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虛元鑑》~ 卷上 (1)
卷上 (1)
1. 治虛脈法總括
脈來緩者，為虛，軟、微、弱皆虛也。弦為中虛；細而微者，氣血皆虛；小者，氣血皆少。又脈芤血氣脫，沉、小、遲者，脫氣。（以上皆勞倦之脈，虛怯勞熱之症也。）又微而數者，為虛熱；微而緩滑者，為虛痰。
白話文：
當脈搏跳動緩慢時，表示身體虛弱，包括柔軟、微弱和疲憊等情況都是虛弱的表現。如果脈象呈現弦狀，則代表內部有空洞或缺乏某種物質。若脈象細小微弱，則表示血液和氣息都處於不足狀態。如果脈象較小，則表示血液和氣息都有所減少。此外，如果脈搏出現浮起的情況且伴隨著血氣流失，同時脈象下沈、變小或是變得更慢，這就可能是因為氣息耗盡了（這些都是因過度操勞導致的虛弱症狀）。另外，如果脈象微弱但節奏快速，則可能表示存在著虛火；如果脈象微弱且平滑流暢，則可能存在著虛痰。
2. 治虛脈法分類
一、心腎不交，兩寸弦數，兩尺澀。《紀傳》曰：左寸脈遲，心虛；右寸微滑，精氣泄。
二、夢泄遺精，尺寸脈遲而澀。心腎不交，夢淫精泄，真元耗散，不壽之徵。又曰：寸數脾弦，兩尺細數，精離位。青年左尺微澀，色欲傷。《正傳》曰：諸芤動微緊，男子失精，女鬼交。心脈短小，夢遺精。尺數，相火熾而遺。
三、漏精，右尺弱如發細，天精搖搖，寒精自出，馬口有黏膩之累，房事不久，絕孕。
四、腎痹，寸虛弱而澀，尺沉細而數。
五、夜熱，微弦虛數，或沉或澀，軟弱而細。
六、骨蒸，數大，或滑、急、促、細而數。
七、乾咳嗽，左寸澀數，右大急數。
白話文：
一、心臟和腎臟無法正常交流，左手脈搏緩慢且數量多，右手脈搏稍微光滑但數量少，腳部脈搏澀滯。根據紀傳記載：“左邊的心臟脈搏慢，表示心臟虛弱；右邊的手掌脈搏微微光滑，說明精力正在流失。” 二、夢遺和遺精，脈搏遲緩而且澀滯。心臟和腎臟不能相互協調，導致在夢境中的性行爲以及精子洩漏，消耗了身體的能量，是壽命縮短的表現。還有一種說法是：“左手腕處的脈搏快速並且呈弓形，兩隻腳上的細數較多，表明精子已經離開了它們的位置。年輕人左側腳踝部位的脈搏輕微澀滯，這是由於過度縱慾所造成的傷害。按照正傳的說法，“各種類型的脈搏都呈現出細微緊縮的狀態，男性會失去精神力量，女性則會出現與男性的交往問題。心臟脈搏較短較小，在睡眠時容易出現遺精現象。右側腳踝部位的脈搏較快，則是因爲體內陽氣過旺而導致遺精的現象發生。” 三、尿液中有血液流出的情況稱爲“漏血”，右手腕處的脈搏像頭髮一樣纖細，並且搖擺不定，這種情況下體內的陰精也會自行排出，馬嘴周圍會有粘稠的感覺，夫妻生活時間不會太長，也會影響生育能力。 四、腎功能障礙，手腕處的脈搏虛軟並帶有澀滯感，腳底下的脈搏深沈細緻並伴有快節奏。 五、夜間發熱，脈搏呈現微弱、彎曲、鬆弛、迅速等特徵。 六、骨頭內部發燙，脈搏跳動速度快，或者表現爲滑潤、緊張、加速、精細等特點。 七、乾咳症狀，左手腕處的脈搏澀滯且速度較快，右手腕處的脈搏較大且速度更快。
八、虛痰嗽，軟細弱，氣口微細而數，或滑大而虛。
九、血虛痰火，左寸澀而弦數，右寸虛大而滑，或數而澀，尺中虛澀。又曰：細而緊數，細則血虛，數必咳嗽，緊則為寒。寒因血虛而客於肺經，反而作熱，故脈數而咳嗽也。
十、咳嗽痰中帶血珠，右寸滑而數，或濡而弱，即煎厥之症。
十一、咳嗽帶血，寸數而大，或滑而緊急，關、寸弦而澀，即煎厥。
十二、勞嗽吐血、咳血、嘔血、咯血，即薄厥。脈得諸澀、濡，為亡血，芤為失血，澀為血少。際氏曰：心脈澀，肺脈虛，或芤，或遲，為亡血、失精。嘔者，兼胃火。《脈經》云：吐血、唾血，脈遲小弱者生；實大者死。唾血，堅強者死；濡滑者生。
白話文：
八、虛寒咳嗽，聲音細弱無力，呼吸微弱且急促，或呼吸深長而虛浮。
