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1)

1. 卷六十六

2. 傳屍勞

3. 論

華佗中藏經，曰：傳屍者，非謂一門相染而成也。人之血氣衰弱，臟腑虛羸，中於鬼氣，因感其邪，遂成其病。其候咳嗽不止，或胸膈脹悶，或肢體疼痛，或肌膚消瘦，或飲食不入，或吐利不定，或吐膿血，或嗜水漿，或好歌詠，或愛悲愁，或顛風發渴，或便溺艱難，或因酒食而遇，或因風雨而來，或問病弔喪而得，或朝走暮遊而得，或因氣聚，或因血行，或露臥于田野，或偶會於園林，鍾此病死之氣，染而為疾，故曰傳屍也。

醫說，云：傳屍勞者，蓋緣屍注及挾邪精鬼氣而成者也。經曰：人有三虛，逢年之衰，遇月之空，失時之和。乍感生死之氣，或犯鬼物之精，大概使人淋漓，沉沉默默的不知其所苦，而無處不惡，積月累年，漸就頓滯。既死之後，又復傳注他人者是也。茲又須用通神明、去惡氣諸藥以治之。經曰：草木鹹得其性，鬼神無所遁情，刳麝剸犀，驅曳邪惡，飛丹煉石，引納清和，疑其為此疾而設。又曰：飛屍者，遊走皮膚，穿臟腑，每發刺痛，變作無常。遁屍者，附骨入肉，攻鑿血脈，每發不可得近，見屍聞喪，哀哭便發。風屍者，淫濯四肢，不知痛之所在，每發昏沉，得風雪便作。沉屍者，纏骨結臟，衝心脅，每發絞切，遇寒冷便作。注屍者，舉身沉重，精神錯雜，常覺昏廢，每節氣致變輒成大惡。皆宜用忍冬葉數斛，煮取濃汁，稠煎，服之如雞子大一枚，日三。太乙神精丹、蘇和香丸，治此病第一。

直指方，云：瘵蟲食人骨髓，血枯精竭，不救者多。人能平時愛護元氣，保養精血，瘵不可得而傳。惟夫縱欲多淫，精血內耗，邪氣外乘，是不特男子有傷，婦人亦不免矣。然而氣虛腹餒，最不可入勞瘵之門。吊死問喪，衣服器用中，皆能乘虛而染觸。間有婦人入其房，睹其人，病者思之，勞氣隨人，染患日久，莫不化而為蟲。治療之法，大抵以保養精血為上，去蟲次之。安息蘇合阿魏麝犀、丹砂雄黃，固皆驅伐惡氣之藥，亦須以天靈蓋行乎其間。蓋屍疰者，鬼氣也，伏而未起，故令淹纏，得枯骸枕骨治之，鬼氣飛越，不復附人，於是乎瘥。外此則虎牙骨、鯉魚頭，皆食人之類也，其亦枕骨之亞乎。要之發用以前，當以川芎、當歸，先立乎根本之地，先用芎歸血餘散，吞北斗符，次用龜甲生犀散取蟲。

