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箋疏》~ 沈氏女科輯要箋硫卷中 (7)
沈氏女科輯要箋硫卷中 (7)
1. 浮腫
沈堯封曰:產後浮腫,先要分水病、氣病。水病皮薄色白而亮,如里水之狀;氣病皮厚色不變。經云:「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聚水生病。」蓋產後腎氣必損,胃底陽微,不能蒸布津液,通調水道,此聚水之由也。宜腎氣湯丸。是證皮簿色白,可證人身營衛之氣,通則平,滯則脹。
頑痰、瘀血,皆能阻滯氣道作腫。是證皮厚色不變,以脈弦者為痰,脈細而或芤者為血分證,分別論治用藥。更有一種血虛而致氣滯者,其腫不甚,色帶淡黃,宜歸身為主,佐以白朮、陳皮、茯芩之類。
(箋疏)凡腫均宜如是辨證,亦不僅為產後而言。有肺氣不肅,面目浮腫者,則宜輕疏開肺,一二劑即效。
白話文:
沈堯封表示:產後出現的浮腫情況,首要區別是因水病還是氣病引起。水病的特徵是皮膚薄且呈現亮白色,就像內臟水分過多的情況;氣病則是皮膚厚度不變,顏色也無異常。根據古籍記載:「腎臟是控制胃部運作的關鍵。當這扇『門』運作不順,就會導致水分堆積,進而產生疾病。」產後女性的腎氣必定受損,胃部的陽氣也較弱,無法有效蒸發及分配體內的水分,調節水路,這正是水分聚集的緣由。對此,適合服用腎氣湯丸。如果出現皮膚薄且亮白的症狀,這可以證明人體的營養和防禦功能,若通暢則身體健康,反之則會出現腫脹。
頑固的痰液和淤血都能阻塞氣道,導致浮腫。對於皮膚厚度不變,顏色也無異常的症狀,脈象呈現弦狀可能是痰液問題,脈象細或芤可能是血液問題,應針對不同病因進行治療和用藥。另有一種因血虛導致氣滯的狀況,這種浮腫程度較輕,皮膚呈現淡黃色,應該以補血為主,輔以白朮、陳皮、茯苓等藥物。
總結來說,所有浮腫情況都應按照這種方式進行診斷,並非僅限於產後婦女。例如,肺部功能不佳導致面部浮腫,應採取輕度疏散的方式開肺,通常一兩劑藥即可見效。
2. 咳嗽
沈堯對曰:一婦妊七八個月,痰嗽不止,有時嘔厚痰數碗,投二陳、旋覆,不應用清肺滋陰,愈甚,遂不服藥。彌月而產,痰嗽如故,日夜不寐。三朝後,二陳加膽星、竹瀝,吐出厚痰數碗,嗽仍不止,更用二陳加旋覆、當歸少減,稍可吃飯。因嗽不減,痰漸變薄,加入生地(四錢);食頓減,嗽轉甚,通身汗出,脈象微弦。
用歸身(三錢);茯芩(二錢);炒甘草(一錢);紫石英(三錢);因汗欲用黃耆,因嗽又止,推敲半響,仍用炒黃耆(三錢);一服汗止而嗽亦大減,十劑而安。
(箋疏)咳嗽是雜病中之一大門,產後胎前本亦無甚大別,皆隨症治之,明辨其寒熱、虛實四字而已。惟有痰而舌膩者,終不可輕用清肺滋陰之藥。徐靈胎批指南早已言之諄諄。堯封此條兩度轉,甚可為殷鑑。惟間亦有腎虛水泛而為痰浮,陽沖激而作嗽者,則屬下虛法宜攝納滋填,涵斂其上浮之沖氣,嗽自減,痰自少。產後陰傷更多是症,蓐勞怯損即此根萌。
但知清肺化痰,皆是製造虛勞之無上秘訣。
白話文:
沈堯對說:有一位懷孕七八個月的婦人,不停咳嗽且痰多,有時候會嘔出好幾碗的濃痰。她曾服用過二陳湯和旋覆花,但情況沒有改善,甚至更嚴重,因此不再服藥。產後,她的咳嗽和痰多情況仍然存在,日夜難眠。
產後三天,她再服用二陳湯加上膽星和竹瀝,嘔出好幾碗的濃痰,但咳嗽仍未停止。之後改用二陳湯加上旋覆花和當歸,雖然咳嗽稍微減緩,但也只能勉強進食。由於咳嗽未見好轉,痰漸變稀,於是又加入生地(四錢),但食慾反而下降,咳嗽更嚴重,全身出汗,脈象微弱且帶弦。
