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3)

1. 論

李氏，曰：疝氣本屬濕熱，標則屬寒。蓋緣醉飽，勞役，房欲，忿怒動火，火鬱久則生濕，津液凝為痰瘀，流入肝經，肝性急速又暴，為外寒所束，是以痛甚。有專言寒者，論其標耳。大要熱者，遇熱則發，二便赤澀，小便肛門俱熱，外腎累垂，玉莖挺急。寒者，遇寒則發，二便皆利，脅腹清冷，外腎緊縮。又有冷熱不調者，外腎、小腹或冷或熱，二便或閉，或利，《局方》多以為小腸氣、膀胱氣。腎氣者，亦自其標末而言，其實主於肝也。蓋肝環陰器而上入小腸，又肝腸所屬於下，與衝任督相附，腎與膀胱為臟腑，其氣相通，運為外腎，繫於睪丸，此三經相連相會。然肝主經睪丸，雖名外腎，非厥陰環而引之。與玉莖無由伸縮，在女子則為纂戶。經云，小腹控睪，引腰脊，上衝心，邪在小腸者，連睪系，屬於脊，貫肝肺，絡心系，氣盛則厥逆，上衝腸胃，熏肝，散於肓結於臍（控，引也。睪，陰丸也。小腸連於小腹，若其邪盛則厥逆，自下上衝心肺，熏於肝胃，引於腰脊下及肓臍睪系之間也。肓者，凡腔腹肉理之間，上下空隙之處，皆謂之肓），及論三臟脈，皆以滑為疝。每云風疝者，非外風也，乃肝木陽臟氣動之風。論三陽疝發寒熱，言膀胱非受病之處，必傳於肝而後為疝。又明堂穴法，治疝皆厥陰部分，可見疝主肝經。小腸，多氣少血之經。忿怒憂思起於肝，而心氣因之鬱結，心與小腸為表裡，膜外氣聚無出，攻及膀胱，腎納氣，房勞過度，敗精蓄為邪水，氣滯入里，包絡真氣，膀胱氣脹。然皆肝所主也，所以發病不特外腎小腹作痛，或攻刺腰脅，或遊走胸背，或搶心痛或繞臍痛，男子遺精，女子不月，令人羸瘦少氣，灑淅寒熱，食少嘔吐吞酸，久則遂成暴吐，甚則角弓反張，咬牙戰汗，冷汗流不止者，難治。疝有睪丸痛者，有連小腹痛者，感冷觸怒則塊氣逆上囊根。心和氣平，則塊物自循膋系歸入囊中。㿉疝有四種，腸㿉即小腸氣吊，外腎偏墜腫癢。卵㿉玉莖腫硬，引臍絞痛，甚則陰縮肢冷，囊上生瘡，或癰，二證出水不止者，死。氣㿉，素有濕熱，因怒激起相火，昏眩手搐如狂，面黑，睪丸能左右相過，氣疝飲、萸連梔石丸。寒冷者，五積散、蟠蔥散、當歸四逆湯、木香勻氣散、青木香丸、茱萸內消丸、黑錫丸。水㿉，外腎腫大如斗如升，不痛不癢，得於卑濕，五苓散加小茴韭汁丸、單竹葉湯。熱者，三白散、橘核散；久者，橘核丸。㿉疝之中又有木腎者，有偏墜者。木腎堅硬頑痹不痛，乃心火不降，腎水不溫，活腎丸、四制茱萸丸、四炒川楝丸，或單用雄楮樹葉，不結子者是，曬乾為末，酒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鹽湯下。又有跌傷驚氣，與敗血攻入者，當消瘀血。偏墜腫有大小，偏左，多瘀血、怒火或腎氣虛橫；偏右，多濕痰食積。是知㿉疝證兼七疝，治宜詳審，故特細言之。外治摩腰膏。小兒偏墜，牡丹皮散。婦人子宮突出，有寒濕者，澤蘭葉散、金液丹。有熱則不固者，小柴胡湯合四物湯，加龍膽草、青皮。