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2)

1. 論

東垣，曰：《臟氣法時論》云：肺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嗌乾。注云：肺之絡會於耳中，故聾。此說非也。蓋氣虛必寒盛，則氣血俱澀滯而不行也。耳者，宗氣也，肺氣不行，故聾也。

王節齋，曰：耳鳴證，或鳴甚如蟬，或左或右，或時閉塞，世人多作腎虛治不效，殊不知此是痰火上升，鬱於耳中而為鳴，郁甚則壅閉矣。遇此疾，但審其平昔飲酒厚味，上焦素有痰火，只作清痰降火治之。大抵此證多因先有痰火在上，又感惱怒而得怒氣上，少陽之火，客於耳也。若是腎虛而鳴者，亦是膀胱相火上升故也。其鳴不甚，其人必多欲，當見勞怯之證多有之。

蔭按：丹溪云：耳聾皆屬於熱。誠哉斯言。然有左耳聾者，有右耳聾者，有左右耳俱聾者，不可不分經而治也。夫左耳聾者，少陽火也，龍薈丸主之。右耳聾者，太陽火也，六味地黃丸主之。左右耳俱聾者，陽明火也，通聖散、滾痰丸主之。何以言之，有所忿怒過度，則動少陽膽火，從左起，故使左耳聾也。

有時色欲過度，則動太陽膀胱相火，從右起，故使右耳聾也。有時醇酒厚味過度，則動陽明胃火，從中起，故使左右耳俱聾也。蓋左耳聾者，婦人多有之。以其多忿怒故也。右耳聾者，男子多有之，以其多色欲故也。左右耳俱聾者，膏粱之家多有之，以其多肥甘故也。總三者而論之，忿怒致耳聾者多。

丹溪曰：厥陰少陽火多，當用開痰散風熱。其此之謂乎。

李氏，曰：耳聾以新舊分虛熱，新聾多熱，少陽陽明火多故也，宜滋補兼通竅之劑，脈證以腎為主，遲濡為虛，浮動為火，浮大為風，沉澀為氣，數實為熱。厚味動胃火，則左右俱聾，忿怒動膽火，則左耳聾，色欲動相火，則右耳聾。三者忿怒為多。痰火因膏粱胃熱上升，兩耳蟬鳴，熱鬱甚則氣閉漸聾，眼中流火，宜二陳湯加黃柏、木通、萹蓄、瞿麥。因酒者，通聖散加南星、枳殼、大黃，或滾痰丸。風聾因風邪入耳，必內作癢，或兼頭痛。風熱或因郁者，防風通聖散，先將大黃酒煨又酒炒三遍，後入諸藥俱用酒炒，煎服。風壅連頭目不清者，清神散。風虛者，排風湯、桂香散、芎芷散。濕聾，因雨水浸漬，必內腫痛，涼膈散加羌活、防風，俱用酒炒，或五苓散加陳皮、枳殼、紫蘇、生薑。濕痰，神芎丸。濕熱挾氣，木香檳榔丸。氣聾，因臟氣厥逆，上壅入耳，痞塞不通，必兼眩暈。實人因怒者，當歸龍薈丸。虛人因思者，妙香散。憂滯者，流氣飲子加菖蒲。上盛下虛者，秘傳降氣湯加菖蒲。虛聾，因久瀉或大病後，風邪乘虛入耳，與氣相搏，嘈嘈而鳴，或時眼見黑花。陰虛者，四物湯加知母、黃柏、菖蒲、遠志，或腎氣丸加磁石、破故紙、菟絲子、黃柏。陽虛者，八味丸、益腎散、磁石湯。勞聾，昏昏憒憒，瘦瘁乏力，因勞力脫氣者，補中益氣湯加菖蒲；有火者，加知母、黃柏、茯苓；因房勞脫精者，人參養榮湯加知、柏，或補骨脂丸。如久聾腎虛氣虛，絕不聞者，難治。耳鳴乃聾之漸，惟氣閉多，不鳴便聾。風熱鳴者，解毒湯加生地黃、知母，或通聖散。痰火鳴甚，當歸龍薈丸。挾濕，神芎丸或青木香丸。腎虛微鳴，滋腎丸。氣虛，四君子湯下。血虛，四物湯下。陰虛，虎潛丸。聤耳，原有汁液，風熱搏擊結核，鳴欲聾者，外用生豬脂、地龍、鍋煤等分，薑汁和，丸棗核大，綿裹入耳，令潤挑去，重者內服柴胡聰耳湯。膿耳，風熱上壅流膿，外用枯礬五分，陳皮、胭脂俱燒灰各二分，麝五釐，為末，吹耳，重者，內服犀牛角飲子。耳痛如蟲走者風盛，干痛者，風熱或屬虛火，有血水者，風濕。外用蛇退，燒存性為末，吹入，或枯礬末亦可。疼甚，用吳茱萸、烏頭尖、大黃搗爛，貼足掌心，重者內服東垣鼠黏子湯。腎虛水竅耳，而能聞聲者，水生於金也，肺主氣，一身之氣貫於耳，故能聽聲。凡治諸聾，必先調氣開鬱，間用磁石羊腎丸開竅。蓋聾皆痰火鬱結，非磁石鎮墜，烏、桂、椒、辛，菖蒲辛散流通，則老痰鬱火，何由而開，然亦劫劑也。愈後，以通聖散和之可也。暴聾，用甘遂為丸，塞耳內，服單甘草湯，稍久，用松香五錢，溶化入巴豆二十粒，蔥汁搗丸，綿裹塞耳，右聾塞右，左聾塞左，雙聾，次第塞之。凍耳，用橄欖核燒灰，油調搽，如爛，貝母末干撒。百蟲入耳，用清油灌入，口吸氣，久自出。如蚰蜒入耳，用信花、雄黃各一錢為末，先用一字點耳中，次用貓尿灌之，取貓尿以生薑擦牙，自出。又方用琴絃一段，將弦頭略軟二分，蘸黐膠入耳黏出。凡臥不宜厚被，覆塞耳氣，久則不通，故養生掌摩耳廓，以防聾也。

