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二十 (3)

1. 論霍亂轉筋

陳氏，云：轉筋者，以陽明養宗筋，屬胃與大腸。今暴吐下，津液頓亡，外感四氣，內傷七情，飲食甜膩，攻閉諸脈。枯削於筋，宗筋失養，必致攣縮，甚則舌卷囊縮者，難治也。

劉宗厚，云：霍亂者多轉筋，大抵冷熱不調，陰陽相搏，故轉筋攣痛，甚者遍體轉筋。此實陰陽之氣反戾，風寒乘之，筋失血氣所榮，而為攣縮急痛也耶。

蔭按：葉氏曰：霍亂轉筋，劉宗厚以為冷熱不調云云，劉河間論轉筋皆屬於火，丹溪謂屬於血熱，二公之論轉筋，非因於霍亂者也。其不因霍亂而轉筋者，誠如二公之言，亦有血虛筋失所養，則轉而急痛不能舒也。若夫霍亂而轉筋，劉氏備矣。亦有榮血中素有火熱，卒然霍亂而風寒外束，榮中之熱內郁，而其勢猖狂，則筋亦為之轉動也。大抵霍亂見此證者，多不可救，宜急治之。

男子以手挽其陰，女子以手牽兩乳，近兩旁，此妙法也。

李氏，曰：轉筋輕者兩腳，重者遍體轉筋，手足厥冷。若欲絕者，倉卒之際，宜以鹽填臍中，灼艾不計壯數，雖已死而胸中有暖氣者立蘇，急用木萸散加小茴香、甘草、蘇葉，煎服，再研生蒜，塗腳掌心，雖昏危入腹者，亦效。

白話文：

【討論霍亂轉筋】

陳先生說：轉筋的情況，是因為陽明經負責滋養宗筋，這部分連接著胃和大腸。現在突然嘔吐和瀉肚，使體內的津液大量流失，加上外在環境的影響和內在情緒的傷害，以及飲食過度甜膩，導致各條脈絡被堵塞。筋骨失去滋潤，宗筋得不到養分，必然會導致收縮，嚴重時甚至舌頭捲起，男性生殖器縮小，這種情況非常難治療。

劉宗厚先生表示：霍亂患者多會出現轉筋的症狀，基本上是因為體內冷熱調節失衡，陰陽兩種力量相互碰撞，所以產生轉筋和痙攣疼痛，嚴重的會全身轉筋。這是因為陰陽之氣反常，風寒侵襲，筋骨失去了血液和氣的滋養，導致收縮和劇烈疼痛。

葉先生認為：霍亂轉筋，劉宗厚認為是由於冷熱不調等，而劉河間先生認為轉筋都歸咎於火熱，丹溪先生認為是血熱引起的，他們討論的轉筋並不是由霍亂引起的。如果不是霍亂引發的轉筋，他們的說法確實有道理，也可能因為血液不足，筋骨缺乏養分，所以轉動且疼痛無法舒緩。至於霍亂引發的轉筋，劉氏已經詳細說明。也有患者體內本來就有火熱，突然遭遇霍亂，加上風寒從外圍束縛，體內的熱氣被抑制，情況失控，也會導致轉筋。大體上，霍亂出現轉筋的症狀，大多無法救治，應該立即治療。

對於轉筋的患者，男性可以手扶住生殖器，女性則可以手拉住兩側乳房，這是一個奇妙的方法。

李先生指出：轉筋輕微的可能只有雙腳，嚴重的可能會全身轉筋，手腳冰冷。如果看起來像是快要斷氣，應立即在肚臍中填滿鹽，然後使用艾灸，不限制次數，即使人已經死亡但胸口還有溫暖，也能立刻甦醒。緊急使用木萸散，加入小茴香、甘草、蘇葉，煮開服用，再將生蒜磨碎塗在腳底心，即使已經陷入昏迷，也能有效改善。

2. 論霍亂煩渴

陳氏，云：煩渴者，以陰陽反戾，清濁相干，水與谷並，小便秘澀，既走津液，腎必枯燥，引水自救，煩渴必矣，止渴湯主之。

準繩，云：霍亂煩渴，以增損縮脾飲主之，能解伏熱，消暑毒，止吐利。霍亂之後，服熱藥太多，煩躁作渴，尤宜服之。霍亂吐瀉後，煩渴飲水，宜茯苓澤瀉湯。霍亂已愈，煩熱多渴，小便不利，宜小麥門冬湯。霍亂後噁心懶食，口乾多渴，宜白朮散。霍亂後利不止，冷汗出，腹脅脹，宜烏梅散。霍亂後下利無度，腹中絞痛，宜黃連丸。霍亂後下利見血，宜止血湯、赤石脂湯。