疝雖濕熱，然生於陰，起於下四氣，每先傷足三陰部分，所以遇外感而發。風證，小腸陰筋注痛，甚有汗身痛，烏頭桂枝湯。有泄者，四君子湯加羌活、附子。寒證，心痛筋縮肢冷，食已則吐，古梔附湯，五積散加吳茱萸、小茴及食鹽少許，四制茱萸丸、硫荔丸。暑證，小腹脹急，溺澀，香薷飲加瞿麥、木通。濕證，身重小便不利，大便或溏，五苓散最妙。濕熱入里，暴痛難當者，加減柴苓湯、加減八正散。濕盛者，導水丸、三白散或復元通聖散加黑醜。虛者，十味蒼柏散。在表有寒熱者，柴胡桂枝湯。七情疝，乍滿乍減，濕熱者，氣疝飲、古萸連丸；寒冷者，蟠蔥散、生料木香勻氣散。通用五苓散，豬苓、澤瀉分陰陽以和心與小腸，白朮利腰臍間濕及死血，茯苓利膀胱水，木得桂則枯，故用以伐肝木，風換桂枝；寒加紫蘇、生薑、鹽少許；暑加白芍藥；濕加白朮；小腸氣加小茴香；膀胱氣加金鈴子、橘核；腎氣加檳榔、木通少許。凡疝痛走注無形，屬氣痛。有常處有形，乃濕痰、食積、瘀血下聚而成。痰疝，海石、香附二味，薑汁調服。痰飲食積者，守效丸。食積瘀血者，梔桃枳楂散、失笑散。食積挾熱者，積疝丸。食積挾虛者，八味茴香丸。虛疝暴癢，四君子湯加川楝子、茴香、枳實、山楂、山梔。按之不痛者，加肉桂、薑汁。按之不定者，用桂枝、烏頭、山梔為末，薑汁糊丸，薑湯下，大能劫痛，久者三萸內消丸。凡虛疝，不宜預補。經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則實，必瀉其所蓄之熱，而後補之。是以諸方多借巴豆氣者，此也。虛甚，上為吐逆，下有遺精者危。要知濕熱為病，俱宜瀉南補北，不可妄用剛劑。久成癥瘕，腹滿氣積如臂者，白蔥散或理中湯加阿魏。腹痛有塊加臍傍者，聚香飲子、葫蘆巴丸。腹痛有塊，附臍下者，金鈴丸。欲作奔豚者，茯苓桂甘湯。奔豚疝痛者，大七氣湯加炒牽牛，通用二陳湯加薑汁，積加枳實、山楂，熱加山梔，痛加橘核，瘀血加元胡索、桃仁，郁加木香、茴香、川楝子，痛甚加乳香、沒藥、荔枝核。腎大如斗加茴香、青皮、昆布、海藻為丸服。水疝加豬苓、澤瀉以逐水。筋疝加黃連、白朮、茯苓以降火。血疝合四物湯以調血。不愈，清肝益榮湯，或清暑益氣湯。氣疝加柴胡、青皮、香附行氣。狐疝加青皮、香附、蒼朮逐水流經，更以蜘蛛十四枚，桂枝五錢為末，蜜丸，米飲下。㿉疝加白朮、蒼朮、豬苓、澤瀉，煎調荔枝散。寒疝加吳茱萸、薑、桂溫散。常用辛平破血消痰積之劑，橘核散辛溫散氣，溫散之劑五炒川楝丸、四炒川楝丸、金鈴丸、四味茴香散、古元蠍散、辰砂一粒丹、神聖代針散選用。

白話文：