他使用了歸身(三錢)、茯苓(二錢)、炒甘草(一錢)、紫石英(三錢)。原本想用黃耆來止汗,但考慮到咳嗽問題,經過一番思考,最後還是使用炒黃耆(三錢)。服藥一次後,汗停且咳嗽大幅減輕,連續服用十次後,病情穩定。
(箋疏)咳嗽在雜病中是一大類型,產前和產後的治療原則並無太大差別,都應根據具體症狀進行治療,只需清楚分辨寒、熱、虛、實四字即可。但是,對於舌苔膩且有痰的情況,切勿輕易使用清肺滋陰的藥物。徐靈胎在《批指南》中已詳細論述。沈堯對的這段經驗,值得我們深思。
然而,也有因腎虛導致水液泛濫形成痰,陽氣衝動引發咳嗽的情況,這種情況屬於下虛,應採取攝納滋填的方法,收斂上浮的沖氣,咳嗽自然減輕,痰也會減少。產後陰虛是常見的情況,蓐勞怯損即由此而生。
只知道清肺化痰,實際上是在製造虛勞,這是無上的祕訣。
3. 口眼喎斜
丹溪云必須大補氣血然後治痰,當以左右手脈分氣血多少治之,切不可作中風治,用小續命湯治風之藥。
(箋疏)但有口眼喎斜,尚是類中風之輕症;如在初產則深閨閉藏之時,試問何致外風猝襲?小續命湯古法本當為殺人之利器,頤終不悟古人何以有此奇病奇治。今則氣血沖腦四字久已熟在人口,則陰虛於下,陽越於上,氣升火升,激動腦之神經失其功用,實是淺而知之,顯而共見。產後有此亦固其所。
丹溪大補氣血一語,蓋亦見於陰虛陽越之至理。然必以左右分別氣血兩門,頤終嫌其說得太呆,幾以此身氣血兩者劃分界限,一如從前官僚站班,文束武西,必不可越雷池一步者。人身中那得有此寄局?丹溪何至不通如此?然即使大補氣血參以治痰,亦尚是統籠說法,未必有效。如能潛鎮浮陽,以泄降上升之虛火,是症甚輕,呈效必捷。
此古人之疏遠,不逮近人之密。而局外人猶謂中醫之學千百年毫無進步,真是夢話。
白話文:
[口眼歪斜]
丹溪提到,對於這種病症,首要工作是大力補充體內的氣血,然後再處理痰的問題。治療時應根據左右手的脈象,判斷氣血的盛衰,不能一概而論。最重要的是,不能將此症視為中風來治療,使用小續命湯等治療風邪的藥物是不恰當的。
(註釋)口眼歪斜的症狀,雖然類似輕微的中風,但如果是產後女性,她們正處於深閨閉戶的時期,怎麼可能突然遭受外風的侵襲呢?小續命湯在古法中,雖被視為強效藥物,但我一直不明白,古人為何會用這種奇特的方式來治療奇特的疾病。現在,「氣血衝腦」這四個字早已家喻戶曉,意指下焦陰虛,上焦陽氣過盛,氣血上昇,刺激腦部神經功能失調,這是一個淺顯且眾所周知的事實。產後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丹溪提出的大力補充體內的氣血,正是基於下焦陰虛、上焦陽氣過盛的原理。然而,他主張要根據左右手脈象區分氣血兩種治療方式,我認為這種說法太死板了,好像把身體的氣和血劃分為兩個獨立的區域,就像以前的官員,文官站在東邊,武官站在西邊,絕對不能越雷池一步。人體內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界限?丹溪怎麼會這麼不通情理呢?即便大力補充氣血,並輔以化痰的治療,也只是一種泛泛的說法,不一定有效。如果能潛在地抑制上昇的虛火,讓它下降,這個病症就會很輕,效果也會很快顯現。
這是古人對疾病的認識相對粗略,不如現代人的精確。但有些人卻認為中醫學千百年來毫無進步,這真是天大的謊言。
4. 腰背反張
薛立齋云產後腰背反張肢体袖搐因亡血過多筋无所养使煞大补气血多保无虞若发表驱风百不全一武叔卿云寒主收引背项强直寒在太阳经也诸家皆主续命汤此古法也郭氏不问产后虚实邪之有无概用续命似觉偏一至薛氏专主亡血过多非十全大补不可是或一见乃夷坚志按以大豆紫汤独活汤而愈亦主于风矣是续命固不为妄也但本方有麻黄附子气血两虚人不可轻用而郭氏论又嘱人速灌取汗而解偏不以麻黄为忌何也二说俱不可废临诊时详之
