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珍濟陰》~ 卷之二 (2)
卷之二 (2)
1. 將產未產真偽辨
—,胎未滿月,胞水不破,先下血者,此是傷胎,非產也。宜服保元湯(方見前),隨服八珍湯(方見首卷)即安,不安再服。
—,血虛至夜發熱,煩渴引飲,其脈洪大而重按之全無者,宜服當歸補血湯。
當歸補血湯
黃耆(炙,六錢),當歸(二錢)
歌曰
補血耆六歸二錢。
—,胎未滿月,先破水,腰不痛,名試水症,非產也,宜服八珍湯(方見首卷)加杜仲、故紙、益母草數貼,俟月足,自易產。
—,惡露少者,雖久不妨,此胞水未破,不宜早用力,宜服佛手散(方見彙輯)以生血,水破即生。
—,胎水先破,惡露行盡,數日不生者,血虛也,宜服八珍湯(方見首卷)、佛手散(方見彙輯)以生血,不可遽用催生,此症(湘門)用補中益氣湯(方見首卷)加香附、烏藥、酒條芩屢效。
—,腰痛甚,水破者,將產也。腰者,腎之府,以胎繫於腎故也。宜服佛手散(方見彙輯)若胞水久破,其血已涸,致兒干擱不下,宜用佛手散加人參、蜜糖(半盞)為引服。
謹錄康熙乙未涵齋先生於南昌郡署輯(《達生編》)大意云:胎產一事寶產諸書,發明甚詳,保胎臨產方法甚周,然或專精方藥而不言其理,或略一言之而不竟其旨,倘非究心有素之人,於倉卒之間,安能易明而用之乎!茲特倡明原生之理,不厭煩絮,重複以言於人,俾人平日可以預防,臨時可以應急,從此天下後世,產母嬰兒同登壽域,豈不快哉。然亦遵古人之意而條達之,非創為異說也。
—,此編只是反復以言其理,至於方藥殊未之及,偶載一二,皆取古方極穩者,試之甚效,方敢錄上。若一切矜奇炫異之方,概置不錄。然保護得法,藥亦可緩。
—,凡胎前臨產、產後調護之法,一一備載,不厭煩複。蓋原系家居日用閨房瑣屑之事,一有不到,皆足致病。與其服藥於病後,曷若致謹於平時。
—,此編言語俚俗,未免見笑大方,但原為婦人而設,識字者固不必言,不識字者令人誦之,皆可通曉。然須平時講誦,令心中明白,臨時自有主張,不但產母宜知,一應男婦皆當知之。
—,此編雖眾所當知,而富貴之家尤宜熟講。蓋閨人平時口饜肥甘,身安樂逸,體氣脆薄,且性情驕傲,未必肯聽人言。到臨產時才一知覺即不能耐,點燈著火,上呼下應,房中擠簇多人,內外嚷成一片,穩婆絡繹,各要爭功,脈未離經,胎未轉下,即便坐草,反致不順,甚或奇方怪藥,紛紛亂投,致母子兩誤者多矣,豈不惜哉。但能留意此編,自可平安清吉,斷無壞事。
—,胎產之書甚多,此一編特為難產而設,其胎前產後略載一二極靈驗者,以概其餘,若曰此編足以盡之,則重予過矣。
—,開卷即載臨產者,恐臨時倉卒,不及細撿,因以切要者載之篇首,令人一目瞭然,專意行持,自然無誤,若平時講說仍從保胎順序看之也。
—,試痛一篇尤為緊要,蓋知試痛之誤,方知正生之易,與臨產一篇,互相表裡,最宜細看。仍採先賢格言之足相發明者,數條載之,以徵予言不謬也。
—,語云:勿以善小而不為,此篇固小之小者,然誠有見於胎產為人生之始,隨時隨地體驗而成,且身經目擊,口授耳聞,千試不爽,忘其猥陋,出以語人,漏萬之譏,固所不免。
世之君子原其心焉可矣。
此編明白切要,好生者見之,宜為廣布,有力者重刊通行,無力者手抄數冊,口授數人,隨分所至,功德無量。
2. 臨產
六字真言:一曰睡,二曰忍痛,三曰慢臨盆。此六字無不靈驗,臨產謹記。初覺腹痛,產母自己拿穩主意,要曉得此是人生必然之理,極容易之事,不必驚慌。但看腹疼一陣不了,又疼一陣,一連五六陣漸疼漸緊,此是要生,方可與人說知,以便伺候。若痛得慢,則是試痛,只管安眠穩食,不可妄動,此時極要留心著意,產婦自拿主張,乃是第一關頭,不可忽略。若認作正產,胡亂臨盆,則錯到底矣。