白話文：

論

東垣說，《臟氣法時論》記載：肺虛則氣少，呼吸不暢，耳聾口乾。註解說：肺經絡脈連於耳中，所以耳聾。這個說法不對。因為氣虛必然寒盛，導致氣血阻塞不通。耳朵是宗氣的聚集處，肺氣不通，所以耳聾。

王節齋說：耳鳴，有的像蟬鳴般響亮，有的在左耳，有的在右耳，有的時而阻塞。世人多認為是腎虛，用此法治療卻無效，殊不知這是痰火上升，鬱結於耳中而引起的鳴響，鬱結嚴重則會阻塞。遇到這種病症，只要審視病人平時是否嗜酒貪食，上焦是否素有痰火，就用清痰降火的方子治療即可。總而言之，這種病症大多是因為先有痰火在上，又因惱怒而導致怒氣上逆，少陽之火客於耳部。如果是腎虛引起的耳鳴，也是膀胱相火上升造成的。如果耳鳴不嚴重，病人一定好色，多見勞倦的症狀。

蔭按：朱丹溪說：耳聾都屬於熱症。這句話說得實在是精闢。但是有左耳聾的，有右耳聾的，有左右耳都聾的，不能不分經絡而治療。左耳聾是少陽火，用龍薈丸治療；右耳聾是太陽火，用六味地黃丸治療；左右耳都聾是陽明火，用通聖散、滾痰丸治療。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過度憤怒，就會導致少陽膽火動，從左耳開始，所以造成左耳聾；過度房事，就會導致太陽膀胱相火動，從右耳開始，所以造成右耳聾；過度飲酒貪食，就會導致陽明胃火動，從中間開始，所以造成左右耳都聾。總體來說，左耳聾多見於婦女，因為她們容易憤怒；右耳聾多見於男子，因為他們容易縱慾；左右耳都聾多見於富貴人家，因為他們飲食過於肥甘厚膩。總而言之，憤怒導致耳聾的最多。