蘇遊論，曰：傳屍之候，先從腎起。初受之兩脛痠疼，腰背拘急，行立腳弱，飲食減少，兩耳颼颼真似風聲，夜臥遺泄，陰汗痿弱。腎既受訖，次傳於心，心初受氣，夜臥心驚，或多恐悸，心懸懸，氣吸吸欲盡，夢見先亡，有時盜汗，飲食無味，口內生瘡，心氣煩熱，惟欲眠臥，朝輕夕重，兩頰口唇悉皆紋赤，如傅胭脂，有時手足五心煩熱。心受已，次傳於肺，肺初受氣，咳嗽上氣，喘臥益甚，鼻口乾燥，不聞香臭，如或忽聞，惟覺朽腐氣，有時噁心欲吐，肌膚枯燥，時或疼痛，或似蟲行，干皮細起，狀如麩片。肺既受已，次傳於肝，肝初受氣，兩目胱胱，面無血色，常欲顰眉，視不能遠，目常乾澀，又時赤痛，或復睛黃，常欲閤眼，及時睡臥不著。肝既受已，次傳於脾，脾初受氣，兩脅虛脹，食不消化，又時瀉利，水穀生蟲，有時肚痛，腹脹雷鳴，唇口焦乾，或生瘡腫，毛髮乾聳，無有光潤，或時上氣，抬肩喘息，利赤黑汗，見此怔者，乃不治也。夫骨蒸，殗殜，伏連，屍疰，勞疰，蟲疰，毒疰，熱疰，冷疰，食疰，鬼疰，盡皆曰傳屍。以疰者，注也，病自上注也，其變有二十二種，或三十六種，或九十九種。大略令人寒熱盜汗，夢與鬼交，遺精白濁，發乾而聳，或腹內有塊，或腦後兩邊有小結，復連數個，或聚或散，沉沉默默，咳嗽痰涎，或咯膿血，如肺痿肺癱狀，或腹下利，羸瘦困乏，不自勝持，積月累年，以至於死，死復傳注親屬，乃至滅門者是也。更有飛屍、遁屍、寒屍、喪屍與屍疰，謂之五屍，及大小附著等證，乃挾諸鬼邪而害人，其證多端，傳變推遷，難以推測。故自古及今，愈此病者，十不一得。所謂貍骨獺肝，天靈蓋，銅鎖鼻，徒有其說，未嘗取效，惟膏肓俞、四花穴，若及早灸之，可否幾半，晚亦不濟矣。

白話文：

論

《華佗中藏經》說：傳屍病並非單純一家人互相傳染而成。而是因為人體血氣衰弱，臟腑虛弱，受到鬼氣侵襲，感邪氣而致病。症狀包括咳嗽不止、胸膈脹悶、肢體疼痛、肌膚消瘦、飲食不進、吐瀉不定、吐膿血、嗜飲水漿、愛唱歌吟詠、愛悲傷愁苦、頭暈目眩口乾舌燥、大小便困難，這些症狀可能因飲酒食肉、遭遇風雨、探病弔喪、長時間奔走遊玩等誘發，也可能因氣血運行不暢，或露宿野外、在園林中偶遇而得病，總之是沾染了死者身上的病氣而致病，所以稱為「傳屍」。

《醫說》說：傳屍勞，是因屍體的邪氣和鬼氣侵入人體所致。經書上說，人有三種虛弱的狀態：逢年運衰弱、逢月運衰弱、失時節氣衰弱。一旦感受到死者的氣息，或遭遇鬼物精氣的侵犯，就會使人身體沉重、渾身不適、無處不痛，日積月累，病情加重。死後，又會傳染給他人。治療此病，必須使用能夠通神明、驅除惡氣的藥物。經書上記載：草木都具有其藥性，鬼神也無法逃脫其作用。因此，運用麝香、犀角等藥物驅除邪惡，煉丹製藥以調和人體陰陽，正是針對此病而設。又說：飛屍，邪氣遊走於皮膚，穿透臟腑，發作時會感到劇烈刺痛，症狀變化無常；遁屍，邪氣附著在骨頭和肌肉中，侵蝕血液經絡，發作時讓人難以靠近，見到屍體或聽到喪事，哀哭就會發作；風屍，邪氣侵犯四肢，患者感覺不到痛楚，發作時會昏沉，遇到風雪就會加重；沉屍，邪氣纏繞骨骼臟腑，衝擊心胸，發作時會感到絞痛，遇冷就會加重；注屍，全身沉重，精神錯亂，經常感到昏倦，每逢節氣變化就會病情加重。這些情況都應該服用忍冬葉煎成的濃汁，每次服食量如雞蛋大小，一天三次。太乙神精丹、蘇合香丸治療此病效果最佳。