沈尧封曰仲景论腰背反张为痉无汗者为刚痉主以葛根汤有汗者名柔痉主以桂枝加葛根汤桂枝汤乃治中主方故有汗之痉属风葛根汤中用麻黄麻黄乃散寒主药故无汗之痉属寒仲景治少阴伤寒未见吐利之里证者用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盖寒邪乘少阴之虚而欲入急以附子保坎中之阳而以麻黄散外感之寒真神方也小续命汤虽非仲景之制方中用此二味正见攻守相须之妙而叔卿反云麻附二味气血两虚者不可轻用假使除却麻黄何以散客寒除却附子何以保真阳特不可用于有汗之柔痉耳有汗柔痉更有两种一则因虚而受外来之风一则血虚则筋急并无外感之风有风者虽汗出必然恶风主以华元化愈风散祗血虚而无风者必不恶风纯宜补血
又曰人身气血之外更有真阳真阴藏在坎中亦立命之根基胎繫于肾肾司二阴产儿之时下焦洞闢坎中阴阳有不大损者乎况背后夹脊两行俱太阳经脉太阳之裡即是少阴脊裡一条是督脉亦款少阴此脉急缩与少阴大有关会此用麻兼用附之深意也使置此不讲徒执气虚血虚以治产后百病业医亦觉太易矣
(笺疏)痉直强急甚则腰背反张其形如弓俗书遂谓之角弓反张小儿急惊风病多有之而产后亦间有之类中风症及时病热甚伤阴者亦时有痉直强硬腰餚不可动之症但不致如幼孩产妇弯曲之甚竟如弓状是证在仲景书中伤寒论金匱要略皆有痉之专篇大同小异但金匱有方药而本
论无之专以太阳病立论固谓太阳行身之背其经脉两行直下寒入太阳则经缩而短急因为反张说理亦甚精当所以主治之药金匱则括蔞桂枝汤葛根汤而六朝以降则皆主绩命即在产后亦复如是或则大豆紫汤独活汤豆淋酒或则荆芥一味之愈风散无一不从表散寒风立法颐不敢谓古时必无此对药之病惟以所见之症言之则多是阴虚阳越气火上升之脑神病如小儿之急惊风纯属内热尽人能知而时病中之抽搐痉直又皆在热久伤阴津液耗竭之时所以肝风陡动变生诸幻产后阴脱于下阳焰上浮气火上升攻激犯脑亦固其所窃恐古人续命紫汤等法对此病情未免南辕北辙且痉直者必更有手足牵制诸症更迭而来谓背属太阳犹之可也然手足并非太阳则一例掣动者又将何以说之古来治小儿急惊未闻有主缀命义散者何以产后之痉悉属寒风而热病中之痉直瘛瘲者又
将何治
白話文:
標題:[腰部背部僵硬]
內容: 薛立齋表示,產後腰部和背部出現反張、肢體抽搐,主要是因爲失血過多,導致筋骨缺乏滋養。此時,應該大量補充氣血,這樣大多可以確保安全。如果只是試圖發表或者驅風,則幾乎無法完全治癒。武叔卿認爲,寒冷會導致身體收縮緊繃,背部和頸部的僵硬,是因爲太陽經受到寒冷的影響。各家都認爲應該使用續命湯,這是古法。郭氏沒有詢問產後婦女的虛實狀況和是否有邪氣存在,就全面推薦使用續命湯,這似乎有些片面。至於薛氏專注於產後失血過多的情況,認爲除非使用十全大補湯,否則無法治療,這或許是一種見解。然而,《夷堅志》記載,使用大豆紫湯和獨活湯也能治癒,這主要針對的是風邪。因此,續命湯固然不是錯誤的選擇,但是原方中包含麻黃和附子,對於氣血兩虛的人,不能輕易使用。而郭氏的論述中又建議迅速灌服以促進出汗,解除症狀,卻不提及麻黃的禁忌,這是爲什麼呢?這兩種說法都不能輕易放棄,在臨牀診斷時需要詳細考慮。
沈堯封指出,根據仲景的觀點,腰部和背部反張並且無汗的情況被歸類爲剛痙,應使用葛根湯治療;有汗的情況則被稱爲柔痙,應使用桂枝加葛根湯治療。桂枝湯是治療中的主要配方,因此有汗的痙攣屬於風邪。葛根湯中使用了麻黃,而麻黃是散寒的主要藥物,因此無汗的痙攣屬於寒邪。仲景治療少陰傷寒,如果沒有看到嘔吐或腹瀉的裏證,會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或麻黃附子甘草湯,以輕微發汗。