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七十四 (1)

1. 論

虞氏，曰：內經云：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小腹，令人善怒，虛則目䀮䀮無所見，耳聵聵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又曰：怒則氣逆，虛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逆。蓋心生血，肝納血，因大怒而血不歸經，或隨氣而上出於口鼻，或留於本經，而為脅痛。又或歲木太過，而本氣自甚，或歲金有餘，而木氣被郁，皆能令人脅痛。經曰：病脅下滿，氣逆，二三歲不已，病名曰息積（積不在中而在脅之下者，初起微小，久而至大，則脅滿氣逆喘促息難，故名息積。今人有積在左脅之下，俗名為痞者，其即此證），是乃肝木有餘之證也。外有傷寒，發寒熱而脅痛者，足少陽膽、足厥陰肝二經病也，治以小柴胡湯，無有不效者。或有清痰食積，流注脅下而為痛者；或有登高墜僕，死血阻滯為痛者；又有飲食失節，勞役過度，以致脾土虛乏，肝木得以乘其土位，而為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痛，膈噎不通，飲食不下之證。醫者宜於各類推而治之，毋認假以為真也。

白話文：

虞氏曰：

《內經》說：肝病的人，兩脅下會疼痛並牽連到小腹，容易發怒。肝虛則眼睛昏花，看不清東西，耳朵也發沉，聽不清聲音，並且容易害怕，好像有人要抓他一樣。

又說：生氣會導致氣逆，肝虛則會嘔血或腹瀉，所以氣往上逆。因為心臟生血，肝臟收納血液，如果大怒，血液就不會回到經脈，可能會隨著氣往上衝，從口鼻流出，或停留在肝經，造成脅痛。

另外，如果木氣過盛，或金氣過旺導致木氣受阻，都會讓人感到脅痛。《內經》說：如果病患感到脅下滿悶，氣逆，兩三年都治不好，這個病叫做「息積」。「息積」並不是積聚在身體內部，而是積聚在脅下，剛開始時很小，時間久了就會越來越大，導致脅下滿悶，氣逆喘促，呼吸困難，所以叫做「息積」。現在有些人左脅下有積聚，俗稱「痞」，其實就是這個病症，都是肝木氣過盛的表現。

如果外感傷寒，出現發熱寒戰伴隨脅痛，這是足少陽膽經和足厥陰肝經的病症，可以用小柴胡湯治療，效果很好。

還有一些人，可能是痰濕食積流注到脅下導致疼痛；或者因為從高處跌落，淤血阻滯造成疼痛；也有一些人因為飲食不節制，勞累过度，导致脾土虛弱，肝木乘虛而上，造成胃脘疼痛，上連兩脅，膈肌堵塞，飲食不下。

醫生應該根據不同的情況來治療，不要把假的當成真的。

丹溪，曰：脅痛屬木氣實，肝火盛，有死血，有痰流注。木氣實用川芎、蒼朮、青皮、當歸；肝火盛，用當歸龍薈丸，是瀉火要藥。左金丸，瀉肝火行濕，為熱甚之佐也。死血，宜破血行氣，用留尖桃仁、紅花、川芎、香附之類。痰流注，用悲哀加南星、蒼朮、川芎。肝苦急，急食辛以散之，用撫芎、蒼朮或小柴胡湯。脅痛發寒熱者，用小柴胡湯；右脅痛，用推氣散；左脅痛，以柴胡為君，加佐使藥；兩脅走痛，或可用控涎丹。咳嗽脅痛者，二陳湯加南星、香附、青皮、青黛、薑汁。有氣鬱而胸脅痛者，看其脈沉澀，當作郁治。痛而不得伸舒者，蜜丸龍薈丸最快。脅下有食積一條扛起，用吳茱萸、炒黃連。一身氣痛及脅痛，痰挾死血，控涎丹加桃仁泥丸服。氣弱人脅下痛，脈數緊或弦，多從勞役怒氣得者，八物湯加木香、青皮，或又加桂。肥白人氣虛寒熱脅痛，用參、耆、柴胡、黃芩、木香、青皮。瘦人寒熱脅痛多怒者，必瘀血，宜桃仁、紅花、柴胡、青皮、大黃。寒熱脅痛，似有積塊者，必飽食勞力所致，宜龍薈丸。解痛外以琥珀膏貼或以芥子水研敷，或以吳茱萸醋研敷，或以炒韭熨。

