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八 (1)
上集卷之十八 (1)
1. 經旨
《剛柔》篇曰:憂恐忿怒傷氣,氣傷臟,乃病臟。憂愁思慮即傷心。恚怒氣逆,上而不下即傷肝。愁憂恐懼即傷心。形寒寒飲則傷肺。
《本神》篇曰: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破䐃脫肉,毛悴色夭,死於冬。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意傷則悗亂,四肢不舉,毛悴色夭,死於春。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當人陰縮而筋攣,兩脅骨不舉,毛悴色夭,死於秋。肺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皮革焦,毛悴色夭,死於夏。
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腰脊不可以俯仰屈伸,毛悴色夭,死於季夏。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酸痿厥,精時自下。
《疏五過論》曰: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行,脈滿去形。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必敗亡。始富後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躄為攣。
2. 脈法
郁脈多沉伏,郁在上則見於寸,郁在中則見於關,郁在下則見於尺,左右皆然。郁脈或促,或結,或澀。
景岳曰:凡郁之脈,在古人皆以結、促、止節為郁脈,使必待結、促、止節而後為郁,則鬱症不多見矣。故凡鬱症,但見氣血不順,而脈不和平者,其中皆有郁也。惟情志之郁,則如弦、緊、沉、澀、遲、細、短、數之類,皆能為之。至若結、促之脈,雖為郁病所常有,然病郁者未必皆促、結也。
惟氣血內虧,則脈多間斷,若平素不結,而因病忽結者,此以不相接續,尤屬內虛。故凡辨結、促者,又當以有神無神辨之,其或來去有力,猶可郁論。若以無力之結、促,而悉認為氣逆痰滯,妄行消散,則十誤其九矣。
3. 郁論
吳澄曰:百病皆生於郁。故凡病之屬郁者,十常八九。有本氣自鬱而病者,有別臟所乘而鬱者。《內經》所論,只言五行勝復之理,故有五氣之郁。丹溪推而廣之,則有氣、血、痰、火、濕、食之六郁。趙氏又推而廣之,凡傷風、傷寒、溫暑、時疫外感等症,皆作郁看。余又推而廣之,凡七情五志,勞傷積食,各病皆屬於郁。
蓋情志怫抑,無不關於心,郁者心病也。童男、室女、師尼、寡婦,所欲不得,或先富後貧,先貴後賤,名利場中榮辱所關,或衣食牽累,利害切身,因而抑鬱成勞損者,不知凡幾,皆心之郁以致之也。趙氏以木氣一郁,而五氣相因皆郁,主以逍遙散。予謂心氣一郁,而百病相因皆郁,宜用趙敬齋補心丸,並歸脾湯。
蓋心藏神而生血,心鬱則不能生血而血少,血少則怔忡健忘,驚悸,盜汗,遺精之虛症生矣。心鬱則不能生脾土,脾傷則不能統血,不能統血則吐衄,不眠食少,腸紅崩漏,體倦神疲之虛症生矣,故主以歸脾湯。歸脾者,治勞傷心脾之聖藥也。心者君主之官,五臟系皆通於心,一有不平,心即應之。
補心之方,前哲不少,然未能貫乎五臟。惟趙敬齋補心丸一方,極其縝密,能安養心神,治心氣不足也。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則女子不月。有不得隱曲者,蓋指憂心悄俏,抑鬱不伸,有無可如何之狀,生氣日削,神氣日喪,而在女子則為不月也。嗚呼!天不滿東南,地缺陷西北,則天地亦無全功,而人生朝露,寄居塵世,氣運不齊,機緣難湊,豈盡十全,從心所欲,惟居命以俟之。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患難行乎患難,故無入而不自得焉。
孔聖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顏氏一簟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此皆治郁之真詮,卻病之妙諦。然非有根基上智之人,襟懷曠達之士,終久擺脫不開,必愈病而愈郁,愈鬱而愈病,惟有待斃而已。雖千百劑逍遙、歸脾何益也?
4. 郁證
《內經》曰: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然調其氣,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泄之。
澄按:金木水火土,各有其性,所願不遂,則鬱生焉。達之、發之、奪之、泄之、折之,不過順其自然之性而已。丹溪云:氣血沖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鬱,百病生焉。是郁之為病,非獨六氣使然。《內經》五法,不得不借五氣以發明其精妙,其中意義無窮,不可執一而論也。
古方越鞠丸、四磨湯、四七湯、七氣湯,皆以行氣開鬱化痰為主。若病初起氣滯,鬱結不開,宜順其自然之性而開之則可矣。若久病虛損之人,情志不遂,所願不得,勞心焦思,憂愁百結,神消氣阻,精血暗傷,不知培補真元,而仍日以行氣化痰開鬱為事,其不危者幾希。況今時之人,適意者恆少,怫意者恆多,虛損之因皆從此起。
惟能順其自然之性,從其心之所欲,則心境漸開,興趣日起。此即達之、發之、奪之、泄之、折之之法,而非逍遙、鬱金等藥所可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