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3)

1. 論

子和，云：常仲明病寒熱往來，時咳一二聲，面黃無力，懶思飲食，夜多寢汗，日漸瘦削，諸醫作虛損治之，用二十四味燒肝散、鹿茸、牛膝補養二年，口中痰出，下部轉虛。戴人斷之曰：上實也。先以湧劑吐痰二三升，次以柴胡飲子降火益水，不月餘復舊。此證何名，乃經中雲二陽病也。二陽之病發心脾，不得隱曲。心受之則血不流，故女子不月；脾受之則味不化，故男子少精。此二證名異而實同，仲明之病，味不化也。馳口鎮一男子年二十餘歲，病勞嗽數年，其聲欲出不出。戴人問：曾服藥否。其人曰：家貧，未嘗服藥。戴人曰：年壯不妄服藥，可治。先以苦劑湧之，次服舟車浚川丸大下之，又服重劑，果瘥。一田夫病勞嗽，一湧一泄，已減大半，次服人參補肺湯，臨臥更服檳榔丸以進食。

東垣，曰：《難經》云：肺太過則外證面白善嚏，悲愁不樂欲哭，其內證喘咳上喝，逆氣煩心，胸滿煩熱，夜則涕出多嚏，鼻塞不通。肺金大實，以子助母也。心脾肺皆受寒邪。涎出口甘，水反侮土，寡於畏也。腹中大寒，名曰寒中，痰白作泡，肺中氣虛而為大寒，子助母也，當於肺中瀉腎水，非辛熱之藥不退也。口甘涎沫者，胃中寒而不和，以辛甘熱去之，飲酒者多有此反化。

丹溪，云：咳嗽有風寒，有火，有勞，有痰，有肺脹。風寒者，主發散行痰，二陳湯加麻黃、杏仁、桔梗之類（戴氏曰：鼻塞聲重惡寒是也）；風寒鬱熱於肺，夜嗽者，三拗湯加知母；脈大而浮，有熱，加黃芩、生薑；聲啞屬寒（寒包熱也，此言乍感寒而嗽者），宜細辛、半夏、生薑，辛以散之；肺虛者，人參膏、阿膠為主；陰不足者，六味地黃丸為要藥，或知母茯苓湯，尤妙；喘嗽遇冬則發，此寒包熱也，解表熱自除，用枳殼、桔梗、麻黃、防風、甘草、陳皮、紫蘇、木通、黃芩；嚴寒嗽甚，加杏仁，去黃芩；感冷則嗽，膈上有痰，二陳湯加炒枳殼、黃芩、桔梗、蒼朮、麻黃、木通、生薑；火者（有聲痰少面赤是也），主降火清金化痰，黃芩、海石、瓜蔞、青黛、桔梗、半夏、香附、訶子、青皮之類，蜜丸噙化；乾咳嗽者，系火鬱之甚，難治，乃痰鬱火邪在肺中，用桔梗以開之，下用補陰降火，不已則成勞，須行倒倉法。此證多是不得志者有之（倒倉法輕用殺人，切慎之）。

