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仙方》~ 卷三 (4)

1. 產後少腹疼

婦人產後少腹疼痛，甚則結成一塊，按之愈疼，人以為兒枕之疼也，誰知是瘀血作祟乎。夫兒枕者，前人謂兒頭枕之物也。兒枕之不疼，豈兒生不枕而反疼，是非兒枕可知矣。既非兒枕，何故作疼？乃是瘀血未散，結作成團而作疼耳。凡此等症，多是壯健之婦，血有餘而非血不足也。

似乎該可用破血之藥，然血活則瘀自除，血結則瘀作祟，若不補血而反敗血，雖瘀血可消，畢竟耗損難免，不若干補血之中，以行逐瘀之法，則氣血不耗，而瘀亦盡消矣。

方用_散結定疼湯_：

當歸（一兩，酒洗），川芎（五錢，酒洗），丹皮（二錢），乳香（一錢，去油），山楂（十粒，炒黑），益母草（廠錢），桃仁（十粒，去皮，研），黑芥穗（二錢）

白話文：

產後婦女小腹疼痛，嚴重時甚至會結成一塊，按壓時更痛，有些人以為是孩子枕頭造成的疼痛，殊不知是瘀血作祟。所謂的「兒枕」，是指古人認為孩子頭部所枕之物，如果孩子頭部不枕東西就不會痛，那產後小腹疼痛就顯然不是因為孩子枕頭了。既然不是孩子枕頭，為何會疼痛呢？正是因為瘀血未散，結合成團而造成疼痛。這種情況多見於身體強健的婦女，她們體內血氣充足，並非血虛。

雖然可以使用破血的藥物，但活血能使瘀血自然消失，而血氣凝滯則會使瘀血作祟。如果單純破血而沒有補血，即使消除了瘀血，也會損傷元氣。因此，應該在補血的同時，使用行氣活血的藥物，這樣既能避免損傷元氣，又能徹底消除瘀血。

治療此病可以用「散結定痛湯」：當歸一兩（酒洗）、川芎五錢（酒洗）、丹皮二錢、乳香一錢（去油）、山楂十粒（炒黑）、益母草廠錢、桃仁十粒（去皮，研）、黑芥穗二錢。

水煎服，一劑而疼止而愈，不必再劑也。此方逐瘀於補血之中，消塊於生血之內，妙在不專攻疼病而疼病止。彼世人一見兒枕之疼，動用元胡、蘇木、蒲黃、靈脂之類以化塊，又何足諭哉？

婦人產後少腹疼痛，按之即止，人亦以為兒枕之疼也。誰知是血虛而然乎？夫產後亡血過多，血室空虛，原能腹疼，十婦九然。但疼有虛實之分，不可不辨。如燥糠觸體光景，是虛疼，而非實疼也。大凡虛疼宜補，而產後之虛疼尤宜補焉。惟是血虛之疼，必須用補血之藥，而補血之味，多是潤滑之品，恐與大腸不無相礙。

白話文：

用水煎服藥，喝完一劑疼痛就能停止痊癒，不用再喝第二劑。這個方子在補血的過程中化解瘀血，在生血的過程中消除腫塊，妙在不直接針對疼痛，疼痛卻自然消失。那些人看到孩子枕頭造成的疼痛，就用元胡、蘇木、蒲黃、靈脂之類的藥來化解腫塊，真是沒有道理可言！

女人生產後下腹部疼痛，按壓就停止，人們也認為是孩子枕頭造成的疼痛。殊不知這是血虛引起的！生產後失血過多，血室空虛，本來就容易腹痛，十個女人中有九個會這樣。但是疼痛有虛實之分，不能不區分。像乾燥的稻糠碰到身體的感覺，這是虛疼，不是實疼。總之，虛疼應該補，而產後虛疼更應該補。但是血虛引起的疼痛，必須用補血的藥，而補血的藥大多是潤滑的，可能會影響大腸功能。

