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儀洛

《成方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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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卷八上

2. 潤燥門

(內經病機一十九條獨遺燥氣,他凡秋傷於燥,皆謂秋傷於濕。歷代諸賢,隨文作解,弗察其訛,賴喻嘉言特為正之。大意謂春傷於風,夏傷於暑,長夏傷於濕,秋傷於燥,冬傷於寒。覺六氣配四時之旨,與五運不相背戾,而千古之大疑,始一快也。夫燥金所傷,本摧肝木,甚則自戕肺金。

蓋肺金主氣,而治節行焉。此惟土生之金,堅剛不撓,故能生殺自由,紀綱不紊。若病起於秋而傷其燥,金受火刑,化剛為柔,方圓且隨型埴,欲仍清肅之舊,其可得耶。經謂咳不止而出白血者死,白血,謂色淺血而似肉似肺者,非肺金自削。何以有此,試觀草木菁英可掬,一乘金氣,勿焉改容,焦其上首,而燥氣先傷上焦華蓋,豈不明耶。詳此則病機之諸氣膹郁,皆屬於肺,諸痿喘嘔,皆屬於上,二條明指燥病言矣。

生氣通天論,秋傷於燥,上逆而咳,發為痿厥。燥病之要,一言而終。與病機二條,適相吻合矣。要知肺氣不燥,則諸氣稟清肅之令,而周身四達,亦何致恚郁耶。諸痿喘嘔之屬於上者,上亦指肺,不指心也。若統上焦心肺並言,則心病不主痿喘及嘔也。惟肺燥甚,則肺葉痿而不用,肺氣逆而喘鳴,食難膈而嘔出。

三者皆燥證之極者也。經文原有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之文,其可稱為濕病乎?其左胠脅痛,不能轉側,嗌乾面塵,身無膏澤。足外反熱,腰痛驚駭筋攣。丈夫㿗疝,婦人少腹痛,目昧眥瘡,則燥病之本於肝,而散見不一者也。肝臟見燥證,固當急救肝葉,勿令焦損。

然清其肺金,除其燥本,尤為先務。若肺金自病,不及於肝,即專力救肺,焦枯且恐立至,尚可分功緩圖乎。)

白話文:

潤燥門

《內經》的病機十九條中獨漏了燥邪,其他凡是秋天受傷的病,都被認為是受濕邪所傷。歷代學者都按照字面意思解釋,沒有察覺其中的錯誤,幸好有喻嘉言特別指正這個問題。他主要的意思是說,春天容易受風邪所傷,夏天容易受暑邪所傷,長夏容易受濕邪所傷,秋天容易受燥邪所傷,冬天容易受寒邪所傷。這樣就符合了六氣配合四時的道理,與五運也不相矛盾,這樣就解開了千古以來的大疑惑。

燥邪所傷,根本上是傷害肝木,嚴重的話還會反過來傷害肺金。肺金主導全身的氣,並負責調節。這是因為土所生的金,堅固剛強,所以能夠自由地產生和克制,維持著正常的秩序。如果病是從秋天開始,因為受燥邪所傷,金受到火的刑剋,就會由剛轉柔,像泥土一樣任人捏塑,想要恢復原本的清肅之氣,怎麼可能呢?《黃帝內經》說咳嗽不止且咳出像肉一樣淡色的血就表示病情危重,這並不是肺金自己消損。為什麼會這樣呢?試看草木,正值茂盛之時,一旦遇到秋天的金氣,就會立即改變容貌,頂端會焦枯。這表明燥邪是先傷害上焦的肺部,這不是很明顯嗎?仔細分析,就會知道病機中各種氣的鬱結,都與肺有關;各種痿病、喘促、嘔吐,都與上焦有關,這兩條都明確指出是燥病。

《生氣通天論》中說,秋天受燥邪所傷,就會導致氣逆而咳嗽,並會發展成痿病和厥病。燥病的關鍵,一句話就可以概括。與《病機》中的兩條內容,恰好互相吻合。要明白肺氣不燥,那麼各種氣就會接受清肅的指令,周流全身,又怎麼會導致鬱結呢?各種屬於上焦的痿病、喘促、嘔吐,這裡的“上”指的也是肺,不是指心。如果將上焦心肺並論,那麼心病就不會導致痿病、喘促和嘔吐。只有肺燥非常嚴重時,肺葉才會萎縮而不能使用,肺氣才會逆行而導致喘鳴,食物才會難以下嚥而嘔吐出來。

這三種情況都是燥證發展到極點的表現。《黃帝內經》原文有提到,如果逆反秋季的燥氣,那麼太陰肺就不會收斂,肺氣就會焦滿。這怎麼能稱為濕病呢?至於左邊的脅肋疼痛,不能轉身側臥,咽喉乾燥,面色像蒙著灰塵,身上沒有光澤,腳部外側反而發熱,腰痛,驚恐,筋攣,男子有疝氣,婦女有少腹痛,眼睛視力模糊,眼角生瘡,這些都是燥病從肝而來,且分散在各處的表現。肝臟出現燥證,固然應該趕緊保護肝葉,不要讓它焦枯受損。但是,清瀉肺金,去除燥邪的根本,才是當務之急。如果肺金自身有病,沒有波及到肝,就應該專心治療肺,避免肺部迅速焦枯。怎麼能分出精力來慢慢治療呢?

3. 麥門冬湯

(金匱),治火氣上逆,咽喉不利。

麥門冬(七升),半夏(一升),人參(三兩),甘草(二兩),大棗(十二枚),粳米(三合),水一斗二升,煮六升,服一升,日三夜一。

喻嘉言曰:此胃中津液乾枯,虛火上炎之證。用寒涼藥而火反升,徒知與火相爭,知母貝母,屢施不應。不知胃者,肺之母氣也。仲景於麥冬人參粳米甘草,大補中氣,大生津液隊中,增入半夏之辛溫一味,用以利嚥下氣。此非半夏之功,實善用半夏之功,擅古今未有之奇矣。

白話文:

這個方子(出自《金匱要略》),用來治療因為火氣往上衝逆,導致喉嚨不舒服的症狀。

藥材組成包含:麥門冬(七升)、半夏(一升)、人參(三兩)、甘草(二兩)、大棗(十二枚)、粳米(三合)。用水一斗二升,煮到剩六升,每次服用一升,一天服用三次,晚上服用一次。

喻嘉言說:這個症狀是因為胃裡的津液乾枯,導致虛火往上燃燒。如果用寒涼的藥物來降火,反而會讓火氣更往上衝,只是知道要用藥來跟火氣對抗而已,像是知母、貝母這些藥用了也沒效果。卻不知道胃是肺的母親,是氣的來源。張仲景使用麥門冬、人參、粳米、甘草這些藥材,大補中氣,大量生成津液的同時,在方子裡加入半夏這一味辛溫的藥,是用來幫助吞嚥,疏通氣機,使氣往下走。這並不是半夏的功效,而是善用半夏的功效,這真的是古今未有的奇妙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