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二十三 (10)

1. 論治瘧當順天道

東垣，曰：夏月天氣上行，秋月天氣下行，治者當順天道。如先寒後熱，太陽陽明病，白虎加桂也。此天氣上行宜用之，若天氣下行，則不宜瀉肺，宜瀉命門相火則可矣。亦有內傷冷物而作者，當先調中，後定瘧形，治隨應見，乃得康寧。亦有久而不瘥者，當求虛實，以脈為期，虛補實瀉，可使卻疾，此之謂也。

白話文：

東垣先生說：夏季天氣趨於上升，秋季天氣趨於下降，醫生在治療病人時應該遵循自然界的規律。例如，如果患者先是感到寒冷後又發燒，這屬於太陽和陽明經的病，應該使用白虎加桂的藥方。這種治療方式在天氣上行的季節是適用的，但如果在天氣下行的季節，就不適合使用會讓肺部虛弱的藥方，而是應該用能調整腎臟相火的藥方。

另外，也有因為過度食用冷飲導致發病的情況，這種情況下應該先調整患者的脾胃功能，然後再對瘧疾進行治療，這樣治療效果才會顯著，才能達到健康狀態。還有一種情況是病情持續很久都沒有好轉，這種情況下，應該進一步探查患者身體的虛實狀況，並根據脈象來判斷，虛證補養，實證瀉下，這樣纔能有效抵抗疾病，這就是所謂的治病方法。

2. 論瘧疾治法

袖珍論，曰：瘧之為疾，名狀不一。有所謂癉瘧、寒瘧、溫瘧、食瘧、牝瘧、牡瘧。名雖不同，皆由外感風寒暑濕之氣，與衛氣相搏而成。《內經》云：夏傷於暑，秋必病瘧。然四時有感，鬱積七情，飢餓失時，致令脾胃不和，痰留中脘，皆成瘧疾。其初發也，欠伸畏寒，戰慄頭痛，或先寒後熱，或先熱後寒，或單寒單熱，或寒多熱少，或熱多寒少。一日一發者易治，二日三日一發者難愈。大抵瘧脈皆弦，弦數者多熱，弦遲者多寒，弦小緊者宜下，弦遲者宜溫，弦緊者可發汗及針灸，浮大者宜吐。治療之法，當先發散寒邪，不可驟用截補之藥。若截早則邪氣停蓄，變生他證，不能即愈，致成勞瘵者有之。發散之藥，熱多宜小柴胡湯、參蘇飲、清脾湯之類，寒多者宜養胃湯、四獸飲。發散不退，然後以常山飲、勝金丸截之而愈。久則脾胃虛敗，惟宜多進養脾驅痰之藥，脾氣一盛，自然平復。此證既愈，尤當節飲食，謹勞役，防其再作。如煙瘴之地，居人常患瘧疾，又當隨其方土所宜藥性，施以治法。客旅往來瘴地，常宜服平胃散、草果飲，先以防之。

虞氏，曰：經云：夏傷於暑，秋為痎瘧。又曰：先寒而後熱者，名曰寒瘧；先熱而後寒者，名曰溫瘧；其但熱而不寒者，名曰癉瘧。丹溪曰：痎瘧皆生於風。夫痎瘧者，老瘧也。以其隔三日一作，纏綿不去，古方多用峻劑，恐非稟受怯弱，與居養所移者所宜。始悟常山、烏梅、砒丹劫劑，或誤投之，輕病變重，重者必危。夫三日一作者，邪入於三陰經也。作於子午卯酉日者，少陰瘧也；作於寅申巳亥日者，厥陰瘧也；作於辰戊丑未日者，太陰瘧也。瘧得於暑，當以汗解。或因取涼太過，汗郁成痰，其初感也，弱者即病，胃氣強者伏而不動。至於再感，復因內傷，其病乃作，宜其難瘥。夫感暑與風，皆外邪也，故非汗多不解。今之遘此疾者，已經再三劫試，胃氣重傷，何由得愈。欲治此證，必先與參、術等補劑為君，加柴、葛等發散，漸而取汗。得汗而虛，又行補養。下體屬陰，最難得汗，補藥力到，汗出至足，方是佳兆。又有感病極深，邪氣必自臟傳出至腑，其發無時。若發於午之後，寅之前者，血受病也，為難愈也。須漸趲早，亦佳兆也。治此病者，春夏為易，秋冬為難。大忌飽食，遇發日飽食。病愈加重。尤當以汗之難易較輕重也。經又曰：瘧之且發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盛堅而血者皆取之（謂用三稜針視孫絡出血），此直往而未得並者也。故今人多以諸般草藥於臂膊內縛之，即此遺意耳。外有陰虛證，每日午後惡寒發熱，至晚亦得微汗而解，脈必虛濡而數。且瘧脈弦，而虛脈不大弦為辨耳。若誤作瘧治，而用常山、砒丹及柴胡、乾葛等藥，多至不救。醫者宜以脈證參驗其虛實，毋鹵莽以殺人也。

