血枯也；如紅變白，白變黃者生。紅變紫，紫變黑者，死之兆也。且毒出於五藏，而非獨一藏。前人言五藏各主一色，斯言謬矣。嘗究錢氏、陳氏所論，變黑歸腎，此皆過於理也。
然五色固有之，而又不載各藏，治法但用辛熱解毒發泄之劑，若此不過攻毒動氣之術耳，痘果可以如一例治之哉？須察形色之淺深，辨邪正之善惡，治必固氣以勝其毒，斯為可也。子曾試驗無失。如此者，（豈有顛沛之理哉？此係察也。）
調解五藏蘊熱出於肌膚，熱毒汗漫，心熱壅搐而不收，使外不得作膿結痂，內不得毒氣消散，宜用涼藥解毒、利小便，令毒氣漸消則愈，失此不治則倒靨矣。黑陷、項強、腹脹、直視、發搐、喘急，一切惡候宜周天散、無比散。楊氏曰：獨聖散，雖遍身黑而欲絕，亦令暫蘇而瘡紅也，但目閉無魂者，不治。
毒盛黑色者，山梔子湯、宣毒膏。黑瘡惡候，無比散、倍金散、硃砂散、人齒、豬血散。黑陷甚者，亦用燒人屎。
遍身青紫紋，乃熱邪蒸發，或為暴寒折之，外寒與內熱相拒而不得入，內熱為外寒所閉而不得出。毒氣壅於肌皮，其痘如痣，或青或紫，年壯肌肉厚密亦有此症，宜透肌散之類。又方，紫貝荷葉、（霜後貼冰者佳。）直殭蠶、（炒去系。）鼠黏子，（炒。）等分為末，研胡荽汁酒和一錢米飲亦可。
痘瘡黑色如蚊蚤所齧，痘瘡色活則如丹砂、如雞冠。若毒氣暴出，瘀熱摶之，則毒凝血滯變成黑靨，其症最惡。若大小便秘，喘急煩躁，腹脹，宜山梔湯、宣毒膏。毒氣內攻，紫黑色者宜豶豬尾血調腦子佳。又曰，黑陷二種，因氣虛而毒氣不能盡出者，酒炒黃耆、酒紫草、人參。
熏解，因觸犯黑色，奪命丹。穢氣熏觸，使欲出者不能出，已出者班爛成片，甚則瘡黑陷伏，加以臭爛如刀剜，悶亂而死，急宜燒乳香、以胡荽酒噀床帳，仍掛胡荽以辟惡毒，蟬蛻膏、闢穢丹。
疏利，熱毒入里黑陷者，因瘡出不透，心煩狂躁，氣喘，妄言如見鬼神，大小便秘，渴而能食，此症為實，宜豬尾膏利之。
攻裡場，瘡乾黑陷，身不大熱，大小便澀，是熱在內，大黃湯下宣風散。若身表大熱者，表症未罷，不宜下。寒戰噤牙，或身黃腫紫，急用百祥丸下之。
黑陷者，變壞歸腎也，由蘊毒至重。大小便閉腹脹，其瘡黑紫干陷不結痂疕，錢氏以百祥丸下之。然此太峻，當以宣風散代之，為末，蜜湯調下。先黑糞，次褐糞，便服四君子湯，良久，糞黃，瘡自發出。瘡不黑，謹勿下。下後身溫欲飲水者可活，如寒戰身冷汗出、水穀不消、耳尻反熱者，死。
辨曰：宋錢氏仲陽，所立小兒一科之鼻祖，治痘用百祥丸，則過於治矣。後人不得其旨，未免致折傷之弊。
有曰痘屬陽，以火用事，其瘡青紫變黑，耳尻反熱，乃水勝土虧，其症為逆。下後身溫欲飲水者，乃土旺水退，故可治也。仍復寒戰身冷，耳尻反熱，由水邪太盛，土氣已敗，雖泄亦不能去也。泄後溫脾，四君子加陳皮、厚朴、木香、丁香、乾薑為妙，雖然瘡黑本為危症，治之有方，亦有幸而生者矣。
大抵黑陷發寒者為重，不寒者輕。發寒者乃脾土弱，為腎水所勝，若先溫土以制腎水，決無黑陷發寒之理。
溫里，妄下成黑陷者，由痘根毒在裡，妄下則毒氣深入，土不勝水而成黑陷。往往此症必先寒戰咬牙，醫者早為之所，故曰與其救痘瘡於黑陷之後，莫若保脾土於未黑之先。土旺勝水，決無黑陷矣。楊氏曰：痘瘡發於肌肉，陽明胃氣主之，脾土一溫，胃氣隨暢，獨不可消已泄之腎乎，此錢氏不刊之秘旨也。黑陷、大便自利、腹脹者，乃虛寒也，當溫之，不可下。
黑陷而泄膿血、痂疕能食者為順，此必舊服脾藥，脾土不衰，毒入腹而泄出也。水穀不消及乳不化者為逆。
辨曰：陷有五，蓋陽始會氣至血附，根窠既立，而中陷者，為因元氣不足，不能續其後而然也。蓋陰血雖有附氣之功，而陽氣使無製毒之力，以致陷而不滿，生生之意絕矣。且陷有五：一曰黑陷，二曰血陷，三曰紫陷，四曰白陷，五曰灰陷。黑陷者，為初出少稀，後出加密，陽會陰之次，陽氣弱不能續，其初出血無氣養，故枯萎而黑陷也。血陷者，血盛於氣，氣弱不能拘領其毒，久則變而為紫陷也。
紫陷者，為氣愈虛，血無氣，畜毒之盛，負載不前，血亦為之難去也。白陷者，為氣不足，久則變而為灰陷也。灰陷者，氣血衰敗而不榮也。此等之陷，一皆氣之虧損使然。如折奇花，少頃生氣既絕，則憔悴不榮矣。噫！毒縱狼戾肆虐有生之正氣，非藥之靈慧神功，孰能裨補乾坤之大？奈何灰紫二陷，俱從自吉向凶傳變而來，則難於施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