潔古老人，云：霍亂轉筋，吐瀉不止，病在中焦，陰陽交而不和，發為疼痛。此病最急，不可與分毫粥飲，穀氣入胃則必死矣。

白話文：

陳氏指出，煩渴的情況，是因為身體內的陰陽失調，清濁兩氣混亂，水分和食物混在一起，導致小便困難。當身體流失大量津液，腎臟會變得乾燥，為了自救，人體會產生渴感，想要攝取更多水分，這就是煩渴的來源，可以使用止渴湯來治療。

有另一種觀點認為，對於霍亂所引起的煩渴，應使用增減版的縮脾飲來處理，這種藥方能解除潛藏的熱氣，消除暑天的毒素，止住嘔吐和腹瀉。在霍亂後，如果服用過多的熱性藥物，出現煩躁和口渴的情況，更應該服用縮脾飲。霍亂後的嘔吐和腹瀉，如果感到煩渴想喝水，可服用茯苓澤瀉湯。霍亂康復後，如果感到煩熱且口渴，小便不順，則宜服用小麥門冬湯。霍亂後若感到噁心不想吃東西，口乾舌燥且口渴，宜服用白朮散。若霍亂後的腹瀉持續不止，伴隨冷汗和腹部脹痛，則宜服用烏梅散。若霍亂後的腹瀉嚴重到無法控制，腹部劇烈疼痛，則宜服用黃連丸。若霍亂後的腹瀉有出血現象，則宜服用止血湯或赤石脂湯。

潔古老人提到，霍亂引起的轉筋和不停嘔吐、腹瀉，是因為中焦（脾胃）功能失調，陰陽兩氣不能和諧共存，導致劇烈疼痛。這種疾病非常緊急，絕對不能給病人喝任何粥類或食物，一旦食物進入胃部，病人就會死亡。

3. 論乾霍亂

陳氏，云：乾霍亂者，忽然心腹脹滿，絞刺疼痛，蠱毒煩冤，欲吐不吐，欲利不利，狀若神明所附，頃刻之間，便致悶絕。亦涉三因，或臟虛，或腸胃素厚，故吐利不行。《準繩》云：乾霍亂者，忽然心腹脹滿攪痛，欲吐不吐，欲瀉不瀉，躁亂憒憒無奈，俗名攪腸沙者是也。此由脾土鬱極而不得發，以致火熱內擾，陰陽不交，或表氣發為自汗，或裡氣不通而作腹痛。然膈上為近陽也，膈下為近陰也，若欲陰陽之氣行，必先自近從上開之，陽氣得通，則先下之陽也。若欲陰陽之氣行，必死於其火也。曰：方論皆謂脾胃有宿食，與冷氣相搏，子何為言火耶？曰：神志昏冒，煩躁悶亂，非諸躁狂越之為屬火者乎？不急治即死，非暴病暴死之屬火者乎？但處治不可過於攻，攻之過則脾愈虛。亦不可過於熱，熱之過則內火愈熾。不可過於寒，寒之過則火必與捍格。須反佐以治，然後郁可升，食可出，而火可散矣。古方有用鹽熬調以童便，非獨用其降陰之不通，陰既不通，其血亦不行，兼用行血藥也。此誠良法，足可為處方者比類矣。

丹溪，云：吐提其氣，最是良法。吐中兼有發散之義，有用解散者，不用涼藥，但二陳湯加川芎、蒼朮、防風、白芷。戴復庵法：先以濃鹽湯頓服，次調蘇合香丸吞下來復丹，仍進藿香正氣散加木香、枳殼各半錢。

蔭按：夫乾霍亂者，乃寒濕太甚，脾被絆而不能動，氣被鬱而不得行，所以卒痛而手足厥冷，噁心嘔噦也。俗名攪腸沙者，蓋言痛之甚也。北方刺青筋以出氣血，南方括胸背手足以行氣血，俱能散病。然出氣血不如行氣血之為愈也。蓋霍亂乃氣病，非血病也。今刺青筋固能散氣，而血因之以傷。

況人之身，氣常有餘，血常不足。今不足者，又從而傷之，是不足之中又不足也，少壯之人庸或得免，而衰老之人則不免於死矣。慎之。

白話文：

陳氏指出，所謂的乾霍亂，就是突然間感到心臟和腹部腫脹且充滿，像是有東西在內部絞纏刺痛，有種被毒素纏繞的痛苦，想吐卻吐不出來，想排泄卻排不出來，彷彿有鬼神附身一般，在片刻之間就可能導致完全的窒息。這種病症可能涉及到三個原因，或是因為臟器虛弱，或是因為腸胃本來就比較厚實，因此無法正常吐瀉。《準繩》一書中提到，乾霍亂就是突然感到心臟和腹部腫脹並劇烈疼痛，想吐又吐不出來，想拉又拉不出來，讓人焦躁不安，無計可施，民間稱之為「攪腸沙」。這是由於脾臟的鬱結達到極限而無法釋放，導致體內的火熱內擾，陰陽失衡，可能導致自汗，也可能導致腹痛。

