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1)
卷五 (1)
1. 卷三十三
2. 三消
3. 論
東垣,曰:陰陽別論云,二陽結謂之消。脈要精微論云,癉成為消中(癉謂濕熱也,熱積於中,故變為消中也)。夫二陽者,陽明也。手陽明大腸主津液,病消則目黃口乾,是津不足也。足陽明胃主血,熱則消穀善飢,血中伏火,乃血不足也。結者,津液不足,結而不潤,皆燥熱為病也。此因數食甘美而多肥,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治之以蘭,除陳氣也,不可服膏粱。芳草,石藥,其氣慓悍,能助燥熱也。越人云,邪在六腑,則陽脈不合,陽脈不合,則氣留之,氣留之,則陽脈盛矣。陽脈大盛,則陰氣不得營也,故皮膚肌肉消削是也。經云,凡治消癉,僕擊,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人則膏粱之疾也。岐伯曰,脈實病久可治,脈弦小病久不可治。後分為三消,高消者,舌上赤裂,大渴引飲,經云心移熱於肺,傳於膈消者是也,以調胃承氣湯、三黃丸治之。下消者,煩躁引飲,耳輪焦乾,小便如膏。叔和云,焦煩水易虧,此腎消也,以六味地黃丸治之。總錄所謂末傳能食者,必發腦疽背瘡。不能食者,必傳中滿鼓脹,皆為不治之證。潔古老人分而治之,能食而渴者,加白虎人參湯。不能食而渴者,錢氏白朮散倍加葛根治之。上中既平,不復傳下消矣。前人用藥,厥有旨哉。或曰,未傳瘡疽者,何也?此火邪勝也。其瘡痛甚而不潰,或赤水者是也。經云有形而不痛,陽之類也,急攻其陽,無攻其陰,治在下焦,元氣得強者生,失強者死。未傳中滿者何也,以寒治熱,雖方士不能廢其繩墨而更其道也。然臟腑有遠近,心肺位近,宜制小其服,腎肝位遠,宜制大其服。皆適其所至所為,故知過與不宜,皆誅罰無過之地也。如高消中消制之太急,速過病所,久而成中滿之病。正謂上熱未除,中寒復生者,非藥之罪,失其緩急之治也。處方之際,宜加意焉。
劉宗厚,曰:消渴小便多者,蓋燥熱太甚,而三焦腸胃之腠理拂鬱結滯,緻密壅塞,而水液不能浸潤於外,以養乎百體。故腸胃之外,燥熱太甚,雖多飲水,入於腸胃之內,終不能浸潤於外,故渴不止而小便多。水液既不能浸潤於外,則陰燥竭無以自養,故久而多變為聾盲、瘡瘍、痤痱而危殆也。治此疾者,宜補腎水陰寒之虛,而瀉心火陽熱之實,除腸胃燥熱之甚,濟肌體津液之衰,使道路散而不結,津液生而不枯,氣血利而不澀,則病自己矣。
婁氏,曰:上消者,經謂之膈消,膈消,渴而多飲是也。中消者,經謂之消中,消中者,渴而飲食俱多,或不渴而獨食是也。下消者,經謂之腎消,腎消者,飲一溲二,其溲如膏油,即膈消消中之傳變。王注謂肺臟消燥,氣無所持是也。蓋肺藏氣,肺無病,則氣能管攝津液,而津液之精微者,收養筋骨血脈,余者為溲。肺病則津液無氣管攝,而精微亦隨溲下,故飲一溲二,而溲如膏油也。筋骨血脈無津液以養之,故其病漸成形瘦焦乾也。然肺病本於腎虛,腎虛則心寡於畏,妄行凌肺而移寒與之,然後肺病消。故仲景治渴而小便反多,用腎氣丸補腎救肺,後人因名之腎消,以補腎也。或曰,經既云肺消死不治。仲景復用腎氣丸治之何也?曰,飲一溲二者,死不治。若飲一未至溲二者,病尚淺,猶或可治。故仲景腎氣丸治飲水一斗,小便亦一斗之證。若小便過所飲者,亦無及矣。
白話文:
[論]
