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十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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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3)

1. 論似外感陽明中熱證

東垣,云:有天氣大熱時,勞役得病,或路途勞役,或田野中勞役,或身體怯弱,食少勞役,或長齋久素,胃氣久虛勞役。其病肌體壯熱,躁熱悶亂,大惡熱,渴飲水,以勞役過甚之故。身亦疼痛,此與陽明傷寒熱白虎湯證相似,但脾胃大虛,元氣不足,口鼻中氣皆短促而上喘,至日轉以後,是陽明得時之際,必少減。若是外中熱之病,必到日晡之際大作譫語,其熱增加,大渴飲水,煩悶不止。其勞役不足者皆無此證,尤易為分解。

白話文:

東垣說:

當天氣炎熱的時候,如果勞動過度而生病,無論是在路上勞動,在田野勞動,或是身體虛弱、食量少又勞動,或者長期吃素,胃氣虛弱再勞動,都會出現以下症狀:

身體發熱,躁熱不安,非常怕熱,口渴想喝水,這是因為過度勞動所致。

同時還會感到身體疼痛,這與陽明傷寒熱證(白虎湯證)相似,但脾胃虛弱,元氣不足,口鼻氣息短促,甚至喘不過氣,到了下午病情會稍微減輕,這是陽明得時之際的表現。

如果是外感熱邪引起的疾病,到了下午時分就會出現譫語,熱度增加,口渴難忍,煩躁不安。

而那些勞動強度不足的人,則不會出現這些症狀,更容易痊癒。

2. 論似外感惡風寒證

東垣,云:或因勞役動作,腎間陰火沸騰,事閒之際,或於陰涼處解脫衣裳,更有新沐浴,於背陰處坐臥,其陰火不行,還歸皮膚,腠理極虛,無陽被風,與陰涼所遏,表虛不任風寒,自認外感風寒,求醫解表,以重絕元氣,取禍如反掌。苟幸而免者,致虛勞血氣皆弱,不能完復。且表虛之人,為風寒所遏,亦是虛邪犯表。始病一二日之間,時與外中賊邪有餘之證,頗有相似處,故致疑惑請醫者,只於氣少氣盛上辨之。其外傷賊邪,必語氣前輕後重,高厲而有力。若是勞役所傷,飲食不節,表虛不足之病,必短氣氣促,上氣高喘,懶語,其聲困弱而無力,至易見也。其釐毫之誤,則千里之謬矣。

白話文:

東垣說:有些人因為勞累過度或頻繁活動,導致腎陰虛火上升,在休息時,或在陰涼處脫衣,更甚者剛沐浴完,便在背陰處坐臥,如此便使陰火無法散發,反而回歸皮膚,導致腠理極度虛弱,陽氣不足,又受到陰涼之氣的阻遏,表虛無力抵擋風寒,患者自以為是外感風寒,便求醫解表,結果反而更加損耗元氣,禍患不遠。就算僥倖免去一死,也會導致虛勞,血氣衰弱,難以恢復。

而且,表虛的人,被風寒阻遏,也是虛邪犯表。疾病初期一二天,其症狀有時與外感風寒邪氣餘毒相似,容易使人疑惑,請醫生診治時,只需注意氣的虛實變化即可辨別。外感風寒邪氣,患者必定語氣前輕後重,高亢有力。如果是勞役過度、飲食不節導致的表虛不足之病,患者必然短氣氣促,上氣高喘,懶得說話,聲音微弱無力,很容易辨別。

此處僅僅毫釐之差,卻會造成千裏之謬。

3. 論內傷似外感雜證

準繩,云:飲食失節,勞役所傷,脾胃中州變寒走痛而發黃,治用小建中湯,或理中湯,或大建中湯,選而用之。

白話文:

古文中提到,“準繩”說到,如果飲食不規律、過度勞累導致受損,脾胃在中焦部位會出現寒冷疼痛並引發黃疸。治療方法可以使用“小建中湯”,或者“理中湯”,也可以選擇“大建中湯”。根據情況來選擇其中一種藥方進行治療。