《直指方》說：瘵蟲會吞噬人體骨髓，導致血枯精竭，難以治愈的案例很多。人如果平時注重保養元氣，滋補精血，就不易染上此病。但如果縱慾過度，耗損精血，又受到外邪侵襲，不僅男子會受損，女子也難以倖免。尤其氣虛體弱的人最容易染上此病。探望死者、接觸死者衣物器物，都可能因體虛而感染。有些婦女進入死者房間，見到死者，病者思念死者，勞累之氣隨人而來，日久染病，最終病變為蟲。治療方法，主要以保養精血為主，驅蟲為輔。安息香、蘇合香、阿魏、麝香、犀角、硃砂、雄黃等，都能驅除惡氣，但必須配合天靈蓋一起使用。因為屍疰是鬼氣作祟，潛伏未發，所以讓人長期受其折磨，用枯骨枕頭治療，鬼氣就會消散，不再纏繞人體，病情就會痊癒。此外，虎牙骨、鯉魚頭等，也具有治療效果，與枯骨枕頭類似。但發病前，應先服用川芎、當歸等藥材，鞏固根本，先服用芎歸血餘散，吞服北斗符，然後服用龜甲生犀散驅蟲。

《蘇遊論》說：傳屍病的症狀，首先從腎開始。初期兩腿酸痛、腰背拘緊、行走站立無力、食慾減退、兩耳有風聲、夜間遺尿、陰部汗出、肢體無力。腎臟受損後，接著侵犯心臟。心臟初期受邪氣侵犯，夜間睡覺會心驚、多恐懼、心悸、呼吸急促、感覺心臟快要停止跳動、夢到已故之人、盜汗、飲食無味、口腔潰瘍、心煩意亂、只想睡覺、白天輕微晚上加重、兩頰和嘴唇發紅，像塗了胭脂一樣，有時手腳心煩熱。心臟受損後，接著侵犯肺臟。肺臟初期受邪氣侵犯，會咳嗽、上氣、呼吸困難、臥床不起、鼻口乾燥、聞不到氣味，即使能聞到，也只有腐臭味，有時噁心嘔吐、皮膚乾燥、有時疼痛或感覺像蟲子爬行、皮膚乾燥起屑，像麩皮一樣。肺臟受損後，接著侵犯肝臟。肝臟初期受邪氣侵犯，眼睛乾澀、面無血色、總想皺眉頭、視力模糊、眼睛乾澀、有時紅腫疼痛或發黃、總想閉眼、睡不著覺。肝臟受損後，接著侵犯脾臟。脾臟初期受邪氣侵犯，兩脅疼痛脹滿、消化不良、經常腹瀉、水穀不化、有時腹痛、腹脹如雷鳴、嘴唇乾燥、或生瘡腫、頭髮乾燥無光澤、有時上氣、抬肩喘息、腹瀉排出黑色粘稠的糞便，出現這些症狀，就是難以治癒了。骨蒸、勞疰、伏連、屍疰、勞疰、蟲疰、毒疰、熱疰、冷疰、食疰、鬼疰，都屬於傳屍病。所謂「疰」，就是邪氣侵入人體。此病變化多端，有二十二種、三十六種，甚至九十九種說法。大致來說，會導致人體寒熱交替、盜汗、夢中與鬼交合、遺精、白濁、頭髮乾燥豎立、腹部有腫塊、腦後兩側有小結節，數目不定，或聚或散，症狀反覆，咳嗽痰多、或咯血、像肺痿肺癱一樣，或腹瀉、消瘦虛弱、無力，日久累月，最終死亡，死後又傳染給親屬，甚至滅門。還有飛屍、遁屍、寒屍、喪屍和屍疰，稱為五屍，以及大小附著等症狀，都是由於鬼邪作祟而致病，其症狀多樣，變化莫測，難以預料。因此，自古以來，治愈此病的成功率極低。所謂貍骨、獺肝、天靈蓋、銅鎖鼻等療法，都只是傳說，沒有實際療效。只有及時灸刺膏肓俞穴和四花穴，才能略見成效，晚了就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