然而，膈膜上方靠近陽性，下方則靠近陰性。如果要讓陰陽兩氣流通，必須先從上面開始，讓陽氣得以流通。如果想要陰陽兩氣流通，卻對火熱不管不顧，那肯定會導致死亡。他說，大多數的醫學理論都認為，這是因為脾胃中有未消化的食物，與寒氣相互作用造成的，為什麼他卻認為是火熱呢？他解釋，神志混亂，煩躁，悶亂，這些都是屬於火熱的症狀。如果不立即治療，就會導致猝死，這也是火熱的表現。然而，治療時不能過度攻擊，過度攻擊會讓脾臟更虛弱。也不能過度使用熱性藥物，這樣會讓內火更旺。更不能過度使用寒性藥物，這樣會讓火熱與身體產生抵抗。必須使用相對的藥物來治療，這樣才能讓鬱結上升，食物排出，火熱消散。

丹溪則提出，催吐是一種非常好的治療方法。催吐不僅可以排出體內的異物，還具有發散的作用。他建議使用二陳湯，再加入川芎、蒼朮、防風、白芷。戴復庵的方法則是先喝濃鹽水，再服用蘇合香丸和來復丹，接著再服用藿香正氣散，加上木香和枳殼各半錢。

根據蔭的分析，乾霍亂主要是因為寒濕過重，脾臟受到束縛而無法運作，氣血受阻無法流動，因此會突然感到劇烈的疼痛，手腳冰冷，噁心嘔吐。民間稱之為「攪腸沙」，形容的是疼痛的程度。北方的治療方法是刺青筋來排出氣血，南方的治療方法是拍打胸背和四肢來促進氣血流動，都能治療此病。然而，排出氣血的效果不如促進氣血流動好。因為霍亂是氣病，不是血病。現在刺青筋固然能幫助散氣，但也會傷害到血液。

而且，人的身體通常是氣有餘，血不足。現在本來就不夠的血，又被進一步傷害，這是在不足中再次不足。年輕人可能還能承受，但是老年人很可能會因此而死。一定要小心。

4. 診法

內經，曰：脈浮者霍亂。

脈微而澀，或代而散，或隱而伏，或大而虛。脈右關滑，為霍亂吐瀉。脈洪者為熱，脈弦者為飲。氣口脈弦滑，膈間有宿食留飲，宜順其性，以鹽湯探吐之。脈結促代，不可斷以死。脈大者生，微弱漸遲者死。脈洪大者易治，脈微，囊縮舌卷者，不治。

脈訣舉要，曰：滑數為嘔，代者霍亂，微滑者生，澀數凶斷。又曰：滑而不勻，必是吐瀉霍亂之候，脈代勿訝。

準繩，云：霍亂之後，陽氣已脫，或遺尿而不知，或氣少而不語，或膏汗如珠，或大躁欲入水，或四肢不收，皆不可治也。

白話文：

【診法】

《內經》提到，脈象浮現的人可能是得了霍亂。

脈象微弱且沈澀，或是出現間歇、散亂，或是隱蔽難見、或是虛大無力。若右關部位的脈象滑，這表示可能是霍亂導致的嘔吐與腹瀉。脈象洪大的人是因為體內有熱，脈象緊繃的人則可能有水液停滯。若氣口部位的脈象緊繃且滑，表示膈間有食物殘留或水分滯留，應順應這種情況，用鹽水催吐。脈象結、促、代，不能直接判斷為死亡跡象。脈象大有力的人生存機會大，脈象微弱且逐漸減緩的人則可能會死亡。脈象洪大有力的人較易治療，脈象微弱，加上睪丸收縮、舌頭捲縮的人，病情則難以治療。

《脈訣舉要》指出，脈象滑且頻率快的人會嘔吐，脈象間歇的人可能是霍亂，脈象微弱但滑順的人生存機會大，脈象沈澀且頻率快的人則病情危急。又說，脈象雖滑但不平穩，必定是霍亂導致的嘔吐與腹瀉的徵兆，脈象間歇不必驚訝。

《準繩》提到，在霍亂後，人體的陽氣已經脫落，可能出現無意識的尿失禁，或是氣息短淺、無法說話，或是汗出如珠，或是極度煩躁想要泡水，或是四肢僵硬，這些狀況都是無法治療的。