4. 論飲食傷與勞倦傷不同

王安道,曰:勞倦傷,飲食傷,二者雖均為內傷,然不可混而為一。《難經》所謂飲食則傷脾者,蓋為脾主飲食,而四肢亦屬脾。故飲食失節,勞役四肢,皆能傷於脾爾。非謂二者同類而無辨也。夫勞倦傷,飲食傷,雖與風寒暑濕有餘之病不同,然飲食傷又與勞倦傷不同。勞倦傷誠不足矣,飲食傷尤當於不足之中分其有餘不足也。何也,蓋飢餓不飲食與飲食太過雖均屬失節,然必明其有兩者之分,方盡無不及無太過之中道也。夫飢餓不飲食者,胃氣空虛,此為不足,固失節也。飲食自倍而停滯者,胃氣受傷,此不足之中兼有餘,亦失節也。以受傷言則不足,以停滯言則有餘矣。惟其不足故補益,惟其有餘故消導。亦有物滯氣傷,必補益消導兼行者。亦有物暫滯而氣不甚傷,宜消導獨行,不須補益者。又有既停滯而復自化,不須消導,但當補益,或亦不須補益者。潔古、東垣枳朮丸之類,雖曰消導,固有補益之意存乎其間。其他如木香分氣丸、枳實導氣丸、大枳殼丸之類,雖無補益,然施之於物暫滯,氣不甚傷者,豈不可哉,但不宜視為通行之藥耳。且所滯之物,非枳朮之力所能去者,亦安可泥於消導而不知變乎。故備急丸、煮黃丸、感應丸、瓜蒂散之推逐者,潔古、東垣亦何常委之而弗用也。故善將兵者,攻亦當,守亦當,不善者則宜攻而守,宜守而攻。其敗也,非兵之罪,用兵者之罪耳。觀乎此,則知消導補益推逐之理矣。

白話文:

王安道說:「勞累過度導致的勞倦傷和飲食不節導致的飲食傷,雖然都是內傷,但不能混為一談。

《難經》中說飲食傷脾,是因為脾臟主司飲食,四肢也屬於脾的管轄範圍。所以飲食不節制,勞累四肢,都會傷到脾臟。這並不是說這兩種傷害屬於同類而沒有區別。

勞倦傷和飲食傷,雖然與風寒暑濕等外邪侵襲引起的病症不同,但飲食傷又與勞倦傷有區別。勞倦傷主要屬於不足,而飲食傷則更應該在不足的基礎上分清楚有餘和不足。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因為飢餓而不吃東西,胃氣虛弱,這屬於不足,是飲食失節。而過度飲食導致食物停滯,胃氣受損,這是在不足的基礎上又出現了有餘,也是飲食失節。從受傷的角度來說是不足,從食物停滯的角度來說是有餘。

針對不足就要補益,針對有餘就要消導。也有一些情況是食物停滯導致氣機受損,就必須同時補益和消導。還有一些情況是食物暫時停滯,氣機沒有受到嚴重損傷,只需要消導,不需要補益。還有一些情況是食物已經停滯,但能自行消化,不需要消導,只需要補益,或者甚至不需要補益。

潔古、東垣枳朮丸之類的藥物,雖然稱為消導藥,但實際上也包含了補益的功效。其他如木香分氣丸、枳實導氣丸、大枳殼丸之類的藥物,雖然沒有補益功效,但用於食物暫時停滯,氣機沒有受到嚴重損傷的情況,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能把它們當作通用的藥物。

而且,對於一些頑固的停滯物,單靠枳朮的力量是無法去除的,也不能固執地只用消導藥,要根據情況靈活變通。所以,潔古、東垣也會使用備急丸、煮黃丸、感應丸、瓜蒂散等推逐藥。

所以,善於用兵的人,進攻和防守都要得當,不善於用兵的人,則會在應該進攻的時候防守,在應該防守的時候進攻。失敗的原因不在於兵法本身,而在於用兵的人。由此可見,消導、補益、推逐的道理就如同用兵之道。