此時第一要忍痛為主,不問是試痛,是生產,要忍住疼,照常吃飯睡覺,疼得極熟,自然易生,且試痛與正生,亦要疼久,看其緊慢方辨得清,千萬不可輕易臨盆坐草,更不可早接穩婆揉腰擦肚。至囑至囑。再者,站要穩站,坐要端坐,不可將身左右擺扭,須知此事他人替不得,自家性命相關,全要自己作主。
到此時必要養精惜力為主,能上床安睡閉目養神最好。如不耐煩睡,暫時起來,或扶人緩行,或靠桌站立,疼若稍緩又上床睡,總以睡為第一妙法,但宜仰睡,使腹中寬舒,小兒易於轉動,且大人睡下,小兒亦是睡下,轉身更不費力。蓋大人不宜早用力,使小兒亂動。先宜惜力,以待臨時用之,自是易生。切記切記。
無論遲早,切不可輕易臨盆,切不可聽穩婆胡言亂語,說破了水衣,又說兒頭已在此,以致臨盆早了,盡誤大事。此乃天地自然之理,若當其時,小兒自會鑽出,何必著急。因恐小兒力薄,其轉身時用力已盡,及到產門不能得出,或亦有之,宜稍用力一陣助之,則脫然而下。
蓋瓜熟蒂落,氣血兩分,渾身骨節一時俱開,無所勉強,及至生下,即產母亦不知其所以然矣。
或曰大便時亦須用力,如何生產不用力,不知大便呆物,必須人力。小兒能活動,待其自轉,不但不必用力,更忌用力太早。蓋小兒端坐腹中,及至生時垂頭轉身向下,腹中窄狹,他人有力難助,要聽其自家慢慢轉身到產門,頭向下,腳向上,倒懸而出。若小兒未曾轉身,用力一逼,則腳先出,乃名之曰腳踏蓮花生。
或轉身未定用力一逼,則橫臥腹中,一手先出,又名之曰討鹽生。或轉身向下,略未條直,用力略早,亦或左或右,偏頂腿骨而不得出。不知此等弊病,皆是時候未到,誤聽穩婆之言,用力太早之故。奉勸世人萬萬不可早用力,當用力時只一盞茶久,其餘切不可亂動。比如大便未到其時,縱用力亦不能出,而況於人乎。
或問何以知此一盞茶久用力乎?曰:此時自是不同,若小兒果然逼到產門,則渾身骨節疏解,胸前陷下,腰腹重墜異常,大小便一時俱急,目中金花爆濺,真其時矣,於此時用力一陣,只一盞茶久,母子分張,何難之有。
或問小兒自會鑽出之說,到底未敢盡信,不知古人曾言及否。曰:古人立言,不過撮其大要,安能事事而悉言之。只要後人能體會耳,觀「瓜熟蒂落」四字,即知小兒自會鑽出,觀「揠苗助長」四字,即知將試痛認作正生之弊矣。夫哺雞,日足自能啄殼而出,豈亦有催生之神藥,穩婆之伺候乎。
古有遲至二三年而後生者,此是不肯鑽出耳,既自不肯鑽出,誰能強之,自要鑽出,誰能止之。
或曰早一時固不亂動,不知遲一時可無妨否?曰:不妨,若果當其時,必無不出之理。然或偶有不出者,是小兒力盡,不能得出,宜令產母上床安睡,使小兒在腹中亦安睡,歇力少刻,自然生矣。
或曰倘或兒到產門而大人睡下,豈不有礙?曰:更好。蓋小兒向下時而大人立坐,則小兒倒懸矣,豈能久待?今大人睡下,兒亦睡下,有何妨礙。又曰:倘或悶壞奈何?曰:他十個月不怕悶,今乃悶乎。
或問忍疼過久,恐亦不妙。曰:最妙。從未聞私產婦人而難產者。蓋胎起於私,怕人知覺,只得極力忍疼,不敢告人,疼得沒奈何時,自脫然而出,故產下而家人多不知,且不至壞事者,忍痛慢臨盆之故也。由此而推可知,忍疼慢臨盆之語非虛言也。
或曰:不宜用力,已聞教矣。不知先誤用力,以致橫生倒產,可有法治之否。曰:急令安睡,用大劑加味芎歸湯服之,將手足緩緩托入再睡一覺,自然生矣。或又曰:倘托之不入奈何?曰:若睡了,再無托不入之理,若到此時仍不許他睡,妄聽穩婆之言,動手動腳,甚有沒良心的穩婆,預置小刀以待,致母子喪命者。又或亂吃方藥,以致失事者,皆宜猛省。
