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3)

1. 論

劉河間，曰：在腑則為表，當除風散熱；在臟則為里，當熱氣安神。如暴失明，昏澀翳膜，眵淚斑入眼，皆表也，風熱也，宜表散以去之；如昏弱不欲視物，內障見黑花，瞳散，皆里也，血少神勞，腎虛也，宜養血補水安神以調之，除風散熱者，瀉青丸主之；養血安神者，定志丸主之，婦人熟地黃丸主之。或有體肥氣盛，風熱上行，目昏澀，槐子散主之，此由胸中濁氣上行也，重則為痰厥，亦能損目，常使胸中氣清，自無此病也。又有因目疾服涼藥多則損氣者，久之目漸昏弱，乍明乍暗，不能視物，此則失血之驗也，熟乾地黃丸、消氣定志丸相須而養之。或有視物不明，見黑花者，此之謂氣弱也，宜補腎水，駐景丸是也。或有暴失明者，謂眼諸陽交之會也，而陰反閉之，此風邪內滿，當有不測之病也。又曰：目眯不明，熱也。然玄府者，無物不有，人之臟腑皮毛肌肉筋膜骨髓牙爪，至於世之萬物，盡皆有之，乃氣出於升降之道路門戶也。人之眼耳鼻口身意神識能為用者，皆升降出入之通利也；有所閉塞者，不能為用也。若目無所見，耳無所聞，鼻不聞臭，舌不知味，筋痿骨痹，爪強齒腐，毛髮墜落，皮膚不仁，腸胃不能滲泄者，悉由熱氣怫鬱，玄府閉密，而致氣液血脈榮衛精神不能升降出入故也，各隨鬱結微甚而為病之輕重，故知熱鬱於目，則無所見也。故目微昏者，至近則轉難辨物，由目之玄府閉小，如隔簾視物之象也；或視如蠅翼者，三腑有所閉合者也；或目昏而見黑花者，由熱氣甚而發之於目，亢則害，承乃制，而反出其泣氣液眯之，以其至近，故雖微而亦見如黑花也。

樓氏，曰：誠哉河間斯言也。目盲耳聾，鼻不聞臭，舌不知味，手足不能動用者，皆由玄府閉塞，而神氣出入升降之道路不能利。故先賢治目昏花，如羊肝丸，用羊肝引黃連等藥入肝，解肝中請郁，蓋肝主目，肝中郁解，則目之玄府通利而明矣。故黃連之類，解鬱熱也；椒目之類，解濕熱也；茺蔚之類，解氣鬱也；芎歸之類，解血鬱也；木賊之類，解積鬱也；羌活之類，解經郁也；磁石之類，解頭目郁，墜邪氣使下降也；蔓菁下氣通中，理亦同也。凡此諸劑，皆治氣血鬱結目昏之法，而河間之言信不誣矣。至於東垣、丹溪治目昏，用參耆補血氣，亦能明者，又必有說通之。蓋目主氣血，盛則玄府得利，出入升降而明，虛則玄府無以出入升而昏，此則必用參耆四物湯等劑，助氣血運行而明也。

集略論，曰：《內經》云：諸脈皆屬於目，目得血而能視。夫目之五輪，乃五臟六腑之精華，宗脈之所聚。其白仁屬肺金，肉輪屬脾土，赤脈屬心火，黑水神光屬腎水兼屬肝木。不知目不因火則不病，白輪變赤，火乘肺也；肉輪赤腫，火乘脾也；黑水神光被翳，水乘肝與腎也；赤脈貫目，火自甚也。故目昏赤腫翳膜，皆屬於熱。經言：熱甚，目瞑眼黑也。能治火者，一句可了。然亦有痰熱濕熱與夫服食金石燥熱之藥致者，或久病後榮衛虛弱，肝氣腎陰不足，或元氣精氣虛衰，及脫營為病，皆有虛熱實熱之殊，並宜分治。風熱內障，脈浮弦數，赤腫而痛者，為實熱，當利以清涼風濕者；脈浮弦澀，腫癢多膠目，屬虛寒，宜養血溫涼；氣熱上壅，脈弦而沉，癢而澀痛，當順氣溫涼；痰火上升，脈弦而滑，當降火清涼；陰虛火動，虛陽上攻，眼不耐視，宜滋陰補血，又當隨時令而治。大抵眼疾，肝熱則昏暗，心熱則燥痛，風濕血少則澀癢，腎虛則不耐視。清心涼血，抑肝補肺，滋其腎水，此治法也。