白話文：

丹溪說，肋痛屬於木氣實，肝火盛，可能存在瘀血或痰飲流注。木氣實要用川芎、蒼朮、青皮、當歸；肝火盛，要用當歸龍薈丸，這是瀉火要藥。左金丸，瀉肝火行濕，是熱甚時的輔助藥物。瘀血，宜破血行氣，要用留尖桃仁、紅花、川芎、香附之類。痰飲流注，要用悲哀湯加南星、蒼朮、川芎。肝氣鬱結，可以用辛味藥物來散結，例如川芎、蒼朮或小柴胡湯。肋痛伴有寒熱者，用小柴胡湯；右肋痛，用推氣散；左肋痛，以柴胡為主藥，加佐使藥；兩肋疼痛，可以用控涎丹。咳嗽伴肋痛者，用二陳湯加南星、香附、青皮、青黛、薑汁。有氣鬱而胸肋痛者，看其脈沉澀，當作氣鬱治療。痛而不得伸舒者，蜜丸龍薈丸最快。肋下有食積條狀者，用吳茱萸、炒黃連。全身氣痛及肋痛，痰挾瘀血，控涎丹加桃仁泥丸服。氣弱人肋下痛，脈數緊或弦，多從勞役怒氣得者，八物湯加木香、青皮，或又加桂。肥白人氣虛寒熱肋痛，用人參、黃芪、柴胡、黃芩、木香、青皮。瘦人寒熱肋痛多怒者，必瘀血，宜桃仁、紅花、柴胡、青皮、大黃。寒熱肋痛，似有積塊者，必飽食勞力所致，宜龍薈丸。解痛外用琥珀膏貼或以芥子水研敷，或以吳茱萸醋研敷，或以炒韭菜熨。

丹溪活套，云：凡脅痛者，多是肝木有餘也，宜用小柴胡湯加青皮、川芎、芍藥、龍膽草；甚者煎成正藥，入麝香、青黛。痰流注者，本方倍半夏加橘紅、南星、蒼白朮、茯苓、川芎之類。瘀血作痛者，小柴胡合四物湯，加桃仁、紅花或乳香、沒藥煎服。痛甚而元氣壯實者，桃仁承氣湯下之而愈。性急多怒之人，時常腹脅作痛者，小柴胡加川芎、芍藥、青皮之類煎服。甚者以煎藥送下當歸龍薈丸，其效甚速。

白話文：

《丹溪活套》記載：凡是肋骨部位疼痛的，大多是肝氣過盛所致，宜用小柴胡湯加入青皮、川芎、芍藥、龍膽草；病情嚴重者，煎成濃藥，再加入麝香、青黛。若是痰液流注所致的疼痛，則需將小柴胡湯中的半夏加倍，並加入橘紅、南星、蒼白朮、茯苓、川芎等藥。若因瘀血導致的疼痛，則用小柴胡合四物湯，加入桃仁、紅花或乳香、沒藥煎服。疼痛劇烈且元氣充沛者，可用桃仁承氣湯瀉下，可使病情痊癒。性急易怒之人，經常腹部肋骨部位疼痛，可用小柴胡湯加入川芎、芍藥、青皮等藥煎服。病情嚴重者，可用煎藥送服當歸龍薈丸，效果非常迅速。