丹溪說：厥陰少陽火盛，應該用開痰散風熱的藥物治療，這就是這個意思吧。

李氏說：耳聾根據新舊病程分虛熱，新發的耳聾多為熱證，是少陽陽明火盛造成的，應該用滋補兼通竅的藥物治療。脈象以腎為主，脈遲弱為虛，脈浮動為火，脈浮大為風，脈沉澀為氣，脈數實為熱。嗜食厚味會導致胃火上升，則左右耳都聾；憤怒會導致膽火上升，則左耳聾；房事過度會導致相火上升，則右耳聾。三者之中，憤怒造成的最多。痰火因為膏粱厚味導致胃熱上升，兩耳蟬鳴，熱鬱嚴重就會氣閉漸聾，眼中還會出現赤紅，應該服用二陳湯加黃柏、木通、萹蓄、瞿麥。因為飲酒引起的，用通聖散加南星、枳殼、大黃，或者滾痰丸。風聾是因為風邪入侵耳部，必然內耳瘙癢，或者伴隨頭痛。風熱或者鬱結引起的，用防風通聖散，先將大黃用酒煨，再用酒炒三次，然後加入其他藥物，全部用酒炒，煎服。風邪壅塞，伴隨頭目不清的，用清神散。風虛的，用排風湯、桂香散、芎芷散。濕聾，是因為雨水浸漬，必然內耳腫痛，用涼膈散加羌活、防風，全部用酒炒，或者五苓散加陳皮、枳殼、紫蘇、生薑。濕痰的，用神芎丸。濕熱挾氣的，用木香檳榔丸。氣聾，是因為臟腑之氣逆亂，上逆於耳，阻塞不通，必然伴隨眩暈。實證的人因為憤怒引起的，用當歸龍薈丸。虛證的人因為思慮過度引起的，用妙香散。憂鬱滯悶的，用流氣飲子加菖蒲。上盛下虛的，用秘傳降氣湯加菖蒲。虛聾，是因為久瀉或者大病之後，風邪乘虛入侵耳部，與氣相搏，聲音嘈雜，或者時而眼前出現黑點。陰虛的，用四物湯加知母、黃柏、菖蒲、遠志，或者腎氣丸加磁石、破故紙、菟絲子、黃柏。陽虛的，用八味丸、益腎散、磁石湯。勞損引起的耳聾，昏昏沉沉，消瘦疲乏無力，是因為勞力過度耗損元氣，用補中益氣湯加菖蒲；如果有火的，加知母、黃柏、茯苓；因為房事過度耗損精氣的，用人參養榮湯加知母、黃柏，或者補骨脂丸。如果久聾，腎虛氣虛，完全聽不見的，很難治療。耳鳴是耳聾的先兆，只有氣閉塞的多，不鳴就聾了。風熱引起的耳鳴，用解毒湯加生地黃、知母，或者通聖散。痰火引起的耳鳴嚴重，用當歸龍薈丸。夾雜濕邪的，用神芎丸或者青木香丸。腎虛引起的輕微耳鳴，用滋腎丸。氣虛的，用四君子湯。血虛的，用四物湯。陰虛的，用虎潛丸。聤耳，指耳中有分泌物，風熱搏擊結核，耳鳴將要耳聾的，外用生豬油、地龍、鍋底灰等分，用薑汁調和，做成棗核大小的丸藥，用棉花包裹塞入耳中，使其潤滑，挑出膿液，病情嚴重的，內服柴胡聰耳湯。膿耳，風熱上逆流膿，外用枯礬五分，陳皮、胭脂都燒成灰各二分，麝香五釐，研成粉末，吹入耳中，病情嚴重的，內服犀牛角飲子。耳痛像蟲子在爬一樣的是風盛，乾燥疼痛的是風熱或者虛火，有血水的，是風濕。外用蛇蛻，燒成灰研成粉末，吹入耳中，或者枯礬粉末也可以。疼痛劇烈的，用吳茱萸、烏頭尖、大黃搗爛，貼在腳心，病情嚴重的，內服東垣鼠黏子湯。腎虛，水竅受損，但是還能聽到聲音，這是水生於金，肺主氣，一身之氣貫注於耳，所以能聽到聲音。凡是治療各種耳聾，必須先調和氣血，疏通鬱結，間或使用磁石羊腎丸來開竅。因為耳聾都是痰火鬱結造成的，不用磁石鎮墜，不用烏藥、桂枝、胡椒、辛香的藥物，不用菖蒲辛散通利，那麼陳舊的痰火，怎麼能夠疏通呢？然而，這也是峻烈的藥物。治癒之後，用通聖散調和一下即可。暴聾，用甘遂做成丸藥，塞入耳中，服用單甘草湯，過一段時間，用松香五錢，溶化後加入巴豆二十粒，用蔥汁調成丸藥，用棉花包裹塞入耳中，右耳聾塞右耳，左耳聾塞左耳，兩耳都聾，依次塞入。凍瘡引起的耳聾，用橄欖核燒成灰，用油調和塗抹，如果潰爛了，用貝母粉末乾燥後撒上。蟲子進入耳中，用清油灌入，用嘴吸氣，蟲子會慢慢出來。如果蚰蜒進入耳中，用信石、雄黃各一錢研成粉末，先用一點點點在耳中，然後用貓尿灌入，貓尿要用生薑擦牙齒後才能使用，蟲子就會出來。還有個方法是用琴弦一段，將弦頭略微軟化二分，蘸上膠水，塞入耳中黏住蟲子拉出來。平時睡覺不要蓋太厚的被子，覆蓋阻塞耳氣，時間長了就會不通暢，所以養生要經常按摩耳廓，以預防耳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