東垣認為,《陰陽別論》說,二陽結聚就叫做消渴。 《脈要精微論》說,癉(濕熱)導致消渴(濕熱積聚於內,因此轉變為消渴)。所謂二陽,指的是陽明經。手陽明大腸經主司津液,消渴病症則表現為目黃口乾,這是津液不足。足陽明胃經主司血液,熱盛則消穀善飢,這是血中伏火,也是血不足。所謂「結」,是指津液不足,阻塞不暢,都是燥熱所致。這是因為經常食用甘美的肥膩食物,導致氣機上逆,轉變為消渴。治療要用蘭草,去除陳腐之氣,不可再食用膏粱厚味。芳草、石藥性質峻猛,反而會助長燥熱。越人說,邪氣在六腑,則陽脈失調,陽脈失調則氣機鬱滯,氣機鬱滯則陽脈盛極。陽脈過盛,陰氣就無法滋養,所以皮膚肌肉消瘦。經典記載,治療消渴、癉證、半身不遂、偏枯、痿厥、氣滿、頭髮逆立等症,肥胖富貴之人多為膏粱厚味所致。岐伯說,脈象實證,病程雖久仍可治療;脈象弦細,病程久則不可治療。後人將消渴分為三消:高消者,舌上紅裂,口渴引飲,經典記載這是心火移熱於肺,傳至膈俞而引起的消渴,可用調胃承氣湯、三黃丸治療。下消者,煩躁引飲,耳輪乾燥焦枯,小便如膏。叔和說,煩躁口渴,津液容易虧損,這是腎臟的消渴,可用六味地黃丸治療。總錄中說,末期能進食的病人,必定會生髮腦疽背瘡;不能進食的病人,必定會發展到中滿鼓脹,這些都是不治之症。潔古老人將其分而治之:能進食而口渴者,加用白虎加人參湯;不能進食而口渴者,用錢氏白朮散,倍加葛根治療。上、中消治癒後,就不會再發展成下消了。前人的用藥方法,真是精妙啊!有人問,為什麼有些病人沒有發展到瘡疽?這是因為火邪盛極,瘡瘍疼痛劇烈而不潰破,或流出紅色膿水。經典記載,有形體而無疼痛,是陽邪的表現,應當迅速攻伐陽邪,不要攻伐陰邪,治療應在於下焦,元氣強盛者可以生存,元氣衰弱者則會死亡。為什麼有些病人沒有發展到中滿?因為用寒法治療熱證,即使是方士,也不能違背原則而改變治法。但是,臟腑有遠近之分,心肺位置靠上,用藥劑量宜少;腎肝位置靠下,用藥劑量宜多。都要根據實際情況而施治,所以知道用藥過度或不當,都是不可避免的錯誤。例如,治療高消、中消過於急躁,很快超過了病邪所在的部位,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中滿的病症。正是因為上焦的熱邪未除,下焦又生寒邪,這不是藥物的過失,而是沒有掌握緩急治療的原則。處方時,應該特別注意這一點。
劉宗厚認為,消渴小便多,是因為燥熱過甚,三焦、腸胃的腠理疏鬆閉塞,水液不能向外滲透,滋養全身。所以腸胃之外燥熱過甚,即使飲水再多,進入腸胃後,也不能向外滲透,所以口渴不止而小便多。水液不能向外滲透,陰液就枯竭而不能自我滋養,久而久之就會變成耳聾眼瞎、瘡瘍、痤痱等危重疾病。治療此病,應該滋補腎陰水寒的虛損,瀉去心火陽熱的實證,消除腸胃燥熱過甚,補充肌體津液的衰竭,使氣血通暢而不阻塞,津液滋生而不枯竭,氣血通利而不澀滯,那麼疾病自然就會痊癒。
婁氏認為,上消,經典稱為膈消,膈消就是口渴多飲。中消,經典稱為消中,消中就是口渴且飲食都多,或者不渴但只吃東西。下消,經典稱為腎消,腎消就是飲水一斗,小便二斗,小便如同膏油,這是膈消、中消的轉變。王注說這是肺臟陰虛燥熱,氣無所依託。因為肺主氣,肺無病,則氣能統攝津液,津液的精華用於滋養筋骨血脈,其餘則成為小便。肺病則津液失於氣的統攝,精華也隨小便排出,所以飲水一斗,小便二斗,小便如膏油。筋骨血脈缺乏津液滋養,所以日漸消瘦枯乾。然而,肺病本於腎虛,腎虛則心火不畏,妄動而損傷肺臟,移寒於肺,然後肺病而生消渴。所以仲景治療口渴而小便反多的病人,用腎氣丸補腎救肺,後人因此稱之為腎消,以補腎為主。有人問,經典說肺消是死症,仲景卻用腎氣丸治療,這是為什麼?因為飲水一斗,小便二斗的病人,是死症。如果飲水一斗,小便不到二斗,病情尚淺,或許可以治療。所以仲景用腎氣丸治療飲水一斗,小便也一斗的病人。如果小便超過飲水量,就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