白話文：

論瘧疾治法

瘧疾的症狀各不相同，古人將其分為癉瘧、寒瘧、溫瘧、食瘧、牝瘧、牡瘧等，名稱雖多，但都源於外感風寒暑濕之氣與人體衛氣相搏而引起。正如《內經》所言：「夏傷於暑，秋必病瘧。」然而，任何季節感受外邪，或七情鬱結、飢餓失時導致脾胃不和、痰滯中脘，都可能導致瘧疾。

瘧疾初發時，常伴有伸懶腰、畏寒、戰慄、頭痛等症狀，發熱和畏寒的先後順序不一，有的先寒後熱，有的先熱後寒，有的單純畏寒或發熱，寒熱的程度也各有差異。一日一發的瘧疾較易治療，二日或三日一發則較難痊癒。大多數瘧疾患者脈象弦細，脈象弦數者多為熱證，弦遲者多為寒證；脈弦細而緊者宜瀉下，弦遲者宜溫補，脈弦緊者可用發汗或針灸治療，脈浮大者宜催吐。

治療瘧疾，應先發散寒邪，不可急於使用截斷瘧疾的藥物。如果過早使用截瘧藥物，邪氣會滯留在體內，轉化為其他疾病，導致難以痊癒，甚至發展成勞瘵。發散寒邪的藥物，熱證較多者可選用小柴胡湯、參蘇飲、清脾湯等；寒證較多者，則宜選用養胃湯、四獸飲等。如果發散治療後症狀仍未減退，則可以使用常山飲、勝金丸等藥物截斷瘧疾。瘧疾久病，脾胃常會虛弱，此時應多服用健脾祛痰的藥物，待脾胃功能恢復，瘧疾自然會痊癒。瘧疾痊癒後，更應注意飲食節制、避免勞累，以預防復發。在瘴氣盛行的地方，瘧疾患者眾多，治療時應根據當地藥物特性調整治療方案。旅居瘴氣之地的人，宜常服用平胃散、草果飲等藥物預防瘧疾。

另一位醫家虞氏認為，《內經》記載：「夏傷於暑，秋為痎瘧。」又說：「先寒後熱者為寒瘧；先熱後寒者為溫瘧；單純發熱不畏寒者為癉瘧。」丹溪先生認為痎瘧皆由風邪引起，痎瘧即久治不愈的老瘧，因其三日一發，纏綿不休，古方多用峻猛的藥物，但若患者體質虛弱，或生活起居不當，則不宜使用。虞氏認為，常山、烏梅、砒霜等峻猛藥物使用不當，輕則病情加重，重則危及生命。三日一發的瘧疾，是邪氣侵犯三陰經所致。發作時間在子、午、卯、酉日的為少陰瘧；在寅、申、巳、亥日的為厥陰瘧；在辰、戊、丑、未日的為太陰瘧。由暑邪引起的瘧疾，應以發汗解表治療。若因過度貪涼，汗液鬱阻化為痰濁，初次感受邪氣時，體質虛弱者立即發病，胃氣強盛者則潛伏不發。再次感受邪氣，或伴隨內傷，則病情發作，難以痊癒。暑邪和風邪皆為外邪，故需發汗才能解表。許多瘧疾患者經過多次治療，胃氣已受嚴重損傷，難以痊癒。治療此症，必須先以人參、黃耆等補益藥物為主，再佐以柴胡、葛根等發散藥物，逐漸發汗。發汗後若出現虛弱症狀，則需繼續補養。下半身屬陰，不易發汗，只有補藥藥力充足，汗出遍及足部，才是好的徵兆。有些患者病情嚴重，邪氣從臟腑傳至腑臟，發作時間無規律。若發作在午后寅時之間，則說明血分受病，難以痊癒，須儘早治療，病情好轉也是好的徵兆。治療瘧疾，春夏較易，秋冬較難。忌諱飽食，尤其在發病日更應避免飽食，否則病情會加重。需根據發汗的難易程度判斷病情輕重。經書記載：「瘧疾將要發作時，陰陽將要轉移，必先從四肢末端開始。陽氣已受損傷，陰氣隨之而來，故應及時收斂四肢，阻止邪氣侵入，陰氣外泄。」觀察病情時，若發現孫絡部位腫脹堅硬，並有瘀血，則應予以放血治療(使用三稜針刺破孫絡放血)，這是針對邪氣已侵入但尚未遍及全身的治法。現在很多人用草藥綁在手臂上，就是沿襲了這個方法。若有陰虛證，每日午後惡寒發熱，至傍晚略微出汗而解，脈象虛弱濡細而數，且瘧疾脈象雖弦細，但虛弱脈象並非大弦，這是辨別的關鍵。若誤將虛弱脈證當作瘧疾治療，使用常山、砒霜、柴胡、葛根等藥物，往往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醫生應根據脈象和症狀判斷虛實，切勿魯莽用藥，以免造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