然產後血虛，腸多幹燥，潤滑正相宜也，何礙之有？

方用_腸寧湯_：

當歸（一兩，酒洗），熟地（一兩，九蒸），甘草（一錢），麥冬（三錢，去心），阿膠（三錢，炒），續斷（二錢），肉桂（二分，去粗皮，研），山藥（三錢，炒），黨參（三錢）

水煎服，一劑而疼輕，二劑而疼止，多服更宜。此方補氣補血之藥也，然補氣而無大郁之憂，補血而無大滯之患，氣血既生，不必止疼而疼自止矣。前後二方極效，不必加減。

白話文：

產後女性容易血虛腸燥，使用潤滑的藥物最適合，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這個方子叫做「腸寧湯」：

當歸（一兩，用酒洗淨），熟地（一兩，經過九次蒸制），甘草（一錢），麥冬（三錢，去心），阿膠（三錢，炒過），續斷（二錢），肉桂（二分，去粗皮，研磨成粉），山藥（三錢，炒過），黨參（三錢）。

用水煎煮服用，一劑就能減輕疼痛，兩劑就能止痛，多服用更有效。這個方子補氣補血，但不會造成氣鬱或血滯，氣血充盈後，不必刻意止痛，疼痛自然就會消失。這兩個方子都非常有效，不需要再加減藥物。

2. 產後氣喘

婦人產後氣喘，最是大危之症，苟不急治，立刻死亡。人只知是氣血之虛也，誰知是氣血兩脫乎。夫既氣血兩脫，人將立死，何又能作喘？然此血將脫，而氣猶未脫也。血脫欲留，而氣能不留挽乎？血之脫而氣反上喘，如人與賊鬥，乃召號同志，以求鄰人之助，故呼聲而喘作，其病雖危，而可救處正在能作喘也。蓋肺主氣，喘則肺氣似盛，而不知實肺氣之衰也。

當是之時，血將脫而萬難驟生，望肺氣之相救甚急，若赤子之望慈母。然而肺因血失，止存兒微之氣，自顧尚且不暇，又何能提挈乎血？氣不與血俱脫者，兒希矣，是救血必須補血也。

方用_救脫活母湯_：

白話文：

婦女生產後出現氣喘，這是極其危險的病症，若不立即治療，就會馬上死亡。人們只知道這是氣血虛弱，卻不知道是氣血雙雙耗竭。既然氣血雙雙耗竭，病人將要立馬死去，怎麼還會喘氣呢？然而，此時血液已經快要流失，而氣息還沒有完全散去。血液流失想要留住，氣息怎麼可能不留下來幫助呢？血液流失而氣息反而上衝喘氣，就像人與賊戰鬥，就呼叫同黨，尋求鄰居幫助一樣，所以呼喊喘息，雖然病情危急，但可救治的關鍵就在於還能喘氣。因為肺主氣，喘氣就好像肺氣旺盛，卻不知道實際上是肺氣衰竭。

此時，血液快要流失，情況十分危急，需要肺氣的幫助，就像嬰兒渴望母親一樣。然而，肺因為血液流失，只剩下微弱的氣息，自身都難以保全，怎麼還能幫助血液呢？氣息不與血液一起流失的機會微乎其微，所以救治血液必須要補血。

方用[救脫活母湯]：

當歸（一兩，酒洗），熟地（一兩，九蒸），枸杞子（五錢），麥冬（一兩，去心），肉桂（一錢，去粗皮，研），黨參（二兩），山萸（五錢，蒸，去核），阿膠（二錢，炒），黑芥穗（二錢）

方妙不可加減。水煎服，一劑而喘輕，二劑而喘減，三劑而喘定，四劑而全愈矣。此方用黨參以接續元陽。然徒補氣而不補其血，則陽燥而狂，雖回生於一時，亦旋得旋失之道。即補血而不補其肝腎之精，則本原不固，陽氣又安得而續乎？所以又用熟地、山萸、枸杞之類以大補其肝腎之精，而後大益其肺氣，則肺氣健旺，升提有力矣。