明醫雜著,云:東垣諸飲食勞倦為內傷不足之證,用補中益氣湯,《溯洄集》中又論不足之中,又當分別飲食傷為有餘,勞倦傷為不足。予謂傷飲食而留積不化,以致宿食鬱熱,熱發於外,此謂有餘之證,法當消導,東垣自有枳朮丸等治法具於飲食門矣。其補中益氣方論,卻謂人因傷飢食飽,致損脾胃,非有積滯者也,故只用補藥。蓋脾胃全賴飲食之養,今因飢飽不時,失其所養,則脾胃虛矣。又脾主四肢,若勞力辛苦,傷其四肢,則根本竭矣。或專因飲食不調,或專因勞力過度,或飲食不調之後,加之勞力,或勞力過度之後,繼以不調。故皆謂之內傷元氣不足之證,而宜用補藥也。但須於此四者之間,審察明白,略為加減,則無不效矣。

白話文:

補中益氣湯的方論卻認為,人因為飢餓過度或飲食過飽,導致脾胃受損,而不是因為食物積滯,所以只用補藥治療。因為脾胃的運化功能完全依賴飲食的滋養,而現在由於飢飽不時,就失去了滋養,導致脾胃虛弱。

又脾主四肢,若勞力辛苦,傷其四肢,則根本竭矣。或專因飲食不調,或專因勞力過度,或飲食不調之後,加之勞力,或勞力過度之後,繼以不調。故皆謂之內傷元氣不足之證,而宜用補藥也。

而且脾胃主管四肢,如果勞力過度,傷了四肢,就會導致根本的元氣虧損。可能是單純因為飲食不調,也可能是單純因為勞力過度,也可能是飲食不調之後,再加上勞力過度,或者勞力過度之後,又飲食不節。所以這幾種情況都屬於內傷元氣不足之證,應該用補藥治療。

但須於此四者之間,審察明白,略為加減,則無不效矣。

但是需要在以上四種情況之間仔細辨證,明確病因,然後稍微加減藥物,就能收到良好的療效。

5. 論勞傷心力不同

李氏,曰:勞倦亦有二焉:勞力純乎傷氣而無汗者,補中益氣之旨也;勞心兼傷乎血而有汗者,黃耆建中之義也;心力俱勞,氣血俱傷者,雙和散之所由名也。又房勞傷腎證與勞倦相似,七情動氣脈與飲食無異,俱不可不細辨之。

白話文:

李氏說:「勞倦也有兩種:

  • 勞力純粹傷氣而無汗的,要以補中益氣的藥物來治療;
  • 勞心兼且傷血而有汗的,要以黃芪來建中補氣;
  • 心力俱勞,氣血俱傷的,則需使用雙和散。

此外,房勞傷腎的症狀與勞倦相似,七情動氣脈與飲食也一樣,都要細心辨別。」

6. 論房勞與勞倦不同

李氏,曰:夫勞倦飲食,傷損氣分,既有陰氣陽氣之分,則思慮色欲,損傷血分,又豈無有陰血陽血之異乎。以此見血陰氣陽者,分陰分陽之義也。氣血各自有陰陽者,陰陽互為其根之理也。大法陽氣虛者,宜桂、附兼參、耆峻補。陰氣虛者,參、朮、甘草緩而益之。陰分血虛者,生地黃、元參、龜板、知母、黃柏補之;陽分血虛者,茯苓、參、歸、遠志之類補之。論至於此,東垣、丹溪之功大矣哉。均一內傷發熱也,勞倦因陽氣之下陷,宜補其氣,以升提之。房勞因陽火之上升,宜滋其陰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矣。

白話文:

李氏曰:

勞累過度、飲食不節,都會損傷人體的氣分。氣分有陰氣和陽氣之分,同樣的,思慮過度、縱慾無度也會損傷血分,血分也有陰血和陽血之分。由此可見,血和氣都有陰陽之分,這是陰陽之理的體現。

氣血各有陰陽,陰陽互相依存,這是陰陽互為根本的道理。

治療上,陽氣虛者,應以桂枝、附子,配合人參、黃耆等藥物峻補。陰氣虛者,應以人參、白朮、甘草等藥物緩和補益。

陰血虛者,應以生地黃、元參、龜板、知母、黃柏等藥物補之;陽血虛者,應以茯苓、人參、當歸、遠志等藥物補之。

論述到這裡,東垣、丹溪的醫學貢獻實在是偉大!

對於內傷發熱,勞累導致陽氣下陷者,應補益其氣,使其上升;房勞導致陽火上升者,應滋養其陰,使其下降。一升一降,治療方法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