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嗣紀要》~ 卷之二 (3)

1. 寡欲篇第二

按丹溪此論四者之虛，尤求子者之當謹也。

密齋云：男精女血，難成而易敗如此。夫以易敗之陰，從以無窮之欲，敗而又敗，故男不待於八八、女不待於七七而早衰矣。嘗見男子近女，一宿數度，初則精，次則清水，其後則是血，敗之甚矣！女子之血謂之七損，上為乳汁，下為月經，交合浸淫之水，與夫漏濁、崩中、帶下之物，皆身中之血也，加以生育之多，豈不敗而又敗哉？此求子之道，男子當益其精，女子當益其血，節之以禮，交之以時，不可縱也。

《色欲箴》云：惟人之生，與天地參。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配為夫婦，生育攸寄。血氣方剛，惟其時矣。成之以禮，接之以時。父子之親，其要在茲。眷被昧者，徇情縱欲。惟恐不及，濟以燥毒。氣陽血陰，人身之神。陰平陽秘，我體長春。血氣幾何，而不自惜。我之所生，翻為我賊。

女之耽兮，其欲實多。閨房之肅，門庭之和。士之耽兮，其家自廢。既喪厥德，此身亦瘁。遠彼帷薄，放心乃收。飲食甘美，身安病瘳。

密齋作箴曰：不孝之大，罪在無子。配匹之際，以續宗祀。時操井臼，常侍衽席。尤物移人，勿被所迷。苟或貪戀，縱欲准危。匪嗣之求，為身之厲。火盛水衰，形槁色弊。膏肓既入，箕裘何襲。覆宗殞命，悔之無及。

茭山云：形者，精神之舍宇也。氣血者，精神之父母也。所以男子養其氣以輸其精，積精以全其神。人身賴此以為根蒂，蓋欲恬澹怡養。古云毋耗我氣，毋勞我神，毋傷我血，毋搖我精，可以為守精神者矣。今人但知養其外，不知養其內。養其外者，養其口體者也。但知以酒肉為滋補，以逸欲為舒情，絕不知守精神育子之法，似乎經云以酒為漿，以妄為常者矣。是故多病無子，或生而多夭。

古人養其內者，養其心腎也。不妄作勞，年躋百歲，故病少多壽也。今世無子者，多娶幼妾，或寒經而不調，或沸騰而多病，所以未成先傷，未結先壞，精血愈耗，神氣愈怯，故無子，或生而多夭也。且人身精神有限，安得用度無窮？須當修省積精，以養天真，寡欲情而益眉壽。

如此則惜精愛身，有子有壽，其妙何如耶？

《左傳》：晉平有病，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佑。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淫生六疾。六氣曰陰、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災。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

女，陰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

按醫和所謂不節不時，不能寡欲者也。

白話文：

丹溪的說法認為，這四種虛損的情況，特別是求子的人更應該謹慎。

密齋說：「男性的精液和女性的血液，都是難以形成卻容易耗損的。」正因為這些陰液容易耗損，又放縱無窮的慾望，就會一敗再敗。所以男子可能不到六十四歲、女子可能不到四十九歲就早衰了。我曾經看過男子親近女子，一夜數次，起初是精液，再來是稀薄的液體，最後竟然是血，可見耗損得非常嚴重！女子的血液有七種耗損的方式，往上會成為乳汁，往下會成為月經，還有交合時流出的液體，以及漏濁、崩漏、白帶等，這些都是身體的血液。再加上生育次數多，豈不是一敗再敗？所以想要生子，男子應該保養精液，女子應該保養血液，性生活要符合禮節，也要選擇適當的時間，不能過度放縱。

《色欲箴》說：「人的生命與天地同參，陽剛之氣形成男性，陰柔之氣形成女性。男女結為夫妻，生育後代是重要的責任。當血氣方剛的時候，是生育的最佳時機。依照禮節，在適當的時間行房，這是維繫父子親情的關鍵。那些愚昧無知的人，順從慾望，放縱情慾，唯恐不及，還用燥熱的食物來助長慾火。人體的精氣屬陽，血液屬陰，陰陽調和才能使身體健康。陰氣平和，陽氣固密，身體自然能夠長壽。人的精血有限，卻不加以珍惜，反而讓這些本應滋養自己的東西成為損害自己的禍害。」

「女子沉迷於情慾，慾望會很多。閨房如果莊重，家庭就能和睦。男子沉迷於情慾，就會荒廢家業。不僅喪失了德行，身體也會衰敗。應該遠離房事，才能收斂心神。飲食清淡甘美，身體就會安康，疾病也會痊癒。」

密齋寫箴言說：「最大的不孝，就是沒有後代。男女結為夫妻，是為了延續宗族。平時要處理家務，也要伺候丈夫。不要被美色迷惑。如果貪戀女色，放縱慾望，就會有危險。這樣做不是為了求子，而是為了危害自己。慾火旺盛，陰液耗損，身體會變得枯槁，面色也會憔悴。一旦疾病深入骨髓，又如何繼承祖業？最終會導致家族覆滅，性命不保，後悔也來不及了。」

茭山說：「形體是精神的居所，氣血是精神的父母。所以男子應該養護自己的氣，才能輸出精液；累積精液，才能保全精神。人的身體依靠這些作為根本，所以要保持內心平靜，修身養性。古人說，不要耗損我的氣，不要勞累我的精神，不要傷害我的血，不要搖動我的精。這樣才能守護精神。現在的人只知道保養外在，不知道保養內在。所謂保養外在，只是保養口腹和身體。只知道用酒肉滋補，用享樂來舒暢情慾，卻完全不知道守護精神和生育後代的方法。就像經典說的『把酒當作飲料，把荒謬當作常規』。因此，會導致多病無子，或是生下的孩子也多早夭。」

「古人保養內在，是保養心腎。不妄作勞，就能活到一百歲，所以很少生病而且長壽。現在沒有孩子的人，多半是娶了年輕的妾，這些妾不是月經不調，就是身體虛弱多病，所以還沒受孕就已經損傷了，還沒成形就已經敗壞了。精血不斷耗損，精神氣力越來越虛弱，所以才無法生育，或者生下的孩子也多早夭。人的精神是有限的，怎麼可以無止境地揮霍呢？一定要修身養性，積蓄精液，涵養天真之氣，減少情慾才能延年益壽。」

「如果這樣做，就能珍惜精液，愛惜身體，既有孩子又長壽，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左傳》記載：「晉平公生病，向秦國求醫。秦伯派醫和去診視，醫和說：『這病無法治癒，是因為沉溺女色導致的，這就像是中了蠱毒一樣。不是鬼怪作祟，也不是飲食引起的，而是因為被迷惑而喪失了意志。良臣將死，上天也不會保佑。』晉平公問：『難道不可以親近女色嗎？』醫和回答：『要節制。放縱情慾會導致六種疾病。六氣指的是陰、陽、風、雨、晦、明。它們分為四季，排列成五個時節。如果過度，就會造成災害。陰氣過盛會導致寒病，陽氣過盛會導致熱病，風氣過盛會導致末梢疾病，雨氣過盛會導致腹部疾病，晦氣過盛會導致迷惑之症，明氣過盛會導致心臟疾病。』

「女子屬於陰性，對應晦暗的時間，如果過度沉溺女色，就會產生內熱、迷惑、蠱毒等疾病。現在國君您沒有節制，又不選擇適當的時間，怎麼可能不生病呢？』」

醫和所說的沒有節制，不選擇適當的時間，就是不能夠減少慾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