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九十二 (1)

1. 論

東垣，曰：小便不通，皆邪熱為病，分在氣在血而治之，以渴與不渴辨之。如渴而不利者，熱在上焦肺分故也。夫小便者，足太陽膀胱所主也，長生於申，申者，西方金也，金能生水，金者肺也，肺中伏熱，水不能生，是絕小便之源也，肺氣不能降，故用清燥金之正化，如雨如露，皆從天而降也，淡味滲泄之藥，茯苓、豬苓、澤瀉、琥珀、燈心、通草、車前子、木通、瞿麥、萹蓄之類，以瀉肺火而清肺金，滋水之化源也。若不渴而不利者，熱在下焦血分故也，下焦者，腎也，膀胱也，是絕其流而溺不出也。經曰：無陰則陽無以化，須用氣味俱厚，陰中之陰之藥治之，若用淡滲之劑，其性乃陽中之陰，非純陰之劑，陽無以化也，治法當寒因熱用。如熱在上焦，梔子、黃芩；中焦，黃連、白芍；下焦，黃柏、知母之類。仲云：小便不通，腹下痛，狀如覆碗，痛悶難忍者，乃腸胃乾涸，膻中氣不下。經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膻中者，臣使之官，三焦相火，腎為氣海也。王注云：膀胱，津液之腑，胞內居之，少腹處間毛內藏胞器，若得氣海之氣施化，則溲便注下，氣海之氣不及，則隱秘不通，故不得便利也。先用木香、沉香各三錢，酒調下，或八正散，甚則宜上湧之，令氣通達，便自通利。經所謂病在下，上取之。王注曰：熱攻於上，不利於下，氣盛於上，則溫辛散之，苦以利之。一方煎橘紅茯苓湯，調木香、沉香末，空心服之。

白話文：

東垣曰：

小便不通，都是邪熱引起的疾病，分屬氣分和血分，要根據病人是否口渴來辨證施治。

如果口渴而不利，說明熱在上焦的肺分。小便是由足太陽膀胱經所主，長生於申時，申時屬西方金，金能生水，金代表肺臟。肺中伏熱，水就無法生成，於是小便源頭被截斷。肺氣不能下降，因此要使用清燥金的正化之藥，就像雨露從天而降一樣，以淡味滲泄之藥物，如茯苓、豬苓、澤瀉、琥珀、燈心、通草、車前子、木通、瞿麥、萹蓄等，瀉肺火而清肺金，滋潤水的化源。

如果沒有口渴而小便不利，說明熱在下焦的血分。下焦包括腎臟和膀胱，熱氣阻塞了小便通道，導致排不出尿。經書上說：沒有陰氣，陽氣就無法化生。所以要用氣味俱厚的、陰中之陰的藥物來治療。如果用淡滲的藥物，它的性質是陽中之陰，不是純陰之劑，陽氣就無法化生。治療方法應該寒因熱用，例如熱在上焦就用梔子、黃芩；在中焦就用黃連、白芍；在下焦就用黃柏、知母等。

仲景說：小便不通，腹下疼痛，狀似覆碗，痛悶難忍，這是腸胃乾燥，膻中氣無法下降造成的。經書上說：膀胱是州都之官，貯藏津液，氣化才能排出。膻中是臣使之官，三焦相火，腎臟是氣海。王注說：膀胱是津液之腑，位於胞內，少腹處毛內藏有胞器。如果得到氣海之氣的化生，則大小便才能順利排出。氣海之氣不能到達，則會隱秘不通，所以排不出尿。因此先用木香、沉香各三錢，酒調服下，或者服用八正散。嚴重者，宜上湧之，使氣通達，小便就會順利排出。經書中所說“病在下，上取之”，就是這個道理。王注說：熱邪攻向上焦，就會不利於下焦。氣盛在上焦，就要用溫辛散之藥，苦味藥則利之。可以用橘紅茯苓湯，調入木香、沉香末，空腹服用。