或問盤腸生是何緣故?曰:是用力之過。蓋產母平日氣虛,臨產時用力弩掙,渾身氣血下注,以致腸隨兒下,一次如此,下次路熟又復如此,若能慢臨盆,等到瓜熟蒂落之時,何得有此異怪。
或問有一痛便生,令人措手不及者,此又何也?曰:此乃正理,何足為異。蓋胎氣已足,母子兩分,兒自鑽出,雖欲留之,而不可得。人人皆是如此,皆各有此一時,只要忍耐得住,等待此一時耳。
或曰:穩婆不必用乎?曰:穩婆之名,有曰接生,有曰收生。按收接二字之義,因其年老慣熟令之接兒落地,收兒上床耳。既有此輩喚至家中,不過使彼接兒收兒,切不可聽其胡言亂語。況此等人,多是愚蠢,不明道理,一進門來,不問遲早,不問生熟,便令坐草用力;或兒未轉身,他妄說兒頭在此,揉腰擦肚,無所不至;更或手入產門探摸,多致損傷。彼總想獻功勞,不肯安靜。
更有一等狡惡之婦,藉此居奇射利,禍不忍言,每見富貴之家預將穩婆留放家中,及到臨時,稍不快利,前門後戶接到無數,紛紛攘攘,炒成一片,而此等惡婦各要爭功,或眾惡商同嚇詐銀錢,或動手動腳以先逼小兒下地為功緻誤人事者。奉勸世人遇臨產之時,總以慢接穩婆為主。
切記切記。
或問臨時有經驗之藥,亦可用否?曰:不用。從前奇方莫過鼠腎兔腦丸,今時盛行,莫過回生丹,非謂不效而不用也,總用不著耳。既不用力又不動手,又有睡法佐之,他自會生,何消用藥。縱有不順,睡為上策,曷不觀貧苦之家,那得藥吃,偏然易生,於此可知。
或問服藥有益無損否?曰:安得無損。鼠兔二丸大耗氣而兼損血,回生丹大破血而兼損氣。蓋鼠兔丸內多用香竄之藥,產時百脈解散,氣血虧虛,服此散氣藥,兒已出而香未消,其損多矣。且令毛竅開張,招風入內,禍不可言。回生丹以大黃紅花為君,其餘亦多消導之品,血已耗而又大破之,多致產後發熱等病,遺患無窮。都只謂產後失調,誰復歸咎於藥?按此數方古今稱為神靈奇寶者,尚然如此,其他可知。
送藥者,本是善念,但知其利不知其害耳。大抵此藥亦不得已而用之。若無怪症及坐草早致失者,以睡為第一法,不必用藥。
或問總無可用之藥乎?曰:有。只須加味芎歸湯、佛手散二方,用之不盡矣。蓋胎時全要血足,血一足,如舟之得水,何患不行。惟恐產母血少,又或胞衣早破,以致乾澀耳。令二方皆大芎歸,使宿血頓去,新血驟生,藥味易得,隨地皆有,且使身體壯健,產後無病,真正有益無損,此皆先賢明陰陽之理,制此神丹以利濟天下後世。奈世人以為藥料,平常多不肯用,必求奇怪之藥,不論損益,致多誤事,豈不可嘆。
或問依此言,世間總無難產者耶。曰:偶亦有之。或因母太虛,胎養不足,血氣不完;或母病傷寒之後,熱毒傷胎;又或夫婦同房太多,不能節戒,以致欲火傷胎;又或平日過食椒姜煎炒熱物及野味,毒風火毒傷胎;或跌撲損傷,皆致難產,多令胎死腹中。除此之外,更無難者矣。然而房欲傷胎,人多易犯。切切記之。
又有嚴寒天氣,滴水成冰之時,貧家房中火氣微薄,以致血寒而凍,亦或難產。然此亦因臨盆太早,寬衣坐久之故耳。若令擁被安臥,待時而產,豈有此患。
凡生產艱難,或天寒孩兒生下不哭,或已死者,急用衣物包裹,再用香油紙捻將臍帶慢慢燒斷,暖氣入腹,漸漸作聲而活。倘或先剪斷臍帶,則死矣。
或問臨產時飲食如何?曰:此時心內憂疑,腹中疼痛,甚至精神疲倦,口中失味,全要好飲食調理,但不宜過於肥膩耳。倘不能食,只將雞鴨湯肉湯之類吹去油,澄清,頻頻飲之,亦能壯助精神。人以食為命,豈可一日闕乎。
老鴨方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