這是因爲寒邪趁少陰虛弱時試圖侵入,所以需要緊急使用附子保護坎中的陽氣,並用麻黃散去外感的寒邪,這確實是一個神奇的處方。雖然小續命湯並非仲景的原創配方,但其中包含了這兩種成分,正好體現了攻守兼備的精妙之處。然而,叔卿反而表示,對於氣血兩虛的人來說,麻黃和附子兩種成分不能輕易使用。但如果去掉麻黃,如何散去外來寒邪?去掉附子,又如何保護真陽?特別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成分不能用於有汗的柔痙。有汗的柔痙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因爲虛弱而受到外來風邪影響,另一種是因爲血虛導致筋骨緊張,沒有外感風邪。對於有風邪的人來說,即使出汗也會感到畏風,應使用華元化的愈風散。但對於只有血虛而沒有風邪的人來說,一定不會感到畏風,應該純粹地進行補血。
他又說,人體除了氣血之外,還有真陽和真陰藏在坎中,這也是生命的根基。胎兒與腎臟相連,腎臟主管生殖系統。生產時,下部區域開放,坎中的陰陽肯定會有較大的損失。更何況,背部兩側的脊椎都屬於太陽經脈,太陽裏的就是少陰,脊椎裏的一條是督脈,也屬於少陰。這條脈絡的緊張收縮與少陰有着密切的關係。這就是使用麻黃和附子的深層含義。如果我們不理解這一點,只是一味地按照氣血虛來治療產後各種疾病,那麼作爲醫生可能會覺得太容易了。
(箋疏)痙攣導致身體僵硬,嚴重時腰部和背部會反張,形狀如同弓箭,民間稱之爲角弓反張。這種症狀常見於小兒急驚風,但產後也可能出現類似症狀。類似中風或熱病導致陰液損傷的情況下,也可能出現痙攣、身體僵硬、腰部無法移動的症狀。但在《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都有專門討論痙攣的章節,內容大同小異。《金匱要略》提供了具體的方劑和藥物,而《傷寒論》則是以太陽病爲基礎進行討論。這是因爲太陽經行於身體的背面,其經脈沿着背部直下,當寒邪進入太陽經時,會導致經脈收縮和緊張,從而產生反張現象。這種解釋非常合理。因此,《金匱要略》中提出的治療方法包括栝樓桂枝湯和葛根湯。自六朝以來,大多數治療方法都主張使用續命湯,即使是在產後也是如此。有時候,人們會使用大豆紫湯、獨活湯、豆淋酒,或者荊芥一味的愈風散,所有這些方法都是基於散寒風的理論。我並不敢說古代一定沒有適合這些藥物的病症,但根據我所見的病例,大多是由於陰虛、陽氣過度上升、氣火上衝導致的腦部神經疾病。就像小兒急驚風,純粹是由內部熱邪引起的,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而對於熱病中出現的抽搐和痙攣,通常發生在熱邪持續傷害陰液,導致體內津液耗竭的時候,因此肝臟的風邪突然發作,產生各種異常症狀。產後,由於陰液流失,陽氣上升,氣火上衝,刺激腦部,這種情況也是常見的。我私下擔心,古人使用續命湯、紫湯等方法可能並不適用於這類病情,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而且,痙攣不僅表現爲背部僵硬,還常常伴隨着手腳抽搐等症狀。我們可以說背部屬於太陽經,但這還說得過去。然而,手腳並不屬於太陽經,如果它們也同時抽搐,那該如何解釋呢?自古以來,治療小兒急驚風並沒有聽說使用續命義散。爲什麼產後的痙攣都被歸咎於寒風,而在熱病中出現的痙攣和抽搐,又該如何治療呢? 以上是古代中醫理論對產後腰背反張症狀的描述和治療方法的現代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