白話文：

這方子用當歸一兩（用酒洗淨），熟地一兩（經過九次蒸製），枸杞子五錢，麥冬一兩（去心），肉桂一錢（去粗皮，研磨成粉），黨參二兩，山萸肉五錢（蒸熟去核），阿膠二錢（炒制），黑芥穗二錢。這個方子非常有效，不可隨意增減藥量。將這些藥材用水煎煮服用，一劑藥下去就能感覺到呼吸順暢一些，兩劑藥後呼吸就會減輕，三劑藥後呼吸就會平穩下來，四劑藥後就能完全治癒。這個方子以黨參來接續元陽，但單純補氣而不補血，就會導致陽氣過燥而神志不清，雖然能暫時恢復，但也容易反覆發作。同樣的，如果只補血而不補肝腎之精，則根基不穩，陽氣也無法得到有效的補充。因此，這方子還用熟地、山萸肉、枸杞子等藥材來大補肝腎之精，從而促進肺氣旺盛，使肺氣能夠健壯有力，向上升提。

特慮新產之後，用補陰之藥膩滯不行，又加肉桂以補命門之火，使火氣有根，助黨參以生氣，且能運化地黃之類以化精生血。若過天助陽，萬一血隨陽動，瘀血上行，亦非保全之策，更加荊芥以引血歸經，則肺氣安而喘速定，治幾其神乎！

白話文：

產婦虛弱，補陰藥物容易積滯難以吸收，加上肉桂補腎陽，使陽氣充足，幫助黨參生氣，並能幫助地黃等藥物化精生血。但如果過度助陽，血隨陽氣上涌，導致瘀血上行，也不利於恢復。因此，再加入荊芥引血歸經，使肺氣安定，喘息平息，療效神奇。

3. 產後總論

凡病起於血氣之衰，脾胃之虛，而產後尤甚。是以丹溪先生論產後必大補氣血為先，雖有他症，以末治之。斯言盡治產後大旨，若能擴充立方，則治產可無過矣。夫產後憂驚勞倦，氣血暴虛，諸症乘虛易入。如有氣毋專耗散，有食毋專消導，熱不可用芩、連，寒不可用桂、附。

寒則血塊停滯，熱則新血崩流。至若中虛外感，見三陽表症之多，似可汗也，在產後用麻黃，則重竭其陽；見三陰里症之多，似可下也，在產後而用承氣，則重亡陰血。耳聾脅痛，乃腎虛惡露之停，休用柴胡；譫語出汗，乃元弱似邪之症，非同胃實，厥由陽氣之衰，無分寒熱，非大補不能回陽而起弱。痙因陰血之虧，不論剛柔，非滋榮不能舒筋而活絡。

白話文：

生孩子後，身體虛弱，容易生病，特別是脾胃功能下降。因此，丹溪先生認為產婦要先大補氣血，其他病症都是次要的。這句話精準地概括了產後調理的重點，只要能在此基礎上擴充藥方，治療產後疾病就能無往不利。

產後容易感到憂慮、驚嚇、疲勞，氣血消耗嚴重，各種疾病趁虛而入。此時要格外注意，不要過度消耗氣力，也不要過度消化食物。熱症不能用黃芩、黃連，寒症不能用桂枝、附子。

寒症會導致血塊停滯，熱症會導致新血流失。產後如果出現外感風寒，雖然表面症狀類似三陽表症，可以考慮用汗法，但不能使用麻黃，否則會過度消耗陽氣。如果出現三陰里症，看似可以用承氣湯瀉下，但產婦不能用承氣湯，否則會損傷陰血。

耳聾、脅痛，是腎虛導致惡露停滯，不能用柴胡；譫語、出汗，是元氣虛弱，類似邪氣入侵，但跟胃實不同，是由於陽氣衰弱，無論是寒症還是熱症，都需要大補來回陽扶正。痙攣是由於陰血虧虛，不論是筋攣還是肌肉僵硬，都需要滋補來舒筋活絡。