戴，云：曾有人脅痛連膈，服氣藥不效，後用辛熱補劑下黑錫丹方愈。此乃虛寒作痛也。

李氏，曰：脅痛本是肝病，宜分左右虛實治之。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左肝陽血陰，右肺陰氣陽。實者，肝氣實也。痛則手足煩躁，不安臥，小柴胡湯加芎、歸、白芍藥、蒼朮、青皮，龍膽草，或單黃連丸；虛者，肝血虛也，痛則悠悠不止，耳目䀮聵善恐，如人將捕，四物湯加柴胡梢，或五積散去麻黃，加青木香、青皮。虛甚成損，脅下常一點痛不止者，名干脅。痛甚危，八物湯加木香、青皮、桂心。有火，去桂，加山梔或吳茱萸水炒黃連。左脅痛屬怒火與死血。大怒逆氣，及謀慮不決，或外感風邪，皆令肝火動甚，脅痛難忍，古茱連丸、當歸龍薈丸；輕者，小柴胡加黃連、牡蠣、枳殼。瘀血必歸肝經，夜痛或午後發者，是小柴胡湯合四物湯加桃仁、紅花、乳香、沒藥；痛甚者，枳芎散。便堅黑者，桃仁承氣湯或瀉青丸。皮痛吐血者，熱傷肝也，小柴胡湯加芎、歸、生地黃，外用韭菜熨脅，及琥珀膏貼。右脅痛，屬食積痰飲，七情。食積，脅下如扛挭起一條作痛，神保丸、枳實煎湯下；輕者保和丸。痰飲流注肝經，喘咳引痛者，二陳湯加南星、蒼朮、川芎、柴胡、白芥子，或入青黛少許，薑汁三匙。痰甚者，控涎丹。如胸背脅痛，喘急妨悶者，瓜蔞實丸。飲水停滯脅下如插痛者，濃煎蔥白湯，調枳殼煮散。甚者用傷寒水證治法。七情凝滯，如有物刺痛，氣促嘔吐者，分氣紫蘇飲、流氣飲子、調中順氣丸。鬱氣挾食連乳痛者，推氣散、鹽煎散。悲哀傷者，枳實煮散、四味枳實散、一塊氣丸。素有郁者，越鞠丸。而脅痛常兼左右證，濕熱盛則兩脅痛，當歸龍薈丸，諸脅痛皆效。如痛不可舒伸者，用此丸二錢半，加薑黃、桃仁各五錢，蜜丸或煎服。外感脅痛寒熱者，小柴胡湯加枳梗，詳傷寒。脅痛二三年不已者，乃痰瘀結成積塊，肝積肥氣，肺積息賁，發作有時，雖皆肝木有餘，不可峻攻，宜枳朮丸加官桂、陳皮、桔梗、甘草，蜜丸服；或復元通聖散、敷脅臊方。

白話文：

戴氏云：曾有人肋骨疼痛連帶膈肌，服用溫補藥物無效，後來用辛熱補劑加黑錫丹治療才痊癒。這是因為虛寒導致疼痛。

李氏曰：肋骨疼痛本是肝臟疾病，應根據左右虛實分開治療。左右是指陰陽的運行通道，左邊肝臟屬陽血陰，右邊肺臟屬陰氣陽。實證是肝氣實，疼痛時手足煩躁不安，難以入睡，可以用小柴胡湯加川芎、當歸、白芍、蒼朮、青皮、龍膽草，或單用黃連丸治療；虛證是肝血虛，疼痛時持續不斷，耳目昏花容易恐懼，像人要被捕一樣，可以用四物湯加柴胡梢，或五積散去麻黃，再加青木香、青皮治療。如果虛損嚴重，肋骨下方經常一點點疼痛不止，稱為干脅，疼痛劇烈非常危險，可以用八物湯加木香、青皮、桂心治療。如果有火，去掉桂心，加山梔或吳茱萸水炒黃連。左肋骨疼痛屬於怒火和死血。大怒逆氣，以及猶豫不決，或外感風寒，都會使肝火旺盛，肋骨疼痛難忍，可以用古方茱連丸、當歸龍薈丸治療；輕者，可以用小柴胡湯加黃連、牡蠣、枳殼。瘀血必然歸屬肝經，夜間疼痛或下午發作，可以用小柴胡湯合四物湯加桃仁、紅花、乳香、沒藥治療；疼痛劇烈者，可以用枳芎散治療。大便堅硬黑色，可以用桃仁承氣湯或瀉青丸治療。皮膚疼痛吐血，屬於熱傷肝，可以用小柴胡湯加川芎、當歸、生地黃，外用韭菜熨肋骨，以及琥珀膏貼敷。