丹溪，曰：小便不通，有熱有濕，有氣結於下，宜清、宜燥、宜升，有隔二隔三之治。如因肺燥，不能生水，則清金，此隔二。如不因肺燥，但膀胱有熱，則宜瀉膀胱，此正治。如因脾濕不運，而精不升，故肺不能生水，則當燥脾健胃，此隔三。清肺，用車前子、茯苓之類；瀉膀胱，用黃柏、知母之類；燥脾健胃，用蒼朮、白朮之類。又曰：小便不通，屬氣虛，血虛，有實熱，痰氣閉塞，皆宜吐之，以提其氣，氣升則水自降，蓋氣承載其水者也。氣虛，用參、朮、升麻等，先服後吐，或就參耆藥中調理吐之；血虛，用四物湯，先服後吐，或芎歸湯探吐之；痰多，二陳湯，先服後探吐之；痰氣閉塞，二陳湯加木香，香附探吐之；實熱當利之，或八正散。蓋大便動則小便自然通矣。一人小便不通，醫用利藥益甚，脈右寸弦滑，此積痰在肺，肺為上焦，膀胱為下焦，上焦閉則下焦塞，如滴水之器，上竅閉，則下竅無以自通，必上竅開，而後下竅之水出焉，以藥大吐之，病即安。

白話文：

丹溪曰：

小便不通，可能是因為有熱、有濕，或是氣結在下面，所以治療上應該要清熱、燥濕、升氣，採取隔二隔三的治療方式。

隔二隔三的治療方式解釋：

• **隔二：**如果小便不通是因為肺燥，不能生水，就要清金，這就是隔二。
• **正治：**如果小便不通不是因為肺燥，而是膀胱有熱，就要瀉膀胱，這就是正治。
• **隔三：**如果小便不通是因為脾濕不運，導致精氣不能上升，所以肺不能生水，就應該要燥脾健胃，這就是隔三。

具體的藥物使用：

• **清肺：**可以用車前子、茯苓等藥物。
• **瀉膀胱：**可以用黃柏、知母等藥物。
• **燥脾健胃：**可以用蒼朮、白朮等藥物。

另外，丹溪還說：

小便不通，也有可能是因為氣虛、血虛、實熱、痰氣閉塞，這些情況都適合用吐法治療，以提升氣機，氣機上升，水才能自然下降，因為氣是承載水的。

不同情況下的吐法治療：

• **氣虛：**可以用參、朮、升麻等藥物，先服用後吐，也可以在參耆藥物中加入吐法藥物。
• **血虛：**可以用四物湯先服用後吐，也可以用芎歸湯探吐。
• **痰多：**可以用二陳湯先服用後探吐。
• **痰氣閉塞：**可以用二陳湯加木香、香附探吐。
• **實熱：**可以用利藥，例如八正散。

大便通暢，小便自然也會通暢。

另外還有一個案例：

曾經有一個人小便不通，醫生用利藥治療效果不佳，脈象右寸弦滑，這表示積痰在肺。肺在上焦，膀胱在下焦，上焦閉塞就會導致下焦不通，就像滴水器，上孔堵住，水就無法流出。因此，必須先開通上孔，下孔才能排水。可以用藥物大吐，病症就會好轉。

總結：

丹溪認為，小便不通的病因很多，治療時要根據具體情況，選擇不同的治療方法。 其中，吐法在治療小便不通時，也扮演著重要角色。

葉氏，曰：氣虛血虛，與痰氣閉結於下者，虛實之情不同。丹溪皆用吐法，乃急則治其標也，至本之虛，豈參朮四物之類頃刻下咽遂能補益之耶。吾恐病根猶在，不久必復作。愚意若果氣虛血虛，必用大補，使其氣盛而施化，血生而津潤，其便自可以通，不必探吐。果宜吐者，必須先吐，候其溺通，繼服補劑，庶可平復，非如痰氣閉結者，但吐之而可已。此丹溪未盡之意，予表而出之。

戴氏，曰：汗多而小便赤澀，夏月多有此證，盛暑所飲既多，小便反澀，緣上停為飲，外發於汗，津道不通，小腸澀閉，則水不運下，用五苓散。然有虛勞汗多而反澀者，乃是五內枯燥，滋腴既去，不能生津，當以溫養潤肺，十全大補湯或養榮湯，不可過用利小便。蓋汗者心液，心主血，養血則心得所養，汗止津生，不必通溺而自清矣。諸失精血，及患癰毒人，或有小便反澀之證，亦是枯竭不潤之故也。

白話文：

葉氏認為，氣虛血虛和痰氣閉結導致的便秘，病因不同。丹溪先生用吐法治便秘，是急病治標的方法，而根本的虛弱，光靠參、朮、四物等補品，不可能立刻就能補益。我擔心病根還在，不久就會復發。我認為，如果真是氣虛血虛，就應該大補，讓氣血充盈，自然就能通便，不必用吐法。如果確實需要吐法，也必須先吐，待小便通暢後，再服用補藥，才有可能痊癒。這和痰氣閉結不同，只要吐掉痰氣就夠了。這是丹溪先生沒有說完的意思，我把它說出來。