九、血虛痰火，左寸脈沉澀而弦數，右寸脈虛浮而滑大，或急促而沉澀，尺中脈虛澀。又說：脈細而緊數，脈細表示血虛，脈數必然咳嗽，脈緊表示寒邪。寒邪因血虛而侵入肺經，反而造成熱象，所以脈數而咳嗽。
十、咳嗽痰中帶血珠，右寸脈滑而數，或濡弱，這是煎厥的症狀。
十一、咳嗽帶血，寸脈數而大，或滑而急促，關、寸脈弦而澀，也是煎厥。
十二、勞累引起的咳嗽吐血、咳血、嘔血、咯血，屬於薄厥。脈象澀、濡，表示失血，芤脈表示失血，澀脈表示血少。際氏說：心脈澀，肺脈虛弱，或芤，或遲緩，都是亡血、失精的表現。嘔吐者，還伴有胃火。 《脈經》說：吐血、唾血，脈象遲小弱者生，脈象實大者死。唾血，脈象堅強者死，脈象濡滑者生。
十三、傳屍勞，《脈經》云：男子平人脈滑大為勞極，虛澀亦為勞。
十四、氣口脈弦而數者，脈痿也。（《脈訣》氣口數而虛澀，肺痿之形。疑即肺痿之誤。）
十五、六脈軟弱，陽虛極也。
白話文：
第十三條：傳染性疾病的勞損，《脈經》說：男性正常人的脈搏如果出現滑動且強勁的情況是嚴重疲憊的表現；如果是虛弱乾涸也是疲憊的表現。 第十四條：脈象呈現彈性和高頻率的人，可能是肌肉萎縮症（疑似肺部萎縮的錯誤）。 第十五條：六個脈象都顯示出柔弱無力，表示身體陽氣不足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
3. 治虛有三本
治虛有三本，肺、脾、腎是也。肺為五臟之天，脾為百骸之母，腎為性命之根，治肺、治脾、治腎，治虛之道畢矣。夫東垣發脾胃一論，便為四大家之首；丹溪明滋陰一著，便為治勞症之宗；立齋究明補火，謂太陽一照，陰火自弭。斯三先生者。皆振古之高人，能回一時之習尚，闢岐黃之心傳者。
然皆主於一偏，而不獲全體之用。是以脾胃之論，出於東垣則無弊，若執東垣以治者，未免以燥劑補土，有拂於清肅之肺金。滋陰之說，出於丹溪已有弊，若執丹溪以治者，全以苦寒降火，有礙於中州之土化。
至於「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此實一偏之見，難為古人諱者，而後人沿習成風，偏重莫挽，凡遇虛火虛熱，陰劇陽亢之病，輒以黃柏補腎、知母清金，未能生腎家真水，而反以熄腎家真火。夫腎者，坎象，一陽陷於二陰之間。二陰者，真水也。一陽者，真火也。腎中真水，次第而上生肝木，肝木又上生心火。
白話文：
治癒虛症有三個根本，分別是肺、脾、腎。肺是五臟之首，猶如天空；脾是百骸之母，負責滋養四肢百骸；腎則是生命的根基。治療肺、脾、腎，就能治好所有虛症。
東垣李杲提出「脾胃論」，成為醫學四大家之首；朱丹溪的「滋陰說」，則成為治療勞損疾病的根本；張景岳主張補益陽氣，認為只要陽氣充足，陰虛火旺的毛病自然消失。三位醫家都是古今醫學界的高人，他們都曾經扭轉當時醫學界的風氣，將醫學傳承推向新的境界。
然而，他們都過於強調某一方面，而忽略了整體的運用。例如東垣的「脾胃論」雖然沒有弊端，但若一味執著於他的理論，就可能過度使用燥性藥物補脾，反而會損傷肺金。同樣地，丹溪的「滋陰說」也有其弊端，如果只用苦寒藥物降火，就會阻礙脾胃的運化。
所謂「陽常有餘，陰常不足」，這只是一個片面的觀點，古人也不得不承認，後人卻沿襲成風，偏重難以挽回。凡是遇到虛火、虛熱、陰虛陽亢的疾病，就用黃柏補腎、知母清金，這樣不僅不能滋生腎中真水，反而會熄滅腎中真火。腎屬坎卦，一陽之火隱藏在二陰之水之間，二陰指的是真水，一陽指的是真火。腎中的真水逐漸向上滋生肝木，肝木再向上滋生心火。
腎中真火，次第而上生脾土，脾土又上生肺金。故生人之本，從下而起，如羲皇之畫卦然。蓋腎之為臟，合水火二氣，以為五臟六腑之根。真水不可滅，真火獨可熄乎？然救此者，又執立齋補火之說，用左歸、右歸丸，不離蓯蓉、鹿茸、桂、附等類，而不顧其人之有鬱火無鬱火，有鬱熱無鬱熱，更不慮其曾經傷肺不傷肺。夫虛火可補，理則誠然。