右肋骨疼痛，屬於食積痰飲、七情所致。食積，肋骨下方像扛著東西一樣疼痛，可以用神保丸、枳實煎湯服用；輕者可以用保和丸。痰飲流注肝經，喘咳引起疼痛，可以用二陳湯加南星、蒼朮、川芎、柴胡、白芥子，或加入少量青黛，薑汁三匙。痰多者，可以用控涎丹。如果胸背肋骨疼痛，喘急憋悶，可以用瓜蔞實丸。飲水停滯肋骨下方像被刺一樣疼痛，可以用濃煎蔥白湯，調枳殼煮散治療。嚴重者用傷寒水證治療方法。七情凝滯，像有東西刺痛一樣，氣促嘔吐，可以用分氣紫蘇飲、流氣飲子、調中順氣丸治療。鬱氣夾雜食積連帶乳房疼痛，可以用推氣散、鹽煎散治療。悲哀傷心，可以用枳實煮散、四味枳實散、一塊氣丸治療。平時有鬱氣，可以用越鞠丸。

肋骨疼痛經常兼有左右證，濕熱盛則兩側肋骨疼痛，可以用當歸龍薈丸治療，諸種肋骨疼痛均有療效。如果疼痛難以舒展，可以用當歸龍薈丸二錢半，加薑黃、桃仁各五錢，製成蜜丸或煎服。外感引起的肋骨疼痛寒熱交替，可以用小柴胡湯加枳梗治療，詳細參考傷寒論。肋骨疼痛兩三年不能痊癒，是痰瘀積聚形成包塊，肝積肥氣，肺積息賁，發作有時間規律，雖然都是肝木過盛，不可驟然攻伐，宜用枳朮丸加官桂、陳皮、桔梗、甘草，製成蜜丸服用；或服用復元通聖散、敷貼脅臊方。

選要，曰：脅痛者，厥陰肝經所為也，其病自兩脅下，痛引小腹，亦當視內外所感之邪而治之。若因暴怒傷觸，悲哀氣結，飲食過度，冷熱失調，顛仆傷形，或痰積流注於脅，與血相搏皆能為痛，此內因也；若傷寒少陽耳聾脅痛，風寒所襲而為脅痛，此外因也。治之當以散結順氣，化痰和血為主，平肝而導其滯，則無不愈矣。

方氏，曰：左脅痛、胃脘痛二證，婦人多有之，以其憂思忿怒之氣素蓄於中，發則上衝，被濕痰死血阻滯其氣而不得條達，故作痛也。故治婦人諸痛諸疾，必以行氣開鬱為主，而破血散火兼之，庶得法矣。

白話文：

肋骨疼痛，是厥陰肝經所引起。病症從兩側肋骨下方開始，疼痛蔓延到小腹。治療時，要根據內外所感受的邪氣來決定。如果因暴怒傷心、悲傷氣悶、飲食過度、冷熱失調、跌倒受傷，或痰積聚流入肋骨，與血液交纏，都能導致疼痛，這些都是內在原因。若因傷寒少陽導致耳聾和肋骨疼痛，則是風寒侵襲所致，這是外在原因。治療時，應以散結順氣、化痰和血為主，平息肝氣並疏導滯留之氣，就能痊癒。

左邊肋骨疼痛、胃脘疼痛這兩種病症，婦女經常會遇到。這是因為她們平時容易憂思忿怒，這些情緒鬱結在體內，發作時就會向上衝擊，再加上濕痰、死血阻礙氣機流通，因此感到疼痛。所以治療婦女的各種疼痛和疾病，一定要以行氣解鬱為主，並輔以破血散，這樣才能收到良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