有痰因火逆上作嗽者，必先治其火，然亦看痰火孰急，若痰急先治痰也。勞者（盜汗出兼痰多作寒熱是也）以補陰為主，四物湯加竹瀝、薑汁；陰虛火動而嗽，四物加二陳，順而下之（加黃柏、知母尤妙）；陰虛喘嗽，或吐血者，四物湯加知母、黃柏、五味子、人參、麥冬、桑白皮、地骨皮；好色之人，元氣虛弱，咳嗽不愈，瓊玉膏；肺虛甚者，人參膏，以生薑、陳皮佐之，有痰加痰藥。此好色腎虛者有之（腎虛則水失所養，不能制火，火勢不退而侮所勝，肺金受傷而虛，所謂子能令母虛也）。久嗽勞嗽，用貝母、知母各一兩，以巴豆同炒黃色，去巴豆，再用白礬、白及各一兩為末，以生薑一片蘸藥，睡時噙化，藥盡嚼姜咽之。咳嗽聲嘶者，乃血虛受熱，用青黛、蛤粉，蜜調服之。痰者主豁痰（嗽動便有痰聲，痰出嗽止是也）。痰嗽，用半夏、瓜蔞各五兩，貝母、桔梗各二兩，知母一兩，枳殼一兩半，為末，生薑汁浸，蒸餅為丸服。一方黃芩一兩半酒洗，白芥子去殼、滑石各五錢，貝母、南星各一兩，風化硝二錢半，蒸餅丸，青黛為衣。痰多喘嗽，白朮、半夏、蒼朮、香附、杏仁各一兩，黃芩五錢，為末，薑汁調麵糊為丸服。痰嗽，因酒傷肺，瓜蔞、杏仁俱搗為泥，黃連為末，以竹瀝入紫蘇葉再煎，入韭汁調丸服。一方用青黛、瓜蔞蜜丸，噙化以救肺。久嗽，有積痰留肺脘中如膠，氣不能升降，或挾濕與酒而作，茜根童便浸，殭蠶炒、海粉、瓜蔞仁、蜂房、杏仁、神麯為末，薑汁、竹瀝調，噙化。痰嗽氣急，蒼朮三兩，香附一兩五錢，蘿蔔子、蒸杏仁、瓜蔞仁、半夏各一兩，黃芩、茯苓各五錢，川芎三錢，丸服。食積痰嗽，發熱，半夏、南星為君，瓜蔞、蘿蔔子為臣，青黛、海石、石鹼為使，薑汁浸餅丸服。食積痰嗽，三補加二母炒，為末，丸如椒子大，以竹瀝、薑汁吞之（三補，芩、連、柏也；二母，知貝母也）。

白話文：

[論]

仲景所記，常仲明患寒熱往來之症，伴隨偶爾咳嗽、面色萎黃無力、食慾不振、夜間盜汗，日漸消瘦。多位醫生誤診為虛損，用二十四味燒肝散、鹿茸、牛膝等補藥調養兩年，反而痰多、下體虛弱。戴氏診斷為上焦實證，先用涌劑吐出二三升痰液，再用柴胡飲子清熱利水，不到一個月便痊癒。此症名為二陽病，發病於心脾，影響心血運行和脾胃運化，女子則月經不調，男子則精氣不足。此二症症狀不同，實則病機相通，仲明之病是脾胃運化失常。另有一二十多歲男子，久患咳嗽數年，聲音嘶啞，戴氏診斷後，因其未曾服藥，且年紀尚輕，認為可治，先用苦寒之劑涌吐，再用舟車浚川丸大瀉，最後再用重劑，病症痊癒。一農夫患咳嗽，先用涌吐瀉下，症狀減輕大半，再用人參補肺湯補益肺氣，睡前服用檳榔丸助消化。

張仲景指出，《難經》記載，肺氣過盛的外在表現為面色白淨、愛打噴嚏、悲傷憂愁、想哭，內在表現為喘咳、上氣不接下氣、逆氣、煩躁不安、胸悶煩熱，夜間流涕、噴嚏頻繁、鼻塞不通。肺金過盛，實則為子助母，心脾肺皆受寒邪侵襲。口涎甘甜，水濕反克土，缺乏敬畏之心。腹部極寒，名為寒證，痰液白色成泡，肺氣虛弱導致大寒，子助母也，需瀉去肺中腎水，非辛熱之藥不能退病。口甘涎沫，是胃中寒而不和，用辛甘溫熱之品治療，飲酒者易出現此反常現象。