疝氣本是濕熱之症，但表現出來的症狀卻可能是寒證。這是因為飲酒過量、飽食、勞累、房事過度、或情緒暴怒，導致火鬱積久而生濕，津液凝結成痰瘀，流入肝經。肝氣急躁，又受外寒束縛，因此疼痛劇烈。有些人只說疝氣是寒證，那是只看到表面症狀。總的來說，濕熱證患者遇熱則發病，大便小便都發紅、澀痛，肛門和小便處都發熱，陰囊下垂，陰莖勃起疼痛。寒證患者遇寒則發病，大小便都通暢，脅腹感覺寒冷，陰囊收縮。還有些患者寒熱不調，陰囊和小腹時冷時熱，大小便時通時不通，《局方》多將此歸為小腸氣或膀胱氣。雖然有人說疝氣與腎氣有關，但那只是從表面症狀而言，其實主要還是肝的問題。因為肝包繞著生殖器向上通入小腸，肝和小腸又在下腹部，與衝脈、任脈、督脈相連，而腎與膀胱是臟腑，彼此氣機相通，共同影響到陰囊，並與睪丸相連，三者經絡互相連接。但肝經才是主導睪丸的經絡，雖然陰囊稱為外腎，但並非厥陰經直接影響，與陰莖的伸縮也無關，女子則為陰戶。古籍記載，小腹控制著睪丸，向上連接腰脊，上衝到心臟。如果邪氣在小腸，就會連累到睪丸和脊柱，貫穿肝肺，絡於心臟。氣盛則會厥逆，向上衝擊腸胃，熏蒸肝臟，散佈到腰背，積聚在臍部（「控」、「引」都是牽引的意思；「睪」指睪丸；小腸連接著小腹，如果邪氣盛則厥逆，從下向上衝擊心肺，熏蒸肝胃，牽引到腰脊、下腹部、以及腰背與臍部、睪丸之間）。關於三臟脈的論述，都認為滑脈是疝氣的表現。常說的風疝，並不是外邪風寒，而是肝臟陽氣活動引起的風。關於三陽疝的寒熱症狀，記載說膀胱並不是疝氣的病灶，必須先傳到肝臟才會成為疝氣。又如明堂穴的療法，治療疝氣都針對厥陰經的部位，可見疝氣主要與肝經有關。小腸經氣多血少。怒氣憂思起於肝，心氣因此鬱結，心和小腸是表裡關係，膜外氣機鬱滯不通，就會攻及膀胱。腎主納氣，房事過度，精氣受損，就會積聚成邪水，氣機阻滯入裡，影響到包絡真氣，膀胱氣脹。但這些都與肝有關，所以疝氣發病時，不只是外腎和小腹疼痛，還會刺痛腰脅，或遊走於胸背，或心痛，或繞臍痛，男子遺精，女子月經不調，導致人消瘦氣短，寒熱交替，食慾不振，嘔吐吞酸，久之會暴吐不止，嚴重者甚至角弓反張，咬牙切齒，出冷汗不止，難以治療。疝氣有的只痛睪丸，有的連小腹都痛，遇冷或發怒，就會氣逆上衝到陰囊根部。如果心情平和，氣機順暢，腫塊就會自行沿著精索回歸陰囊。疝氣有四種：腸疝即小腸氣下垂，外腎偏墜腫脹瘙癢；卵疝陰莖腫硬，牽引臍部絞痛，嚴重者陰莖收縮，肢體冰冷，陰囊上生瘡或癰腫，這兩種若流水不止則會死亡；氣疝，素體有濕熱，因怒氣激發相火，昏眩抽搐如狂，面色發黑，睪丸能左右移動，治療用氣疝飲、萸連梔石丸；寒疝，用五積散、蟠蔥散、當歸四逆湯、木香勻氣散、青木香丸、茱萸內消丸、黑錫丸；水疝，外腎腫大如斗如升，不痛不癢，是因卑濕所致，用五苓散加小茴韭汁丸、單竹葉湯；熱疝，用三白散、橘核散；久疝，用橘核丸。疝氣中還有木腎，以及偏墜。木腎堅硬頑痹不痛，是因為心火不降，腎水不溫，治療用活腎丸、四制茱萸丸、四炒川楝丸，或單用雄楮樹葉（不結果的），曬乾研末，酒糊成丸如桐子大小，每次服五十丸，空腹用鹽湯送服。還有因跌傷、驚嚇、敗血攻入者，需先消瘀血。偏墜腫的大小不一，偏左多是瘀血、怒火或腎氣虛弱；偏右多是濕痰食積。所以疝氣兼有七種疝氣的症狀，治療需仔細辨證，故詳細說明。外治可用摩腰膏。小兒偏墜可用牡丹皮散。婦女子宮脫垂，有寒濕者，用澤蘭葉散、金液丹；有熱而不能固攝者，用小柴胡湯合四物湯，加龍膽草、青皮。