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發蒙》~ 卷五 (13)
卷五 (13)
1. 治驗(三十四道)
面渥赭而忸怩。予詰之曰。今當令侄艱苦之甚。不詳說病由何也。夫雖聖智以望聞問切四者施治法焉。予素非有聖智。惡得不問而盡病情哉。請審具述焉。諸父乃俯首徐應而將發言。則病婦舉頭面色騂羞曰。請勿高聲言矣。便耳語曰。先生諒無哂。侄女生來子戶中有一物壅之。
其初以不害於小水。父母不為深慮矣。齡及至十七八。月汛未行。雖自憂之。以隱疾羞澀於言。特為經閉求醫治。服破血之劑者。積月累歲。絕無應效。後來延數醫竊語之。藥餌針灸無有虛日。然又無小驗。今年春秋已二十。無緣於許嫁。舉家憂之。今之為夫者原近鄰一工匠。
渠不知其所以。偶以豔書挑之。遂互通情。近以媒請娶。因試送之。今幾三越月。往而未半月。小腹漸漸脹起。子戶一物亦脹益加。十日而來。小腹子戶俱疼痛。劇則不可支。或欲飛去壁上。或欲求自盡。飲食俱減。不交睫者五日夜。女科及外科見之不識為何疾。各縛手辭謝。
聞先生能療怪疾救艱產尚矣。特相迎以祈治劑。予竊以為是必陰挺疾。可與蝟皮散瀉肝湯之類。然不見其形狀則不可決矣。便謂諸父曰。雖隱處不忍視。一匕落咽人命所繫。不可不細察也。遂諸父舉燈相與視之。則如鵝卵者。填滿於陰中。其色淺紅。按之劇痛。乃以指頭入陰中四邊試淺深。
入僅六七分而指頭不進。此症目之所稀覯。而亦非陰挺疾。予俯思久之。以為此生來子宮有一膜絕汛期道者。偶得男子欲情數萌而不得遂。經血動而不能漏。充滿子宮而所致也。今以陰之四邊指頭不進者考之。則為皮膜無疑也。即放膽以䤵針刺陰中填滿上八九分。乘勢向下邊割之一寸許。
忽黑血如墨者。漉漉為聲。湧出三四升。痛楚頓止而精神清快。二十年來不具。脫然復常。後用理血之劑。六日而全瘳。次年正月汛行。戊午三月生男。(三十一)
陶器街島屋作兵衛妻。妊娠五月。爾來大便泄瀉日兩三次。延及臨月不止。忽暈厥不省人事。其夫灸內庭。吐清水一盂許即醒。繼腰腹疼痛。於是惶急求治。適予以微恙辭謝。又懇請云。先生不能來。使門弟子代焉。因命診於一門人。臨其往囑之曰。凡胎婦方臨產暈厥者。非其子死腹中。
則產後其婦必斃。鮮有子母俱全者。汝當須細察。必莫倉皇診視以隕師名矣。門人往診視。顏色青慘。飲食減半。脈左右細弱。以治中湯加當歸桂枝與之。次早遽陣痛來。舉男子訖。而產婦忽暈倒昏憒。煩躁呻吟。不遑進藥而斃。門人服予之預察精確矣。(三十二)
一染匠之婦。產後五日。精神昏昧。時又譫語。飲食卻如無事人。大便泄利。醫為血迷治之。延予求治。探其脈細數無根。予曰。此正氣大虛。心神放散。而為錯語者。於法為不治。雖其善餐不足喜也。辭去不藥。明日下午遽煩躁呻吟而死。(三十三)
白話文:
治驗(三十四道)
一個女子臉色紅潤卻扭捏不安。我問她:「令侄(指病人)病情如此嚴重,為何不詳細說明病因呢?雖然聖人能憑望聞問切四診施治,但我並非聖人,怎能不問清楚病情就治療呢?請詳細說明。」她的父親低下頭,正要說話,那女子卻抬起頭,臉色羞紅地說:「請不要大聲說話。」然後耳語道:「先生請不要見笑,侄女天生陰道內有一物阻塞。」
起初因為並不影響排尿,父母沒有太在意。到十七八歲,月經卻沒有來,雖然她自己很擔心,但因為是隱疾,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是尋求治療經閉的醫生,服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多年,卻完全沒有效果。後來又找了許多醫生私下診治,藥物、針灸樣樣都試過,卻一點效果也沒有。今年她已經二十歲了,沒有機會嫁人,全家人都很擔心。現在,她有一個鄰居是木匠,彼此不認識,但偶然因豔情書信而互生情愫,最近媒婆來提親,她去試探了一下,已經過了近三個月,才去了不到半個月,小腹就開始漸漸腫脹,陰道內的那個東西也更腫更脹。十天後,小腹和陰道都疼痛難忍,痛到難以忍受,好像要飛到牆上,甚至想自殺,食慾也減退,五天五夜沒合眼。婦科和外科醫生都診斷不出是什麼病,都束手無策。
聽說我能治療怪病和難產,所以才特地來求治。我私下認為這可能是陰挺病,可以用蝟皮散、瀉肝湯等藥物治療。但沒看到病症,我也不敢確定。於是對她父親說:「雖然隱私部位不好意思看,但一念之差,性命攸關,不能不仔細檢查。」於是父親點燈,大家一起查看,發現陰道內塞著一個像鵝卵石一樣的東西,顏色淺紅,按壓時劇痛。我用手指伸進陰道四周探查深度,只進去六七分就伸不進去了。這種病症極為罕見,也不是陰挺病。我思考良久,認為這是她天生子宮內有一層膜阻塞了經血通道,偶爾因男女情慾萌動而無法滿足,經血運行受阻,積聚在子宮內導致的。現在因為陰道四周手指探不到底,可以確定是皮膜。於是大膽地用刀針刺入陰道內塞住物體的八九分處,順勢向下割開約一寸。
突然,黑如墨汁的血,嘩嘩地流出三四升,疼痛頓時消失,精神也清爽起來,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感,恢復正常。然後服用調理血液的藥物,六天後完全痊癒。第二年正月來月經,戊午年三月生了一個男孩。(三十一)
陶器街島屋作兵衛的妻子,懷孕五個月後,每天大便兩三次腹瀉,一直持續到臨產。突然暈厥,不省人事。她丈夫用艾灸內庭穴,吐出一盂清水後就醒了。接著腰腹疼痛,於是焦急地求我診治。我當時身體不適,婉拒了,但她再次懇求說:「先生不能來,就讓您的弟子代診吧。」於是派了一個弟子去診治。臨行前,我囑咐他:「凡是臨產暈厥的孕婦,如果不是孩子死在腹中,就是產後婦女必死,很少能母子平安的。你一定要仔細檢查,千萬不要倉促診治,以免損害我的名聲。」弟子去診治後,發現孕婦面色青慘,食慾減半,脈象左右細弱。於是用治中湯加入當歸、桂枝給她服用。第二天早上,陣痛突然襲來,生下了一個男嬰,但產婦卻突然暈倒,昏迷不醒,煩躁呻吟,無法服藥而死亡。弟子驗證了我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三十二)
一個染匠的妻子,產後五天,精神恍惚,有時還會胡言亂語,但食慾像正常人一樣,大便稀溏。醫生診斷為血迷,又請我診治。我探查她的脈象,發現脈細數無力。我說:「這是正氣大虛,心神渙散,所以才會胡言亂語,按照醫理來說,這是無法治愈的,雖然她能吃東西,但也不能高興。」我拒絕治療。第二天午後,她突然煩躁呻吟而死。(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