戴氏認為，汗多小便赤澀，夏季常見，因為天氣炎熱，喝得多，小便卻不通暢，是因為體內積熱，汗出不暢，津液無法流通，小腸閉塞，導致水分無法向下運行，可用五苓散。但也有虛勞汗多而小便澀的，這是五臟枯燥，津液不足，無法生津，應該溫養潤肺，用十全大補湯或養榮湯，不可過度使用利尿藥。因為汗液是心液，心主血，滋養血液就能滋養心臟，汗止津生，不必刻意通利小便，自然就會好轉。那些失精血或患癰毒的人，也會出現小便澀的症狀，也是因為身體枯竭缺潤導致。

李氏，曰：經曰：膀胱不利為癃，候其鼻頭色黃者，小便必難。腎主水，瀦於膀胱，泄於小腸，實相通也。然腎應於心，心火盛則小腸熱結，熱微則小便難而僅有，熱甚則小便閉而絕無，宜清熱生津為主，單朴硝散、五苓散。臍下脹者，加琥珀，或單琥珀為末，蜜丸，人參茯苓煎湯下。或搗生車前子自然汁，入蜜一匙調服。有利大便行而後小便利者，八正散加木香；熱盛，莖中澀痛者，導赤散加山梔、大黃，或麻子仁丸，冷熱熨法。虛損久病自汗，五內枯燥，及諸瘡失血過多者，人參養榮湯。有精竭不痛，莖癢者，八味丸。有胃弱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及氣虛者，四君子湯加黃耆、升麻。有脾枯亡血，及勞傷血虛者，四物湯。氣血俱虛者，八物湯。痰涎阻滯，氣道不通者，導痰湯加升麻。忿怒氣結，閉遏不通者，二陳湯加木香、香附、木通，俱先服一盞，後煎渣探吐，以提其氣，氣升則水自降矣。實熱，砂糖調牽牛末一二錢，探吐。尋常小便赤澀，宜清心。上熱者，導赤散加黃連、燈心。下虛者，滋腎丸。上盛下虛者，清心蓮子飲。胞痹，即寒淋，小便痛引臍腹，上有清涕，腎著湯。熱者，瀉腎湯。腸痹，乃飧泄，小便閉澀，津液偏滲，便宜分利而已。

白話文：

李氏說：經書上說，膀胱功能失調導致小便不利，觀察鼻子尖端顏色發黃的，小便一定困難。腎臟主管水液，貯存在膀胱，排泄到小腸，兩者相互通達。然而腎臟與心臟相應，心火過盛則小腸熱結，熱度輕微則小便困難，僅能排出一點，熱度嚴重則小便閉塞，完全排不出，應該以清熱生津為主，服用單朴硝散、五苓散。如果臍下脹痛，加琥珀，或單獨用琥珀研末，用蜂蜜做成丸子，用人參茯苓湯送服。也可以搗碎新鮮車前子，取其汁液，加入一匙蜂蜜調勻服用。如果利大便後小便才通暢的，八正散加木香；如果熱盛，小便時莖部澀痛的，導赤散加山梔、大黃，或服用麻子仁丸，可以用冷熱熨法治療。如果虛損久病自汗，五臟乾燥，或因各種瘡傷失血過多的，服用人參養榮湯。如果精液衰竭，無疼痛感，但莖部瘙癢的，服用八味丸。如果胃弱，無法調節水液，輸送到膀胱，以及氣虛的，四君子湯加黃耆、升麻。如果脾臟枯竭，失血，或勞傷導致血虛的，服用四物湯。如果氣血都虛的，服用八物湯。如果痰涎阻塞，氣道不通暢的，導痰湯加升麻。如果憤怒導致氣結，閉塞不通暢的，二陳湯加木香、香附、木通，先服用一碗，然後煎藥渣探吐，以提振氣機，氣機上升則水液自然下降。如果實熱，用砂糖調和牽牛子末一到二錢，探吐。如果經常小便赤澀，應該清心。如果上焦熱盛，導赤散加黃連、燈心。如果下焦虛寒，滋腎丸。如果上焦熱盛，下焦虛寒，清心蓮子飲。胞痹，也就是寒淋，小便疼痛牽引到臍腹，伴有清涕，服用腎著湯。如果熱盛，服用瀉腎湯。腸痹，也就是飧泄，小便閉塞，津液滲漏，應該分利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