疝氣雖然是濕熱之症，但它產生於陰部，起於下焦四氣，往往先傷及足三陰經，因此遇外感而發病。風證，小腸陰筋疼痛，嚴重者汗出伴隨疼痛，用烏頭桂枝湯；有泄瀉者，用四君子湯加羌活、附子；寒證，心痛、筋縮、肢冷，飯後嘔吐，用古梔附湯，五積散加吳茱萸、小茴香及食鹽少許，四制茱萸丸、硫荔丸；暑證，小腹脹滿急迫，小便澀痛，用香薷飲加瞿麥、木通；濕證，身體沉重，小便不利，大便溏瀉，五苓散最有效；濕熱入裡，劇痛難忍，用加減柴苓湯、加減八正散；濕盛者，用導水丸、三白散或復元通聖散加黑醜；虛證，用十味蒼柏散；在表有寒熱者，用柴胡桂枝湯。七情疝，症狀時輕時重，濕熱者，用氣疝飲、古萸連丸；寒冷者，用蟠蔥散、生料木香勻氣散。常用五苓散，豬苓、澤瀉分陰陽以調和心和小腸，白朮利腰臍間濕邪和死血，茯苓利膀胱水濕，桂枝能伐肝木，故用以治療肝木過亢；風證加桂枝；寒證加紫蘇、生薑、少許鹽；暑證加白芍藥；濕證加白朮；小腸氣加小茴香；膀胱氣加金鈴子、橘核；腎氣加檳榔、少許木通。凡疝氣疼痛遊走不定，屬氣痛；有固定部位及形體，乃濕痰、食積、瘀血下聚而成。痰疝，用海石、香附二味，薑汁調服；痰飲食積者，用守效丸；食積瘀血者，用梔桃枳楂散、失笑散；食積挾熱者，用積疝丸；食積挾虛者，用八味茴香丸；虛疝暴癢，用四君子湯加川楝子、茴香、枳實、山楂、山梔；按壓不痛者，加肉桂、薑汁；按壓部位不定者，用桂枝、烏頭、山梔研末，薑汁糊丸，薑湯送服，能快速止痛，久病者用三萸內消丸。凡虛疝，不宜先補。古籍記載：「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則實」，必須先瀉去積聚的熱邪，然後再補益。所以許多方劑都用巴豆等瀉下之品，就是這個道理。虛證嚴重，上吐下瀉，遺精者很危險。總之，濕熱證都應該瀉南補北，不可濫用峻猛藥物。久病形成癥瘕，腹部脹滿，氣積如臂者，用白蔥散或理中湯加阿魏；腹部疼痛，有腫塊在臍旁者，用聚香飲子、葫蘆巴丸；腹部疼痛，有腫塊在臍下者，用金鈴丸；欲作奔豚者，用茯苓桂甘湯；奔豚疝痛者，用大七氣湯加炒牽牛，常用二陳湯加薑汁，食積加枳實、山楂，熱證加山梔，疼痛加橘核，瘀血加元胡索、桃仁，氣鬱加木香、茴香、川楝子，疼痛劇烈者加乳香、沒藥、荔枝核；腎臟腫大如斗者，用茴香、青皮、昆布、海藻製成丸藥服用；水疝加豬苓、澤瀉以利水；筋疝加黃連、白朮、茯苓以清熱除濕；血疝合四物湯以調血；不愈者，用清肝益榮湯，或清暑益氣湯；氣疝加柴胡、青皮、香附行氣；狐疝加青皮、香附、蒼朮以利水通經，再用蜘蛛十四枚，桂枝五錢研末，蜜丸，米湯送服；㿉疝加白朮、蒼朮、豬苓、澤瀉，煎湯調服荔枝散；寒疝加吳茱萸、薑、桂溫散。常用辛溫藥物破血消痰積，如橘核散辛溫散氣，溫散藥物如五炒川楝丸、四炒川楝丸、金鈴丸、四味茴香散、古元蠍散、辰砂一粒丹、神聖代針散等，可根據病情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