朱丹溪認為，咳嗽有風寒、火熱、勞損、痰飲、肺脹幾種類型。風寒咳嗽，宜發散行痰，二陳湯加麻黃、杏仁、桔梗等（戴氏認為鼻塞、聲音嘶啞、惡寒者屬此）；風寒鬱熱於肺，夜間咳嗽者，三拗湯加知母；脈象洪大浮數，有熱象者，加黃芩、生薑；聲音嘶啞屬寒（寒包熱，指初感寒邪而咳嗽者），宜用細辛、半夏、生薑，辛溫散寒；肺虛者，以人參膏、阿膠為主；陰虛者，六味地黃丸為主藥，或知母茯苓湯，效果尤佳；喘嗽遇冬則發，這是寒包熱，解表祛熱即可，用枳殼、桔梗、麻黃、防風、甘草、陳皮、紫蘇、木通、黃芩；嚴寒咳嗽加重者，加杏仁，去黃芩；受寒則咳嗽，膈上痰多者，二陳湯加炒枳殼、黃芩、桔梗、蒼朮、麻黃、木通、生薑；火熱型咳嗽（聲音嘶啞、痰少、面赤者），宜清熱瀉火、化痰，用黃芩、海石、瓜蔞、青黛、桔梗、半夏、香附、訶子、青皮等，製成蜜丸含服；乾咳者，系火熱鬱結之甚，難治，為痰火鬱結於肺，用桔梗開之，下用滋陰降火，若久治不愈則成勞損，需行倒倉法（此法輕用可致死，需謹慎）。

痰火逆上而咳嗽者，先治火，但也要看痰火輕重，若痰盛則先治痰。勞損咳嗽（盜汗、痰多、寒熱往來者），以滋陰為主，四物湯加竹瀝、薑汁；陰虛火旺而咳嗽，四物湯加二陳湯，順氣利水（加黃柏、知母更好）；陰虛喘嗽，或吐血者，四物湯加知母、黃柏、五味子、人參、麥冬、桑白皮、地骨皮；好色傷腎，元氣虛弱，咳嗽不愈者，用瓊玉膏；肺虛甚者，用人參膏，加生薑、陳皮佐之，有痰加化痰藥。這是好色傷腎者（腎虛則水液不足，不能制火，火邪不退而傷肺金，所謂子能令母虛）。久咳勞嗽，用貝母、知母各一兩，與巴豆同炒至黃色，去巴豆，再加白礬、白及各一兩研末，用生薑片蘸藥含服，睡前服用，藥盡後嚼薑咽下。咳嗽聲音嘶啞者，是血虛受熱，用青黛、蛤粉，蜂蜜調服。痰多咳嗽，主治豁痰（咳嗽時有痰聲，痰出則咳嗽止者）。痰嗽，用半夏、瓜蔞各五兩，貝母、桔梗各二兩，知母一兩，枳殼一兩半，研末，用生薑汁浸泡，蒸餅為丸服。一方用黃芩一兩半酒洗，白芥子去殼、滑石各五錢，貝母、南星各一兩，風化硝二錢半，蒸餅為丸，青黛為衣。痰多喘嗽，用白朮、半夏、蒼朮、香附、杏仁各一兩，黃芩五錢，研末，薑汁調麵糊為丸服。痰嗽，因酒傷肺，瓜蔞、杏仁搗泥，黃連研末，竹瀝煎紫蘇葉，再加入韭汁調丸服。一方用青黛、瓜蔞蜜丸，含服以救肺。久嗽，有積痰停留在肺脘，如膠粘滯，氣機升降不利，或兼夾濕邪和酒所致，用茜根童便浸泡，殭蠶炒、海粉、瓜蔞仁、蜂房、杏仁、神曲研末，薑汁、竹瀝調服，含服。痰嗽氣急，用蒼朮三兩，香附一兩五錢，蘿蔔子、蒸杏仁、瓜蔞仁、半夏各一兩，黃芩、茯苓各五錢，川芎三錢，製成丸劑服用。食積痰嗽，發熱，用半夏、南星為主藥，瓜蔞、蘿蔔子為輔藥，青黛、海石、石鹼為使藥，薑汁浸餅為丸服。食積痰嗽，用三補加二母炒研為末，製成椒子大的丸藥，用竹瀝、薑汁送服（三補指黃芩、黃連、黃柏；二母指知母、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