白話文：

論

劉河間說：眼疾在腑則屬表，需祛風散熱；在臟則屬裡，需溫補氣血安神。例如突然失明、視物模糊、眼有翳膜、眼屎增多、淚液混濁等，都屬於表證，是風熱引起的，應當使用疏風散熱的方法治療；如果視力減退、不想看東西、眼前出現黑點、瞳孔散大等，則屬於裡證，是因血虛、神疲、腎虛造成的，應該採取養血補腎、安神的方法治療。瀉青丸適合治療風熱表證；定志丸和婦人熟地黃丸則適用於養血安神。如果體型肥胖、氣盛、風熱上逆導致視物模糊，可以用槐子散治療，這是因為胸中濁氣上逆所致，嚴重時會導致痰厥，也會損傷眼睛，平時要保持胸中氣機通暢，就能避免此病。也有些病人因服用寒涼藥物過多而損傷元氣，久而久之眼睛逐漸昏暗無力，視力時好時壞，不能看清東西，這是氣血虧損的表現，此時應服用熟乾地黃丸和消氣定志丸來滋補氣血。如果視物不清，眼前出現黑點，這是氣虛的表現，應當補益腎水，駐景丸適用於此症。如果突然失明，這是因為眼睛是陽氣交匯之處，而陰氣反過來閉塞，這是風邪內盛，可能會有其他疾病發生。又說：眼睛眯著看不清楚，是熱證。所謂玄府，是指人體所有臟腑、皮毛、肌肉、筋膜、骨髓、牙齒、指甲，以及世間萬物都具備的，是氣機升降出入的通道和門戶。人的眼耳鼻口身，以及意識、精神、知覺等功能，都依靠氣機的升降出入才能正常運作；如果有所阻塞，就不能正常運作。如果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鼻子聞不到氣味，舌頭嚐不出味道，筋脈萎縮、骨關節疼痛、指甲強硬、牙齒腐爛、頭髮脫落、皮膚感覺遲鈍、腸胃不能正常消化吸收等，都是因為熱氣鬱結，玄府閉塞，導致氣血津液、精神意識不能升降出入所致，病情輕重取決於鬱結的程度和範圍。所以知道熱氣鬱結於目，就會導致看不見。因此，眼睛稍微昏暗，近處的東西也看不清楚，是因為眼睛的玄府閉塞狹小，就像隔著簾子看東西一樣；如果眼前出現像蒼蠅翅膀一樣的飛蚊，是三焦有所閉合；如果眼睛昏暗並出現黑點，是熱氣太盛而影響到眼睛，亢盛則為害，必須抑制它，反過來就會出汗、流淚，因為它非常靠近眼睛，所以即使很輕微，也會看到像黑點一樣的東西。

樓氏說：劉河間的這些話真是精闢啊！目盲、耳聾、鼻子聞不到氣味、舌頭嚐不出味道、手腳不能活動，都是因為玄府閉塞，神氣出入升降的通道不通暢。所以古代治療目昏眼花，比如羊肝丸，用羊肝引導黃連等藥物進入肝經，疏解肝經鬱結，因為肝主目，肝經鬱結疏通了，眼睛的玄府就會通暢而明亮。所以黃連類藥物可以疏解鬱熱；椒目類藥物可以疏解濕熱；茺蔚類藥物可以疏解氣鬱；芎歸類藥物可以疏解血鬱；木賊類藥物可以疏解積鬱；羌活類藥物可以疏解經絡鬱結；磁石類藥物可以疏解頭目鬱結，使邪氣下降；蔓菁可以下氣通中，道理也是相同的。這些藥方都是治療氣血鬱結導致目昏的方法，劉河間的說法確實可靠。至於東垣、丹溪治療目昏，使用人參、黃耆補益氣血，也能使眼睛明亮，一定也有其道理。因為眼睛依靠氣血，氣血旺盛，玄府就能通暢，氣機升降，眼睛就會明亮；如果氣血虛弱，玄府就無法通暢，眼睛就會昏暗，所以必須使用人參、黃耆、四物湯等藥物，幫助氣血運行，才能使眼睛明亮。

集略論說：《內經》說：所有經脈都匯聚於目，眼睛依靠血液才能視物。眼睛的五輪，是五臟六腑精華的聚集之處，也是經脈匯聚的地方。眼白屬於肺金，眼肉輪屬於脾土，赤脈屬於心火，瞳孔和神光屬於腎水也兼屬肝木。不知道眼睛如果不因火而病，眼白變紅是火邪犯肺；眼肉輪紅腫是火邪犯脾；瞳孔和神光被翳膜遮蓋是水邪犯肝腎；赤脈貫穿眼睛是火邪過盛。所以眼睛昏暗、紅腫、有翳膜，都屬於熱證。《內經》說：熱邪過盛，就會導致眼睛閉合、眼前發黑。能治療火邪，一句話就能說清楚。但是也有痰熱、濕熱，以及服用金石燥熱藥物引起的，或者久病之後正氣虛弱，肝氣腎陰不足，或者元氣精氣虛衰，以及脫離營氣而致病，都有虛熱實熱的不同，應該區別治療。風熱內障，脈象浮弦數，紅腫疼痛，屬於實熱，應該用瀉下清熱的方法治療；脈象浮弦澀，腫脹瘙癢，眼分泌物多，屬於虛寒，應該養血溫補；氣熱上逆，脈象弦而沉，瘙癢疼痛，應該順氣溫補；痰火上炎，脈象弦滑，應該降火清熱；陰虛火旺，虛陽上亢，眼睛怕光，應該滋陰補血，還要根據季節來治療。總之，眼疾，肝熱則昏暗，心熱則乾燥疼痛，風濕血虛則瘙癢，腎虛則眼睛容易疲勞。清心涼血，疏肝補肺，滋補腎水，這就是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