乍寒乍熱，發作無期，症似瘧也，若以瘧治，牽延難愈；言論無倫，神不守舍，病似邪也，若以邪治，危亡可待。去血過多而大便燥結，肉蓯蓉加於生化，非潤腸、承氣之能通。去汗過多而小便短澀，六君子倍加參、耆，必生津助液之可利。加參生化湯，頻服救產後之危；長生活合丹，屢用蘇絕谷之人。

癲疝脫肛，多是氣虛下陷，補中益氣之方；口噤拳攣，乃因血燥類風，加參生化之劑。產戶人風而痛甚，服宜羌恬養榮湯；玉門傷涼而不閉，洗宜䗫兒黃硫散。怔忡驚悸，生化湯加以定志；似邪恍惚，安神丸助以歸脾。因氣而悶滿虛煩，生化湯加木香為佐；因食而噯酸惡食，六君子加神麯、麥芽為良。

白話文：

患者時而發冷時而發熱，發作時間不固定，症狀類似瘧疾，但若用治療瘧疾的方法，病情會拖延難以痊癒；患者言行失常，精神恍惚，病狀類似中邪，若用治療中邪的方法，則會有生命危險。產婦失血過多導致大便乾燥便秘，可以用肉蓯蓉加入生化湯，因為只有滋潤腸道、通便的藥物才能有效。產婦出汗過多導致小便短少澀痛，可以用六君子湯加入人參、黃耆，因為只有滋陰生津的藥物才能有效。生化湯頻頻服用可以救治產後危急狀況；長生合丹可以幫助虛弱病人恢復健康。

癲癇、疝氣、脫肛，多半是氣虛下陷，可以用補中益氣的方劑；口噤拳攣，是因為血燥引發風邪，可以用加參生化湯治療。產婦受風而疼痛難忍，可以用羌活、甘草的養榮湯；玉門受涼而閉塞，可以用䗫兒黃硫散清洗。心神不寧、驚悸不安，可以用生化湯加入定志藥物；神志恍惚，類似中邪，可以用安神丸配合歸脾湯。因氣虛而胸悶腹脹、心煩意亂，可以在生化湯中加入木香；因飲食不當而打嗝泛酸、食慾不振，可以在六君子湯中加入神麴、麥芽。

蘇木、莪朮大能破血，青皮、枳殼最消脹滿，一應耗氣破血之劑。汗、吐、宣、下之法，止可施諸壯實，豈宜用於胎產。大抵新產後，先問惡露如何。塊痛未除，不可遂加參、術；腹中痛止，補中益氣無疑。至若亡陽脫汗，氣虛喘促，頻服加參生化湯，是從權也。又如亡陰火熱，血崩厥暈，速煎生化原方，是救急也。

王太僕云「治下補下，治以急緩，緩則道路達而力微，急則氣味厚而力重。」故治產當遵丹溪而固本，服法宜效太僕以頻加。凡付生死之重寄，須著意於極危；欲求俯仰之無虧，用存心於愛以物，此須未盡產症之詳。然所聞諸症，皆援近鄉治驗為據，亦必無小補云。

白話文：

蘇木和莪朮能強力破血，青皮和枳殼最有效消散脹滿，所有耗氣破血的藥物，都只適合用於體質強壯的人，不適合用於產婦。一般來說，產婦生產完後，首先要問惡露的情況。如果還有塊狀疼痛，就不可隨便加入人參和黃芪；如果腹痛已止，補中益氣就沒有問題了。如果出現陽氣虛弱、出汗、氣虛喘促的情況，可以適當加用參生化湯，這是權宜之計。如果出現陰虛火熱、血崩昏厥的情況，要立即煎服生化原方，這是急救措施。

王太僕說：「治病要根據病情的輕重緩急來用藥，緩則藥力溫和，急則藥力強勁。」因此，治療產婦要遵循朱丹溪的理論，固本培元，服藥的頻率和劑量要參考王太僕的觀點，頻繁加藥。凡是涉及生死的治療，都要高度重視最危重的症狀，想要得到好的效果，就要用心用藥，關心病人。這裡還沒有完全講述產婦的各種症狀，只是根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引用了一些治療經驗，相信這些經驗一定能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