如補中益氣湯，用參、耆、朮、草之甘溫以除大熱。然苟非清陽下陷，猶不敢輕加升、柴、歸、姜辛熱之品，乃反施之鬱火鬱熱之症，奚啻抱薪救火乎！余唯執兩端以用中，合三部以平調。一曰清金保肺，無犯中州之土。此用丹溪而不泥於丹溪也。一曰培土調中，不損至高之氣。
白話文：
腎臟中的真火，依序向上滋生脾土，脾土又向上滋生肺金。所以人體的生命起源，是由下而上逐漸發展，如同伏羲氏畫卦一樣。腎臟是五臟六腑的根本，它融合了水火二氣。真水不可滅，真火難道可以熄滅嗎？然而，有些人卻執著於齋戒補火之說，用左歸丸、右歸丸等藥物，其中不乏蓯蓉、鹿茸、桂枝、附子等藥材，卻不顧及患者是否有鬱火、鬱熱，更不考慮他們是否曾受過肺傷。
虛火可以補，這個道理確實存在。例如補中益氣湯，它用人參、黃耆、白朮、甘草等甘溫藥性來去除大熱。但如果患者不是清陽下陷，就不敢輕易使用升麻、柴胡、當歸、生薑等辛熱藥物。然而，有些人卻將這些藥物用於鬱火鬱熱的患者，豈不是如同抱薪救火嗎？
我則堅持取兩端的中庸之道，將三部合一以平衡調和。第一，清金保肺，不侵犯中州之土。這是我學習丹溪學說，但不拘泥於丹溪的精髓。第二，培土調中，不損傷至高之氣。
此用東垣而不泥於東垣也。一曰金行清化，不覺水自流長。乃合金水於一致也。三臟既治，何慮水火乘時，乃統五臟以同歸也。但主脾、主腎，先賢頗有發明，而清金保肺一著，尚未有透達其精微者，故余於論肺也獨詳。此治勞之三本，宜先切究也。
白話文：
這方法借鑒了李東垣的理論，但又不拘泥於他的觀點。金行清化，水自然流長，這是金水相生、互相調和的道理。三臟調理好了，就不必擔心水火失衡，因為五臟已經達到和諧共處的狀態。古人對於脾腎的論述已很深入，但對於清金保肺這一點，尚未有人能真正理解其精髓。因此，我特別詳細地論述了肺的治療。想要治好勞損，必須先要徹底研究這三項原則。
4. 治虛二統
治虛二統，統之於肺、脾而已。人之病，或為陽虛，或為陰虛。陽虛之久者，陰亦虛，終是陽虛為本；陰虛之久者，陽亦虛，終是陰虛為本。凡陽虛為本者，其治之有統，統於脾也；陰虛為本者，其治之有統，統於肺也。此二統者，與前人之治法異。前人治陽虛者，統之以命火，八味丸、十全湯之類，不離桂、附者是；前人治陰虛者，統之以腎水，六味丸、百補丸之類，不離知、柏者是。余何為而獨主金、土哉？蓋陰陽者，天地之二氣。
二氣交感，乾得坤之中畫而為離，離為火；坤得乾之中畫而為坎，坎為水。水火者，陰陽二氣之所從生，故乾坤可以兼坎離之功，而坎離不能盡乾坤之量。是以專補腎水者，不如補肺以滋其源，肺為五臟之天，孰有大於天者哉？專補命火者，不如補脾以建其中，脾為百骸之母，孰有大於地者哉？
白話文：
治療虛證，歸根結底只要掌握住肺脾兩個關鍵。人體的病症，要么是陽虛，要么是陰虛。陽虛時間久了，陰也虛，但歸根結底還是陽虛為本；陰虛時間久了，陽也虛，但歸根結底還是陰虛為本。凡是陽虛為本的病症，治療上都應該以脾為統率；凡是陰虛為本的病症，治療上都應該以肺為統率。這兩種統率方式，與前人的治法不同。以前治療陽虛，以補命火為統率，比如八味丸、十全湯之類，都離不開桂枝、附子；以前治療陰虛，以補腎水為統率，比如六味丸、百補丸之類，都離不開熟地黃、山茱萸。我為什麼獨尊金土呢？因為陰陽是天地之二氣。
二氣交感，乾得坤之中畫而為離，離為火；坤得乾之中畫而為坎，坎為水。水火是陰陽二氣的來源，所以乾坤可以兼具坎離的功能，而坎離卻無法完全包含乾坤的容量。因此，單純補腎水，不如補肺滋養其源，肺為五臟之天，還有什麼比天更大的呢？單純補命火，不如補脾建立其本，脾為百骸之母，還有什麼比地更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